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能感覺到想法流過自己的大腦，就是嘛，人怎麼能快得過槍呢？
轟地一聲擦着他的臉過去，他沒顧得上臉上的灼傷，連忙起身，發現自己小命還在。他再看向獨眼張，發現常翊和對方纏鬥在一起。
陳逍魚顧不得太多，掀起石頭奔上前往對方腦袋上砸。常翊也死死地箍住張成柏拿/槍的那隻手，朝他身體上緻命的地方踹去。
不過這獨眼張即便是上了年紀，倒還真有兩把刷子。他簡直跟個瘋子一樣不要命，甚至不管被攥住的手，扭着胳膊攢着勁兒直接開槍，絲毫不畏懼子彈射到近處誤傷了自己。
常翊也被他這一動作驚了一下，不過他随即從身後使勁地将對方的身體攏住，試圖将那隻仍打算開槍的手給反制。
他大吼道：“他還剩三枚子彈。”
陳逍魚聽到了撿起剛落空的石頭，找準了方位使出了吃奶的勁朝目标砸了下去。
獨眼張看見了陳逍魚的動作躲避，跟一條魚似的掙紮，竟真被他從常翊手中掙脫了幾分。
不過石頭雖然沒有落在他的腦袋上，還是落在他持/槍那隻手的肩膀上，砸的他悶哼一聲。
陳逍魚當機立斷，直接用手去扣獨眼張僅存的那隻眼睛。
三個人扭打在塵土飛揚的小道上，槍/聲時不時響起。
“還有最後一枚！”
常翊一隻手固定他的胳膊，用另一隻手肘去肘擊獨眼張拿/槍的胳膊。他下了狠勁，扭打之間似乎聽到了骨裂的聲音。
随着“砰”的一聲，彈盡！
陳逍魚終于松了一口氣，常翊則是狠狠地把對方押在地上。
張成柏在地上掙紮，怒吼道：“我要見賀臨川，讓他給我滾過來！你們告訴他，除非他給我跪下磕頭，否則别想知道當年的真相，别想知道他們是怎麼/死/的，更别想知道那小崽子被我扔到哪了！”
陳逍魚聽他罵的難聽，于是給張成柏的後腦勺來了一巴掌。“少說胡話了，老頭子，知道襲/警怎麼判嗎？”
突然，一陣聲音從半空中傳來。
常翊這才松了一口氣。
支援到了。
“你們還真會惹事，槍/都沒帶就敢搞這麼危險的勾當！”陳小娜見人已經被制服，槍支被打落在一旁，她還是沒有掉以輕心，帶着人兩三下從半空中蹦下，上前來羁押獨眼張。
這時，另一架直升機也飛了過來。來者正是出場了一整晚的賀臨川。
就在他們以為一切順利的時候，變故再次發生，張成柏竟然硬生生地從常翊手下扭折了自己的胳膊，然後用另一隻手拿起被打落在旁的槍支，朝着賀臨川的方向開槍。
空氣唰地凝固。
子彈命中
——
常翊立即反應，按住他的手，奪走了槍。
陳逍魚站在一旁，臉上被子彈擦過的灼傷在那一瞬間生疼。
他感覺自己竟然還在這短短的時間裡想了想，獨眼張究竟殺/了賀臨川的什麼人呢？
可現在呢，他是不是殺/了賀臨川呢？
他突然有些站不住了，腿發抖着蹲下來，隻聽得到耳邊喧鬧的聲音。
賀臨川好像被平放在地上搶救。
陳小娜帶人铐住獨眼張。
常翊愧疚地不知所措，“不是八發子彈嗎？都怪我，沒有按住他。”
陳逍魚拆開槍夾，淡淡地說：“是九發。之前的彈匣不是滿的。”獨眼張騙了他們。
獨眼張兩次都是在未用光的情況下換彈匣，讓他們誤以為他在第二次換彈匣并開了四/槍後還剩四發子彈。可實際上還剩五發。
最後一發子彈，他留給了匆匆趕來的賀臨川。
想到這裡，陳逍魚突然起身，拿着石頭往獨眼張的頭上掄。
獨眼張被兩名警員铐着正往直升機上帶，陳小娜上前去查看賀臨川的情況。
随行醫生正在急救。
現場混亂不堪。
沒有人注意到陳逍魚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獨眼張被砸了個正着。
身邊的警員也震驚地回頭看他。
獨眼張滿頭是/血/，他陰森森地回頭去看陳逍魚，二人對視了。
這是今晚，他們兩方追逐許久，第一次真正直面對方。
獨眼張看清了陳逍魚的那張臉，突然笑起來了，瘋狂地大笑。
“哈哈哈，小崽子，原來是你啊！哈哈哈！我說呢，怪不得過了這麼久了，他突然來找我的麻煩。”獨眼張用胳膊蹭掉了自己的眼罩，露出了另一隻殘廢的眼睛。
“别動，幹什麼呢！”兩邊的警員打斷他。不過他還是露出了空洞的眼眶，中間有一隻不是很适配的灰白義眼。
不知道為什麼，陳逍魚看到獨眼張的另一隻眼睛，心中突然升起了難以言喻的慌亂。
催促，催命似的慌張在他四肢間亂竄。他該做些什麼，他該做些什麼，仿佛冥冥之中有什麼催着自己該去幹些什麼。
嘶，他感覺到頭好疼啊，周圍眩暈起來。他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也不知道應該去幹些什麼。手腳都喪失了力氣，大腦因為脹痛蒙上了一層陰霾。
陳小娜注意到了這邊的異常，但顯然這邊的人絲毫沒有注意到他們那邊的慌亂，她無奈地将地上的人順手薅起來。
“怎麼，不記得了我了？這回你該記住了，娃娃是誰給你的，噩夢又是誰給你的！”張成柏惡狠狠地說，語調間帶着說不出的愉悅。
“真的嗎？”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張成柏的作威作福。
“或許你更應該記住，今天境遇是誰給你的。”隻聽那人輕飄飄的說。
陳逍魚聽見了熟悉的聲音想要回頭，不過還沒來得及轉過身去，他的眼睛就被一隻手蓋上了。
一瞬間，他什麼都看不見了。
但是完全的黑暗帶來的不是慌亂，而是平靜。
身後的人察覺到他在發抖，輕聲安慰道：“沒事了，事情都結束了。”
獨眼張被陳小娜示意帶走，臨走前，他還怒吼着一些不知所雲的話。
良久後，陳逍魚不禁掙開捂住他眼睛的那隻手，蹲在地上，說了句卧/槽。
陳小娜蹲在他身邊打趣道：“陳逍魚，你腦子瓦特啦？你難道不知道出任務要穿防彈衣的嗎？雖然有點驚險，不過還是值得慶幸，他沒往腦袋上打。”
“哎，不過，你倒是給人家開了瓢。”陳小娜一臉的吃瓜看熱鬧。她戳了戳陳逍魚的肩膀，問：“喂，你剛才怎麼回事？是不是以為賀臨川真/死/了，然後才那副喪裡喪氣的樣子，還給人家的腦袋來了一瓢。講真的，雖然那老頭子是犯人，但是剛才他已經被捕了。要是轉頭人家告你，一告一個準。”
“還有，你們剛才是怎麼回事？”她回頭看了眼賀臨川，哼哼唧唧地小聲說，“搞得跟偶像劇似的，真會玩。”
“還有你的臉，趕緊去處理處理吧，本來就頹廢，别再等留了疤，那就更頹廢了。”
陳逍魚聽着陳小娜連珠炮的轟炸，這才真真切切感覺到自己還活着。
他拍了拍身上的土，起身，但是沒站起來。
身後的賀臨川拽了他一把。
陳逍魚站定後，跟他道了謝。“剛才，多謝你了！”
他看向剛才賀臨川中彈的部位，隻在外衣上留了痕迹。他随手拍了一下，吐槽道：“你剛才還真是的，沒中彈就說沒中彈，倒下去吓人幹嘛？”
賀臨川仿佛毫不在意剛才的插曲，心情似乎還不錯，“離這麼近，子彈沖擊力很大的。”
“哦，那看來你應該多鍛煉了。看你弱的，站都站不穩。”
“我又不打算當超級英雄，為什麼要硬抗子彈啊。”
陳逍魚有一句沒一句地附和。他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
突然，“啊！聞朝呢？聞朝還一個人在——”
陳小娜冷笑，“呵呵，要真等你想起來，小聞同學輪椅轱辘都磨沒了。放心吧，我們早就找到他了，在找到你們之前，留人保護他回去了。”
“對了，那李紹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他又沒跟着那老頭子一起攻擊你們，連從犯都算不上。”
陳小娜揉了揉腦袋，一個兩個真是不讓她省心。天知道她在饑腸辘辘地等着晚餐時聽到這種消息對她的心靈乃至整個靈魂是多麼大的傷害！
不過事情還沒結束，等回去了又憑空多了這麼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