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戰火暫停，秦生田試探着伸出手準備把老婆子推出門外，就見胡玉鳳誰都沒看，一言不發出了院子。

“你好好哄孩子……”秦生田交代了秦小琴一聲，趕緊追出去。

小琴說的那些話句句都帶刺，自己這個外人都聽不下去，這個掏心掏肺的老婆子該不會想不開吧？

出門沒見人，他撒腿先往井邊跑。沒看見人，他撅着屁股伸頭又看向黑洞洞的井水。井水連個波紋都沒有，不像是有人的樣子。他直起身子，在周圍找了個東西又跪了下去……

……

卻說陳秀蓮剛打廁所出來就瞧見在秦生田兩手空空往前沖。這個方向就隻有水井，他去幹啥那不很明顯嗎？在一結合隔壁隐隐約約的吵鬧聲，陳秀蓮一個激靈就往秦文正家跑，邊跑邊喊。

“不好啦，你二伯跳井啦……文禮，文禮，在不，你爹跳井啦！”

文禮落雪前就出門送貨了，這一嗓子倒是把操作間的衆人吓了一跳。院子統共就這麼大點地方，小琴又毫不收斂的吼叫，她們四個在裡面聽得清清楚楚。正因為聽得清楚才更不好出去，隻得讓惠子和石麗敏拉住撲騰着要去幫架的喜子，劉社紅出去找人。

堂屋炕上剛準備給孩子喂奶的秦小琴也吓的夠嗆，媽呀，她爹跳井為了啥，總不會是為了她跟她媽吵了吧？這麼一想頓時心底湧起一股後怕。沒關系，這怎麼可能和自己有關，反正她可沒和他爹吵。心裡不斷開解，手卻抖得差點抱不住孩子。

在家休息的秦文正也顧不得問情況，拉上鞋就跑。

等一群人浩浩蕩蕩沖過來，就見秦生田撅着屁股，手裡拿着個啥往井裡探。

“先站住，我去看看……”秦文正打了個停的手勢，自己先輕聲走過去，準備趁二叔不備抓住。

卻不想秦生田早聽見了嘈雜的腳步聲，卻以為衆人也在找胡玉鳳，便沒多理會。這會兒轉頭見是秦文正就道：“我看了，井裡沒有，在别的地兒找找吧！”

秦文正：？

秦生田起身，把棍子扔到一邊，一轉頭見這麼些女人還納悶。

“你們咋都跑着找來啦？這麼多人呢撒開找找啊，真是，年輕人就是不懂辦事……還有大嫂，你快回去吧，雪大天滑，人沒找到再給你摔了就完了！”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摸不着頭腦，這樣子也不像是要跳井啊！

“你找啥呢二叔？”秦文正終于從一團亂麻中抽出主線。

“你二伯娘啊，她給小琴氣跑了。我擔心她想不開，就說來看看，咋了，你們跑來跑去的不是找你二伯娘？”

衆人面面相觑，合着跳井是假找人是真啊！

搞了烏龍的陳秀蓮先是有些不好意思，可聽着聽着眼睛越來越亮，“小琴回來跟她媽吵架了？還給弟妹氣跑了？艾瑪，這孩子咋還是這麼不懂事兒啊……”

秦文正卻面色冷凝，率先就往上跑。二伯娘不是動不動就尋死覓活的人，怕是多半還在家裡呢。還是去看看吧，萬一氣出個好歹，這文禮兩口子不在家，咋交代啊！

其餘衆人見狀又往家裡跑。

隻有陳秀蓮腿腳慢，邊追着秦生田邊打聽：“小琴到底說啥了，怎麼氣得她媽都跑了？”

秦生田一行找人，可沒空搭理她，幾步就把老太太落在身後。

羊棚裡，胡玉鳳正木着臉給羊添草。

說不傷心是假，可要說痛徹心扉也不至于。畢竟在夢裡看過一遍，現實裡驗證了一遍又一遍，早就知道了不是嗎？隻不過是她還抱着些許幻想，今兒是泡影破滅回歸現實罷了。

可一路尋到羊棚外的衆人看着傷心欲絕的老人卻都沉默了：隻見瘦弱矮小的老人挎着直徑約她兩倍的大筐，沉甸甸的草料壓得她身子朝着一邊傾斜。明明是輕如毫毛的雪花，落在她的頭上肩上卻好似重若千斤，砸的她搖搖欲墜。

“唉，我老早就說她把小琴慣壞了，還非說我嫉妒她。瞧把自個氣成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