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傷痕?”楚葵頓時眉頭緊鎖,“讓我看看,這麼久了都沒有好嗎?”
楚葵說罷便伸手去解若久塵的腰帶,若久塵趕緊護着,不讓她得逞:“别,不是很深的傷,過幾天就好了。”
“既然不深,為何我不能看?”楚葵對若久塵的行為很不解,手上的力道也沒有放開。
若久塵白了楚葵一眼,臉頰有些泛紅:“哪有你這樣,上來就解人衣裳的。”
楚葵被這話說得愣了一下,她确實沒有那個心思,滿腦子想的都是若久塵的傷,現在回想起來,之前的動作确實多少有點過火了。
見楚葵似乎真的在遲疑,若久塵趕緊湊過去,換上一副讨好的表情:“好啦,以後會給你看的,總那麼猴急幹什麼,咱們不是還沒成婚麼。”
“這是兩碼事!”
楚葵臉色有些發沉,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若久塵想要将她的心思往别的方向牽引,楚葵并不傻,隻是大多數時候,她不願駁了若久塵的小計謀。
“你老實告訴我,究竟是什麼傷,或者是别的什麼。”這一次,楚葵打定主意刨根問底。
楚葵并不介意若久塵在一些小事上算計她,她也願意配合,但眼前的顯然不是小事。
修真之人戰鬥中負傷是很常見的,碰到真氣詭異的情況,傷口許久無法愈合,找些名貴藥材協助處理便是,也不算多稀奇。
可是從極北之地回來已經過去了一年之久,什麼樣的傷會讓她連外衣都不敢脫?
剛剛松懈下來的氣氛又回複了緊張,沉默的氣息再次彌漫在兩人之間。
楚葵微微低頭,直視若久塵的雙眼,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已經不認識眼前這個人了。
又或者,她從來就沒有真正認識過若久塵。
事實上,她對若久塵所有的了解,都來自于曾經那本名為道塵的小說,細數下來,楚葵自17歲那年“穿越”到這個世界,已有六年之久,可她好像從未過多關注過若久塵的情緒。
在那部小說中,若久塵一生被金光所限,所有的選擇都不由自己做主,無論她是真的穿越,還是有更深層次的原因,但她來到此地,不就是為了改變若久塵的結局嗎?
她做錯了嗎?
其實楚葵應該高興的,因為這是若久塵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不聽她的話,不同于以往通過撒嬌引得她心軟的方式,這一次是完完全全的抵抗。
抵抗,就代表有了自己的想法,就代表她不再是書中所寫那般,一個逆來順受的人偶。
楚葵其實從來沒有想要掌控若久塵,相反,她一直都想為若久塵擺脫命運的桎梏。
可偏偏若久塵所抵抗的,是她最無法容忍的一件事,她無法對若久塵受傷視而不見,無法放任若久塵自己面對結局。
所謂的掌控,是無論我對與不對,你都得聽我的,這是一種權力的象征,而楚葵并不是這樣,她所做的一切,歸根結底還是為了若久塵的自由。
她不願意告訴若久塵,不是想要控制她,而是因為此時此刻的若久塵,受封印所控,一切行為都不由自己做主。
其實楚葵早有察覺,若久塵試探過她許多次了,可她每一次都搪塞過去。楚葵知道以若久塵的聰慧,大概早就猜到楚葵所瞞之事與她有關。
可是即便被若久塵誤會,楚葵也不覺得自己做錯了,楚葵曾不止一次慶幸于若久塵的性子,不是刨根問底的類型,她可以保持沉默,但不想撒謊。
楚葵不确定,如果若久塵知道隻有她的命,才能換來魔族被封印,她會怎麼做。
但楚葵想得很清楚,無論若久塵怎麼選,都一定要是徹底脫離金光掌控的那個人來決定,而不是現在這個。
如果若久塵依舊選擇死,那也該是在她斬斷控制以後,到那時,她在這個世界上存在的意義也就結束了,無非是一同離去罷了,楚葵從未懼怕過死亡。
若久塵固執的神情令楚葵十分頭疼,她不敢真的強迫若久塵,可她說的傷痕,也讓楚葵實在無法忽視。
“唉……”楚葵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我可以不看,但你告訴我,真的沒事嗎?你不要騙我。”
沉默後的妥協讓若久塵微微愣住,她其實并沒有真的想要鬥赢什麼,或者說,赢了又能怎麼樣呢?并不會讓人覺得開心,隻會有更深的無力感。
因為她們之間的矛盾,從來就不是眼前這幾道難以愈合的傷口,而是欺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