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丈夫的話，秦小琴本來張揚的神情僵在臉上，片刻又陰沉了下來。

楊旭這次的事兒說大不大，但确實是她執意要回家屬院引起的。雖然她心裡并不認同，她都生了兒子了還整日躲躲藏藏見不得光，擱誰誰受得了，可要深究她到底不占理。

楊旭抱了會兒兒子，見嶽母使眼色，就跟着出來。

“你工作到底咋樣？”他那含糊的話也就得意忘形的小琴被糊弄住了。

“調到鄉鎮段上了，年過了就去。”楊旭一隻腳碾着積雪，壓低聲音道。

胡玉鳳便懂了。這是避開權力中心，主動下放了，不過往好了想，工作确實是保住了。

“想開些，人這一輩總不能啥都占一頭。再說下了鄉鎮還自由了，以後想幹點啥随時就能走。”胡玉鳳也不會安慰人，隻能另辟蹊徑。

“确實。”楊旭點點頭。他已經夠占便宜了，要不是因為公路段是省級直屬部門，他怕早就被地方上抓典型了。

……

下午，秦文禮三人回來了。

喜子雙手紅通通，卻也擋不住她的興奮勁。

“大姨你猜我看找誰了？我堂姐，以前回娘家老是擠兌我，今兒在攤子上看見我下巴差點掉下來！”

喜子手舞足蹈地描述了一番她的堂姐是如何詫異，她又是如何回怼……總之一句話，就是争了口氣！

“大姨，我以後要好好幹，等我有錢了就要眼睛斜着把看不起我的人瞅回去……”許是想到這個畫面，喜子忍不住嘎嘎笑了。

秦小琴眼神不屑地上下打量了喜子一眼，“且”了一聲轉過頭去。瞧那沒見識的樣子，一個月才幾十塊錢就輕狂成這樣，她家楊旭一個月快四百了也沒這麼咋呼。

喜子快速看了她一眼，又轉過頭去和胡玉鳳說話，心裡卻已暗暗記下。

西屋裡，秦文禮也在和楊旭說話。

小琴來了那晚上他就從母親處知道了楊旭的事，心裡也是七上八下。雖說計劃生育是國策，可事關親戚，哪能真分辨是非對錯，他心裡肯定希望楊旭有個光明前景的。

這會兒塵埃落定，心裡總算踏實了，又忍不住寬慰了楊旭幾句。

……

翌日吃過飯，楊旭抱着孩子，和提着包袱的秦小琴一起向嶽家告辭。

胡玉鳳再多的話已經不想說，隻笑着擺了擺，對楊旭說了聲路上小心，就指着秦文禮送二人過去搭車。

秦小琴見母親自始至終并沒有如以前那般交代自己，心下不免失落又不忿，隻是礙于丈夫在場沒言語，撇過高昂的頭顱率先出去。

胡玉鳳并不在意，她還忙着呢。今兒是上官的集日，她也要收拾東西領着秦钰和秦文禮一起去集上呢。

等她收拾好，秦钰也把自個打扮的像個年畫娃娃，紅彤彤的衣服紅彤彤的臉，映着皚皚白雪煞是好看。

都是坐慣了的熟車，秦文禮送過去不到十分鐘就回來了。

幾人把東西裝好，就裝車出發。

上官鎮。

“媽媽，姐姐今天上來不?”秦樹又一次掀開門簾朝外眺望，然後失望的縮回身子問楊秀。

楊秀一邊擺放麻花一邊點頭：“肯定上來，你且再等等……”

秦樹“哦”了一聲，過了一小會兒又探頭去看。

楊秀失笑。秦樹剛上來那兩天還挺新奇，這裡轉轉那裡看看，玩玩雪畫會兒畫，等新鮮勁過了就開始無聊。他每日在家裡不隻有妞妞，還有放學回家的姐姐陪。鋪子裡靜悄悄的，再好玩的東西一個人翻來覆去也沒意思。這兩天眼看着越來越蔫吧，聽楊秀說秦钰今天上來，從起床就一直往外瞅。

伴随着一陣三輪車“突突”聲，秦樹尖叫一聲“是姐姐”就沖了出去，連帽子都忘了戴。

楊秀也緊随其後，掀開門簾就見倆姐弟已經抱在一起。見她出來，秦钰放開秦樹直撲媽媽懷裡，半響才摟着媽媽的腰聲音哽咽道：“媽媽，我好想你啊……”

楊秀趕緊背過頭抹了把眼睛，幹笑兩聲道：“才一周沒見，你都是大姑娘了也離不開媽媽了？”話是這麼說，雙手卻把秦钰摟的緊緊的。

秦文禮和胡玉鳳停好車過來，就見娘三個抱作一團。

“媽你上來啦，家裡還好吧？”見婆婆過來，楊秀笑着打了聲招呼。這才松開女兒，轉拉起她的手往鋪子走。

“姐姐，我給你烤了紅薯……”秦樹湊過來道。

秦钰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聞言松開媽媽和秦樹兩個湊到火爐跟前叽叽喳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