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川梧的消息果然準确,第二天國子監上下就接到通知,太子殿下三天後要親臨講學。
這可把國子監上上下下都忙了個底朝天,又是修葺屋舍,又是灑掃淨塵,短短三天,整個國子監不僅上下煥然一新,還把所有太子可能會去的地方都擦得一塵不染。
安慶侯家的三公子李卓然悄悄吐槽和他吐槽:“之前正堂漏雨,我要自己掏銀子請人修牛祭酒都不肯,現在倒好,見太子要來,他慌到連夜給修好了。”
蕭扶光并不答話,隻拿食指放在嘴前“噓”了一聲,提醒他安靜點。
李卓然讨了個沒趣,老老實實安靜了。
至于其他監生,則是各個面色肅穆,齊齊整整、規規矩矩的站在那裡,靜等太子駕臨。
不多時,聞承暻在一衆麒麟衛的簇擁之下,款款走了進來。
他今日一身杏黃色太子吉服,頭戴通天冠,繁複精緻的團龍紋樣非但沒有喧賓奪主,反而将他襯得整個人豐神俊秀,玉質天成。
蕭扶光還未見過他穿這樣鮮亮顔色的衣服,難免又被晃了下眼睛。
【出息!】
小美嗤道。
聞承暻看向下方請安的人群,衆監生都是按制穿着一水的青色圓領袍,戴青色方巾,一排排剛出爐的裹蒸粽似的杵在那兒,一時間還真難以發現靖遠侯家的小纨绔在哪裡。
他不着痕迹的皺了下眉,讓衆人免禮平身,又親自領着大家對着至聖先師的畫像行禮祝禱,敬奉三牲。
一時禮畢,國子監祭酒牛大人恭請太子升座,衆官員并監生在堂下烏壓壓站了數排,垂手肅立着聽太子訓話。
太子先向國子監祭酒牛遜儒緻意,笑道:“久聞牛大人治學嚴謹,如今孤見國子監上下一新,方知此言不虛。“
牛遜儒忙道不敢。
太子也不再與他客套,轉過來對衆監生道:“諸位都是各地選送上來的翹楚,想必都是學通古今的才子。今日孤有一問,還請諸位或可解之。”
太子的嗓音溫潤如玉,仿若清風拂面,隻是他話裡的内容卻完全不似聲音一般無害:
“《六韬》有雲:‘十二節備,乃成武事。所謂上察天、下察地,征已現,乃伐之。’此話當做何解?”
文王伐纣之前,曾問道于姜太公,聞承暻引用的便是姜子牙答文王的話,意思是征伐之道,隻要順應天時地利,便可以興兵征讨。
衆人都面面相觑。無一人敢作聲。
牛遜儒更是冷汗都下來了,都知道太子殿下和皇上正因為柔然的事情鬧得不可開交,但誰能想到他居然跑到國子監來發難。
丢下了個重磅炸彈後,始作俑者卻若無其事般坐在高位,要笑不笑地看向鴉雀無聲的衆人。
在一片令人不安的沉默中,小美的聲音幽幽響起:【好尴尬哦,都沒人接他的話。要不要我在挑戰專區裡加塞一個“拯救尴尬太子”的任務,小蕭你搭個腔就算完成了。】
【看來你還是不太懂我們人類。】
小美:?
【這種領導發言後征求感想的環節,我們人類一般都會提前安排好暖場的托兒,絕對不會讓領導的話落在地上的好嘛?哪裡輪得到我來救場。】
當過一輩子社畜的小蕭滄桑開口道,試圖讓系統略微領會一下人類社會的醜惡本質。
果然,他話音剛落,便有一個人站了出來,正是剛與太子母家定親的施景輝。
蕭扶光對他印象還挺深的,當日在春熙園,太子還沒來的時候,玩兒得最歡的就是他,但等太子一到,他就安靜的跟個鹌鹑似的,不仔細找都發現不了這人。
【這種場合安排自己的表妹夫出風頭,沒想到太子殿下看着濃眉大眼,其實也挺會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