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生田豁的擡頭擺手:“大哥啊,我想了想我立不起來,我就是個窩囊性子,這事兒我可不敢答應,你還是找文禮他媽吧……”
說着起身拔腿就跑,那架勢就像身後有猛犬在追。
秦大伯看的目瞪口呆,半響才大怒道:“活該你一輩子在婆娘手底下活人,瞅你個窩囊樣子,秦家先人臉都叫你丢光了!”
丢就丢吧,反正先人在土裡埋着,又不能爬出來打我,但想不丢臉可真的會挨打!傻子都知道怎麼選你還坑我,秦生田心裡有氣跑的就更快了,一溜煙就沖進自家院子,扶着牆大喘氣。
見胡玉鳳擰眉看過來,他趕緊把自己摘幹淨:“大哥說讓文慶媳婦來做工,我可沒答應,你也不要答應……”
胡玉鳳恍然,就說呢這老東西跑的上氣不接下氣,原來是給親哥吓得。
活該,讓你三天兩頭蹲到一起蛐蛐,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去!
……
去什麼去?砍柴不好嗎?蒼茫雪山上寥無人煙,隻有三三兩兩的枯樹就像是守衛,看守着被雪蓋得隻剩半截的狼兒刺。
秦生田把繩子扔在地上,活動活動肩膀,甩開膀子開始“哐哐”一頓挖。
狼兒刺的根長紮的很深,且在地下縱橫交錯,想要整株挖起來是不可能的。秦生田也不較這個勁,能挖多少算多少,反正植株也能燒,隻不過是刺有些多罷了。
他頭腦簡單的,一忙起來就啥也忘了。等胳膊使得有些脫力了,他才停下手,轉身一看都被自己的能幹震撼了。
隻見本來白的雪,褐的土和黑沉沉的狼兒刺交織在一起,一片狼藉綿延約一畝地。
最終隻能回去喊秦文禮,兩人開着三輪來回運了三趟才全部拉回去。
胡玉鳳瞧着大門外毛毛糙糙的柴火也沉默了,就是說,這老大的刺激有點大呀,看來她這兩年的教育沒白費。
……
如此幾日,秦生田忙砍柴,胡玉鳳忙家務,秦文禮來回跑,一家子各司其職忙中有序。秦小琴幾次三番想找個說話的人都無果,也格外安生。
鎮上的楊秀也是忙而不亂。有人就賣貨,沒人就炸麻花。她是個能耐得住性子的,度過剛開始那兩天就習慣了這規律作息。
前幾日還雞飛狗跳的日子就一下子平靜無波起來。
隻是喜子和惠子心裡有些急躁,少一個集就少一份錢,天還是趕緊放晴吧。
“吃了臘八飯,趕緊把年辦”。臘八這日,胡玉鳳照例四點多就起來做飯。一大家子睡眼惺忪的吃了黏糊滾燙的臘八飯,就見喜子瞅着亮光光的雪地發呆。
“咋了這是?想娃了?”胡玉鳳問。
“想他們幹啥,今兒初八了,是咱們三岔的集,要是晴了就好了……”
喜子說完又望着泛起魚肚白的天穹,胡玉鳳也沒打攪她。
許是她祈禱有效,天幕亮起,晨曦破曉,金光灑落天地。
喜子歡快地跳着笑着,“晴了,天晴了,大姨,今兒能擺攤了……”
也不等胡玉鳳吩咐,她撸起胳膊就沖進了操作間。胡玉鳳看着她的背影搖搖頭,臉上挂着無奈又寵溺的笑容。這笑容看在秦小琴眼裡卻格外刺目。合着她媽現在不止偏心秦文禮兩口子,連個外甥媳婦都排她前面去了。
可恨過惱過心裡卻空蕩蕩的,就好似有一份珍貴的獨屬于她的東西就這麼消失了。
……
大晴天,擺攤天。惠子和喜子收拾好東西,把孩子給老太太一塞就迫不及待地奔赴戰場。
而留守家裡的胡玉鳳也迎來不速之客:楊旭。
打眼瞧去女婿好似并無大礙,可細細看就見他眼底無光,神色憔悴。
“怎麼樣了?”
見楊旭進門,秦小琴神色有一瞬間慌張,按捺不住開口道。
楊旭搖了搖頭,“算是保住了吧!”
秦小琴瞬間又驚又喜:“好啊,我就知道咱爸有本事……”她意氣風發,瞟了一眼老母親,聲音又不自覺大了些,“我就說不可能開除你,有咱爸的人脈在呢。給了他們那麼多好處呢,他要真敢我就去單位鬧,我看看誰敢……”
楊旭見她滔滔不絕忍不住打斷道:“行了,這些話以後爛在肚子裡吧……”
正是在風頭浪尖上,他突然有些躊躇,這會兒把她接回去真的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