她聽見自己用咬牙切齒的聲音在說:“不要當我傻,你不要當我傻!”
涎水幾乎不受控制地往外流。
“哈哈,我知道你一直在利用我,嘶——”
痛得她快斷了氣,但是有些話她還是想說出來。仿佛現在的自己就是一盞容器,所有苦水似乎都能順着嘴倒出來。
她的嘴裡泛着苦。
“我中毒和你有關。”她現在是真的不敢再想“上瘾”這個詞,腦海渾渾噩噩,但是她不想把這個詞貼在自己身上。
“省省吧你,為什麼你就不肯服輸呢。”對面的人感慨道。
林笑果用盡力氣把頭往上擡起,與說話的人對視。
此刻正在對她冷嘲熱諷的人正是與她一同“失蹤”的林笑意。
她顫抖着,快要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無意識地哆嗦個不停。
隻聽林笑意說:“你的好姐妹還給你打了好幾通電話,你都那樣對她了。”話語間染上一絲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嫉妒。“後悔了嗎?”
她走上前去,近距離觀賞此時林笑果的神情。
“後悔了吧,哈哈!”
“是不是非常後悔和我這樣的人搞在一起?”
林笑果隻能在渾渾噩噩間看見林笑意的嘴在張張合合,腦子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她說的什麼。
“恐怕你現在正在想,‘如果當初不和她這樣的人在一塊兒,現在肯定就不是這樣了’。我欣賞你的後悔。”
林笑意看上去很高興。
“現在還隻是‘開胃菜’,這點痛算不上什麼,更加痛苦的事還在後頭呢。”
“我會親眼看着你不斷地與瘾争執,用你那莫名其妙的,或者說無知者的自信,堅信着自己會是最特殊的那一個,能夠熬過瘾症。隻可惜,”
她搖了搖頭,臉上還帶着幸災樂禍。
“可惜沒有人能赢過它,所有人,”她激動地揮舞着手臂,“所有人都将敗在它的手中,成為它的奴隸和傀儡。”
就如她當初一般。
最終就像狗一樣匍匐在地闆上舔食着瘾。
林笑果笑了。
又是一輪來勢洶洶的痛。
“呸”
“滾”
她說不出更多的話來。瘾不允許。
她想着,不會是那樣的,不會的。回去我就要戒掉瘾,什麼都無所謂。
自她們逃離後,林笑意将她帶到這個地方。那時她的瘾症已經初現。
林笑意拿出了違禁藥,但是她并不想服用。
她活着的這些年來搭建的世界觀不允許,雖然其中有些是直到現在才讓她意識到是錯誤的觀念。
但是她不想就這樣毀滅在讓人畜生不如的瘾當中。
手指被她撕咬到血流不止,但是還有遠遠比這更痛的東西加諸在她的身上。
她聽見林笑意對她耳語:“你放心,沒人找得到這裡。你會失敗的,變得和我一樣,甚至比我還不如。”
她終于昏迷了,這是讓一個疼痛難當的人奢求的事情。
……
“是的,未成年人失蹤後無需二十四小時的時限即可報警,更何況你的同學當時情況不太好。小姑娘你放心,我們會立刻出警調查你提到的那些地方。”女警溫柔地安慰着陸亦曼。
挂掉電話後,她對立馬通知了值夜班的警員們,“快,接到報警,一個名叫林笑果的女孩失蹤了,報警人是她的同學。”
“這個女孩就是不久前7.16安戈曼槍擊案的受害者家屬,所以一定要重視起來。”
“另外報警的女孩說,和她一同失蹤的還有一個叫做林笑意的女孩。在不久之前她們二人還誤服了違禁類藥,所以當前情況可能非常危險。要搜查歌舞廳、酒吧等可能獲得違禁藥物的地點。”
“失蹤者家庭及周邊也是重點搜索位置,兩個女孩如果在服用過違禁藥的情況下,不太可能會乘坐人流量過大的交通工具四處亂走,很可能會到一個她們信任的地方,如果可以的話,最好查查她們有沒有私産。”說到這兒時,女警想了想,“咦,現在的小孩都富到能有私産了嗎?”
不過她的同事并沒有将重點放在私産不私産的問題上。
其中一位一邊迅速穿衣服一邊驚奇地問:“你今天怎麼回事?思路這麼清晰。”
她不太好意思地說:“不是我啦,是剛才報警的一個小姑娘說的。”
“什麼小姑娘能夠說出來這種話,難不成聯邦的警匪刑偵片已經普及到新一代少年的頭上了。”從小就看這些并且在長大後成功進入組織的警員說。
另一位則是用手肘敦了敦他,“快點兒着,少廢話,沒準是她家裡有在組織裡工作的人呢。”說着戴上了帽子。
剛才那位女警則是看向其中一人,“對了,小劉,咱們兩個得去報警的孩子家中看一下,我剛才記下了地址,讓那兩個法醫室的女實習生帶着儀器跟着去給她們檢查一下。”
那位小劉警官也點點頭表示同意。
剛才女孩報警時說失蹤者誤服了違禁品,所以他們有些擔心報警的女孩現在的狀況,如果是聚衆/吸/食——
算了,還是等出了結果再下定論吧,她想着。
幸虧法醫室召了兩個女實習生,跟她一塊兒去也不至于吓到孩子。
室内奇靜。
隻有客廳的茶幾上亮着一盞燈,還是聞言從卧室裡移來的。
“現在好了吧,他們一會兒肯定會來給我們做一個體檢,還要問東問西。”聞言沒好氣地說,說完還打了個哈欠。
“謝謝你。”陸亦曼低着頭說。
剛才她和林笑果的母親通了電話,但是林母身在療養院,而且已經神志不清了,自然是不知曉林笑果的異樣的。
再回憶起聞言在那間酒吧對她說的話,想及林笑果可能服用過違禁藥,更是心急。
就在她撥通了報警電話卻不知如何跟電話那方的警察交待時,聞言不知何時已經從卧室中出來了,正抱着胳膊倚在門口看着她。
“拿來吧。”她朝着陸亦曼擺擺手,示意她過來。
“喂,警察姐姐,我的同學失蹤了——”
“對,她已經很慘了,是7.16案子的受害者家屬,現在還遇上了這種事情。”
“她不久前好像服過違禁藥,我看見過她很奇怪的那種樣子,所以您一定要找到她呀。”
“……不太可能會乘坐人流量過大的交通工具四處亂走,很可能會到一個她們信任的地方,如果可以的話,最好查查她們有沒有私産,或許她們會躲在那裡,……”
……
“謝謝有什麼用,不還是吵到我睡覺了嗎!”聞言一邊打哈欠一邊說,“等着她們來吧。”
說罷她又嘀嘀咕咕地繼續說了幾句,“都這個點了,估計一會兒來的大多都是女警吧。”
聞言心想,還得準備一套說辭應付她們,頓時更心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