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玉鳳也在火爐旁的凳子上落座。
楊秀站在她旁邊把這幾日店裡的情況做了彙報:“每日都有零散的顧客來,這五日我都記了賬……”說着就去過櫃台最裡側的本子遞給胡玉鳳。
胡玉鳳翻開粗略看了一遍,見每日少則十來塊,多則五六十的收入,不禁滿意地點點頭。
可見開鋪子這個決定沒有錯。每日也不多算,就二十塊的收入,一個月也有六百呢,一年就是七千二,隻這一項鋪子都能回本了。
胡玉鳳心情大好,連日來在秦小琴處受的郁氣也都消散的幹幹淨淨。
娘幾個說了會兒話,就開始各忙各的。
楊秀這幾日攢了好些小麻花,今兒就隻做軟麻花和脆麻花,利索的挽起袖子就是幹。
胡玉鳳趁着沒人也燒起油鍋炸麻花。
秦樹興緻勃勃地領着姐姐挨個看屋子。像個小大人一般一一指着給姐姐介紹。秦钰是知道年後她就要轉學到鎮上的,這裡以後就是她常住的的地方了,也看的格外仔細。
秦文禮正在打包裝箱,等着發往彩平的班車過來把貨捎上去。
下雪這幾日,三岔和林家溝路況還好,他能自己開車送。彩平那個大坡則猶如天塹,隻有班車司機藝高人大膽,每天還能爬上去。
……
時間在忙碌的喜悅中不斷流逝。到了下午,幾人一盤賬,竟也賣了貳佰來塊。
胡玉鳳一高興,又給兩個孩子一人買了一頂時興的瓜皮帽子,前面還帶着防風鏡,可把秦樹和秦钰高興壞了。兩人立即扣在頭上,學着電視上警察的樣子瞄準,射擊,敬禮……
“媽,咱哪天殺豬?鄉上劉幹事昨兒過來打招呼,說給他們留一頭單位分呢。”看見集上賣豬肉的,楊秀忽的想起來一事,差點忙忘了。
老秦家做豆腐,最不缺的就是豆渣。所以年初胡玉鳳一狠心直接逮了四頭小豬。兩隻老品種的黑毛豬,還有兩隻新品種的紅毛瘦肉豬。每日都是老太太經管着,喂了一年吃的屁股渾圓,看着就很好吃。
那天書記說讓買頭土豬分給同事當年禮,劉幹事一下就想到了秦家。吃了人家一年的豆腐,那是相當的真材實料,想必豆渣喂養的豬味道也不賴吧?
胡玉鳳聞言高興的合不攏嘴。今年的四頭豬她是準備都殺了的。家裡留一頭,送人得一頭,剩餘的兩頭全部賣掉,沒成想這還沒殺呢就定出去一頭。
胡玉鳳連聲道好,略作思索就定了日子:“還是二十吧。”
他們這邊講究個“四六不殺生”,就是逢四逢六不能殺,二五八三六九又要擺攤,算來算去就是臘月二十最清閑。
“文禮,你去跟劉幹事說一聲,咱家二十殺豬,邀請他到時候來吃殺豬菜。”順便挑一頭順眼的豬。
其實胡玉鳳還想請柳書記的,可又怕給領導造成麻煩,還是等晚上回去找苟書記探探口風再說。
……
吃過晚飯,胡玉鳳提了幾樣麻花,叫上秦文禮就往苟支書家走去。
“文禮,嬸子,快進屋坐!”開門的是苟支書的小兒子,說着就朝邊上讓了讓,把兩人讓進去。
秦文禮笑着打了招呼,這才拉着他一起進去。
“喲,大晚上的你們娘倆咋來啦?”
苟支書正靠斜靠着炕牆抽煙呢,見兩人忙跳下炕。
“來就來了,還帶什麼東西。上次他爹提回來我就說他,留着你們賣錢多好。今兒咋有這樣,咱們又不是外人!”苟支書的老婆接過袋子,笑着拍了拍胡玉鳳道。
“家裡做的不值當啥,給你和孩子們當個零嘴,你不嫌棄就行……”胡玉鳳也笑着拉着她的手。
兩個老婆子你來我往謙虛一番,這才相攜坐到炕沿上。
說了一會兒閑話,胡玉鳳就把話題扯到正題上。
“這兩年你和村上對我們家關照有加,我是看在眼裡感激在心裡,老想着有個機會能表達表達我們的心意。眼看着臘月咱村上的事情少了,你們也能騰開手了,就和文禮商量了一下,準備二十殺豬請大家賞臉吃個殺豬菜。”
苟支書微微一愣,他還當這娘倆大晚上找他幫忙呢,竟然是請他吃席?
不對,肯定不是這麼簡單。
他撣了撣煙灰,笑道:“哎呀,你們有心了。在我看來你們把日子過好,給村上帶個好頭比啥都強,這點上我還要感謝你們呢。”
這可是真心話。自打村裡的刺頭洗心革面發憤圖強,沒兩年就翻身貧民把歌唱。可給村裡的老少爺們刺激壞了,麻将也不打了牌九也不推了。胡玉鳳帶來刺激的同時還帶來了新思路,老秦家發家靠啥啊,擺攤啊!胡玉鳳能擺我不能?不管能不能擺反正是不能隻瓜頭一背面朝黃土背朝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