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葵騙了她,她也騙了楚葵。
若久塵輕輕地摟住楚葵的腰,額頭擱在楚葵的肩膀上,楚葵攬住若久塵的肩膀,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六年來,這是她們第一個相擁卻不眠的夜。
一直到霍州敲響了房門,兩人才後知後覺,天已經亮了。
霍州如承諾的那樣,給楚葵拿來了一張地圖,是關于北盟勢力分布的,楚葵與若久塵對視了一眼,便明白了互相的想法。
這一趟北盟是非去不可的,楚葵有預感,北盟便是整個北境危機的關鍵,而且,她在其中嗅到了不尋常的氣味。
單憑一群毫無組織的修真者,絕不可能短短幾個月便統治整個北境,還建立了新的秩序,這背後一定有其它勢力,且目的性極強。
霍州表示會安排一個向導,被楚葵拒絕了,她并不想牽連無辜,而且即便無法随意使用真氣,她的速度也不是普通人能跟上的。
不僅不要向導,楚葵還留下了若久塵,打算隻身前去北盟,若久塵卻并沒有反對,似乎是早有預料,倒讓楚葵驚訝之餘,心中還升起了些許不安。
“你會離開我嗎?”霍州剛出去,楚葵便轉過身詢問。
“不會。”若久塵平靜地說。
可越是這樣,楚葵便越覺得不安,若久塵一點也不驚訝她這十分突兀的問題,這本身就是個很大的問題。
“如果我要離開,我一定會當面與你道别。”似乎是猜到楚葵不信,若久塵又補充了一句。
楚葵死死地盯着若久塵的眼睛,想要從中找到哪怕一絲一毫的閃躲。
可是并沒有,若久塵直視着她,清澈的眸中是一如既往的溫和。
許久,若久塵輕舒一口氣,起身繞過桌案,楚葵愣愣地擡頭,看着若久塵一步一步接近。
若久塵低下頭,雙手捧起楚葵的臉頰,俯身在楚葵的唇角落下了一個輕盈而短促的吻。
再起身時,若久塵臉頰有些泛紅,眼神卻是前所未有的鄭重,她一字一頓地說:“我不會騙你。”
楚葵離開了,這一去少則三天,多則半月,若久塵端坐在桌前,臉上的紅暈也随着罪魁禍首的離開而漸漸褪去。
楚葵走的時候步子都變得飄飄蕩蕩的,還差點被桌腿絆倒,讓若久塵有些忍俊不禁。
楚葵總是那麼好哄,不管先前怎麼生氣,一點小甜頭,便立馬抛到九霄雲外去了。
可若久塵心中還是歎了一口氣,果然騙人是不好的,隻要被騙過一次,就總會不信,總要一次又一次地求證,一次又一次地索要證明。
忽然,若久塵眉頭一皺,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沉了下去,當黑影出現在房間裡時,若久塵眼中已隻剩下淡漠。
“想好了麼?”一道沙啞的聲音從來人口中想起。
“我若要離開,會當面與她道别,你不是聽到了嗎。”若久塵淡淡地開口。
“你的修為已達瓶頸,拖得越久,你将越難突破這最後一步。”
“你若不滿,收回便是。”若久塵轉過頭看向角落裡身着黑白道袍的人,那是一張稚氣未脫的臉,與蒼老的聲音全然不符。
他看着與之前判若兩人的若久塵,張了張嘴,還是沒能說出反駁的話,搖搖頭苦笑一聲:“不過是勸說罷了。”
“那就不要再進來。”若久塵收回目光,低頭看着自己的指尖,直到角落裡的黑影徹底散去,也沒再擡頭。
楚葵并不知道,她所瞞的一切,若久塵已全然知曉。
不過是被當成一枚棋子罷了,也值得楚葵這般苦苦相瞞,終究還是把她當小孩兒啊,若久塵不禁有些氣悶。
她看起來就那麼沒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