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一齊看過去，敖青衣繼續道：“龍不是妖，上古時期，隻有人、龍、獸三族，這個獸，全名叫妖獸，也就是現在的妖族，你們現在看到的虎妖蛇妖熊妖等等，都是先天妖獸，但是當時并沒有龍妖這個種族。”

“所謂的龍妖，其實是上古時期地位最低，血脈最雜的低等龍族，正因為血脈不穩定，才最易受侵蝕，他們受到妖氣侵蝕，從而成為了龍妖。”

“龍妖的實力，在妖族之中是佼佼者，這得益于原本的龍類體魄，卻并不能解決他們血脈的根本問題，所以魔族如果想要找侵蝕目标，首選一定是龍妖。”

敖青衣說得沉浸，幾乎目不斜視，楚葵聽得就不怎麼沉浸了，餘光偷偷瞄了拜娜好幾次，聽到低等龍族四個字的時候，拜娜臉色明顯黑了一下。

楚葵心裡咋舌，以前怎麼沒發現敖青衣嘴巴這麼毒，當着人家的面就說人家低等，也太……呃，不利于團結了吧。

敖青衣沒發現她心裡的吐槽，要是發現了肯定要翻白眼，她隻是陳述她所受到傳承的記憶，個人主觀上也沒有瞧不起誰。

不過龍族對龍妖的嫌棄，确實是由來已久的。龍族滅絕，人家龍妖在妖族卻混的風生水起，以龍族的高傲，當然談不上嫉妒，但記憶中多多少少還是帶點不舒服的。

所以敖青衣對龍妖也沒什麼好臉色，尤其是當他們眼巴巴的湊上來稱同族的時候，她是一點也不想當這個“受尊敬的敖大人”。

楚葵按下心裡的吐槽開始轉移話題，對拜娜說：“對了，剛才你們族長是不是說了什麼？”

拜娜此時已經起身，扭頭看了她一眼答道：“嗯，說的是龍語，是一些人的名字……我覺得，應該是受到魔氣侵蝕的名單，有六個，包括長老和六名年輕一代的佼佼者。”

“龍語？”楚葵下意識地瞄了瞄敖青衣。

敖青衣立馬不樂意了：“你看我幹嘛？他們本來就談不上完整的龍類，恐怕連文字都沒學過，被妖氣侵蝕之後就更不是龍族了，又自己發展了幾萬年，說的自然不是正經龍語，我當然聽不懂了，”

“……”

楚葵現在隻想把自己眼睛遮住，她沒事亂瞄什麼啊，如果她沒看錯的話，剛才拜娜的臉黑得都能滴出水來了。

楚葵眼觀鼻，鼻觀心，開啟了目不斜視的狀态，倒是拜娜很快調整過來，隻是聲音還有些冷：“這裡的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了，後續的事你自己解決吧，龍妖一族的事，我會給你一個答複。”

拜娜的話中，“妖”字咬得尤其重，剛說完心裡卻有些後悔，也嗤笑自己幼稚，畢竟敖青衣跟她們非親非故的，剛才族長的谄媚的樣子連她自己都嫌惡，敖青衣的态度也算意料之中。

楚葵趕緊點頭，生怕她倆一言不合掐起來。拜娜沉默地扛起地上屍首，路過門口時，餘光瞥了一眼敖青衣慵懶的身姿，心裡沉了沉，沒有停留，徑直離開。

楚葵輕呼一口氣，差點被低氣壓給凍死，忍不住用責怪的眼神瞟了一眼敖青衣，敖青衣滿不在乎地挑眉輕笑。

其實敖青衣也不是不知道自己說話不中聽，自從正式接受龍族傳承以後，她的性格發生了許多潛移默化的改變，不完全由她自己控制，比如高傲的情緒，會在不經意間被釋放出來。

龍類從來就沒有同伴，對于他們而言，世間的一切都是渺小的塵埃，除了他們自己。就連種族内部，也是等級森嚴，一級一級向下歧視的，也許正是因為這樣極端的高傲，才導緻後來種族難以為繼。

龍類有許多令敖青衣不喜的性格，她其實也需要耗費心神去克制，比如高傲，貪婪，欲望，等等，也隻是在楚葵面前，她表現得沒有那麼明顯。

之前在百妖會現場，她隻用命令的口吻說了幾句話，還因為大家太吵，差點把幾個唧唧歪歪的族長扔出空間裂縫，直到他們戰戰兢兢地答應結盟，敖青衣心情才好了點。

眼下楚葵不輕不重地瞪她，她心裡也是有些無奈的，但是面上不能示弱，直接瞪回去，然後扭臉就出門了。

等到于進也跟着出去，若久塵才輕輕拉了拉楚葵的胳膊：“你不去幫一下她嗎？”

“幫誰？”楚葵一時沒反應過來。

“那個龍妖，她不是要去處理龍妖入魔的事嗎，一個人很難吧。”

“那是他們龍妖自己的事，我管她呢。”楚葵嗤笑一聲，直接給否定了。

若久塵不再說話，又恢複了之前的樣子，安安靜靜地充當一個背景闆。

楚葵回頭見她不說話，便摸了摸她的腦袋，解釋道：“我剛剛當着所有人的面殺了好幾個龍妖，現在再出面插手龍妖族内的事，難免會引起抵觸。況且，她挺強的，能和我打得不相上下，隻是處理幾個族内的叛逆，不會有問題的。”

其實，楚葵還有後半句沒說，她本來想要敖青衣跟過去幫忙的，畢竟她的身份擺在這，但是一想到拜娜黑臉的樣子，再加上敖青衣那不可控的毒舌，内讧的幾率比較大，于是隻能作罷。

楚葵心裡吐槽着敖青衣，卻不知道出了門的敖青衣，已經罵罵咧咧地跟上拜娜了，要不是楚葵示意她答應玉林一的請求，她也不至于跟過去給龍妖擦屁股，但沒辦法，龍族的性子就是這點不好，既然已經答應了，就算不爽，也不能食言。

敖青衣一路走，一路心裡把楚葵從頭到腳罵了個遍。

心不在焉的楚葵還遺漏了一件事，身旁的若久塵半垂的眼簾下，正閃爍着一絲淡淡的不甘。

楚葵會滿不在乎地說任何人“挺強的，不用管”，唯獨不會認為若久塵可以處理自己的事。

所以大多數時候，若久塵總是落後半步，被楚葵牽着跟在她身後。楚葵說話的時候，她便在後面安靜地站着，從不出聲，沒有任何存在感。

若久塵并不在意，從有風鎮，到玄守山莊，再到沙南鎮，隻要楚葵不在，她幾乎不與人交流，甚至可以稱得上是足不出戶。

她從來都不在意自己有多大本事，更沒有想過脫離楚葵去做什麼自己的事。

可她從來都不傻，楚葵的每一句話，她都看在眼裡，聽在心裡，做一個沉默的觀察者，她知道這個人瞞了自己很多。

她不問，卻擋不住自己心裡的思考，尤其是當她細數過往，發現楚葵似乎從未認可她時，心中好像突然燒起了一團火。

一團不服輸的火焰，悄悄地在若久塵心底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