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進門的秦文禮也享受了一番楊秀的待遇,便迫不及待地拉着女兒問了起來。
秦钰一一回答了爸爸的問題,又把書包拎出來給爸爸看了新發的課本。父女倆絮絮叨叨到吃飯時間,才放下手裡的書本。
“太太,你今天見我玲玲姐了嗎?她怎麼沒去上學?”秦钰吃着飯,忽然想起秦玲的事,趕緊問老太太。
不知道是因為老太太年紀大眼神慈愛,還是老太太不常接觸外人不愛搬弄是非,亦或者是秦玲眼裡老太太和她是一樣的透明人……反正老太太就這麼成了秦玲的朋友兼樹洞。以前秦玲還找秦钰和秦柱幾個玩,打從有了後媽,她有空就隻找老太太。要麼秦玲說老太太聽,要麼兩人沉默聽風聲看日落。
胡玉鳳剛開始還跟老太太說要注意,省得因為這個搞得兩家不安甯。後來見兩個鋸嘴葫蘆擱一起也翻不出啥花,而且秦玲的眼裡,老太太仿佛是這個世界上她最後一處依靠。反正胡玉鳳就啥也不說随她去了。
自此家裡再提起秦玲近況,大家都先問一下老太太。
見秦钰問,老太太搖搖頭,這孩子今天沒去上學,也沒有來找她。
楊秀像是想起什麼:“我就說咱早上送钰钰去學校,咋一路沒見,在學校也沒見玲玲,還當隻是沒碰上呢。”
“是不是劉榮不讓上了,一年近40塊錢呢,她肯定拿這個說事兒……”胡玉鳳一聽就知道是劉榮在作怪。要麼還能是啥,她沒來之前秦玲上的好好的,這剛升到二年級要交學費就不上了。總不可能是陳秀蓮的主意吧?陳秀蓮你說她品行不端懶惰奸饞心還賊偏,可即便這樣在孩子上學這塊她還是上心的。秦文正在那個年代能上到高中也少不了她的功勞,雖然最後這高中生還是毀在她手裡了。
楊秀和秦文禮也贊同。劉榮來這半年啥脾性他們也是清楚,這是她能幹出來的事。
“文慶也不是個東西,劉榮是後媽你總是親爸吧?我就不信文慶堅持讓上劉榮還能犟得過他?”楊秀不常說人是非,實在是看不下去秦文慶這個挂着親爹名頭還不如後爹的做派。
“文慶打從玲玲出生就沒多上心,你還指望他這會兒爹性大發呢,不夥同劉榮一起折磨孩子都算不錯了……”胡玉鳳對秦文慶是半隻眼睛都瞧不上。
打小她就看這孩子嘴甜心奸,把她親媽哄得一愣一愣的,愣是放着前途光明的大兒子不疼,去疼個偷奸耍滑的。這大了怎麼着?娶了老婆還在外頭胡整,生了孩子又對孩子漠視,看着親媽挨罵無動于衷……也就是陳秀蓮拿她小兒子當個寶,要擱其他人家不抽死才怪。說實話,秦家的祖宗要是能從墳裡高低都得給他兩個戳脖子!!!
秦文禮默默聽着幾人說話,眼神流露出一抹深思。
……
吃過飯秦文禮就往外走,他要去找秦文正說說。秦玲再怎麼也是自家孩子,眼睜睜看着她辍學心裡總感覺不得勁,還是跟大哥商量商量,看有無破解之法。
秦文正正在喂牛,見弟弟過來,便笑着讓等他一下,卻默默加快了拌料速度。文禮一天天忙得很,主動上門肯定是有事情。
果然,聽了秦文禮來意,他也歎了口氣:
“芳芳幾個回來也說了,我也愁着呢。去問問吧,你也知道文慶對我有意見,他家的事我不好插手……”
秦文禮也歎口氣。就是這個原因,他才不好直接找文慶說。說實話,雖是從小玩到大的兄弟,可各有各的秉性。文慶從小不管長相身派,都壓他們兩個一頭,為人也活泛,所以更得長輩喜愛。但年少時到底心思單純,各自成家以後來往少了,交談也不過家長話,更不提交心了,以至于現在他和文慶說話都有些發愁。因為不知道那句話就會惹到人家,自己還像個傻子毫無察覺。
兄弟二人一時都悶着頭無話可說。
“哎……算了,我就管這一次,怎麼說都是玲玲的親叔伯。以前是想上學沒條件,現在有條件了總不能真看着孩子當個文盲。這樣吧,我去找大伯娘探探口風,看到底是誰的主意……”秦文正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去争取争取。
秦文禮點頭,表示等秦文正的消息。
秦文正也是個急性子,下定決心就和秦文禮一起出門,在文禮家門口分開以後,他徑直朝母親家走去。
……
“文正,你來了啊?”陳秀蓮見掀門簾進來的是秦文正,擡眼打了聲招呼,便低下頭繼續纏線。
“玲玲呢,咋不叫給你撐線?”秦文正見屋子裡隻有老兩口,沒話找話道。
陳秀蓮超外邊擡了擡下巴:“叫去洗衣服了,你剛進來沒瞧見?”
秦文正那會兒滿心思緒,壓根就沒顧上瞧院子。而且文慶還和父母住一個院,萬一又說他胡亂瞧人家東西,進門便目不斜視直直進了堂屋。
“媽,玲玲今兒咋沒去上學?”他直接開門見山道。
陳秀蓮纏着線的手一頓,慢吞吞道:“我也是聽見學校的鈴聲才知道今兒開學呢,也怪玲玲,哪天開學都不給家裡說……”
“她能咋說嘛,文慶不主動給錢,她敢張口要嗎?”秦文正有些無語,秦玲在家裡就是最底層。就劉榮那個做派,她敢主動張口要學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