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懷川從衣櫃的最底層翻出一個落了灰的盒子,在裡面翻出一件摸着還算舒服的睡衣,站起身回頭,看見紀聿禮依然一動不動,扔過去的T恤原封不動在他身上。
宋懷川以為他哭了,走過去一看,紀聿禮沒哭,隻是面無表情地盯着某一處發呆。
宋懷川盡量不往他其他地方瞟,坐到他旁邊,遞過那件睡衣:“先把衣服穿上,你難道有暴露癖麼。”
紀聿禮不動,僵持片刻,宋懷川拉着他的手臂讓他起身,一邊粗魯地給他套上睡衣,一邊不忘陰陽怪氣:“你是身體虛弱,不是殘疾了,怎麼連衣服都不會穿了?”
紀聿禮擡起手任他往自己身上套衣服:“你真的廢話很多。”
宋懷川冷哼一聲:“你要是我兒子,我廢話更多。”
給紀聿禮套好衣服,他起身走去浴室。
紀聿禮瞥了眼他的背影,低下頭摸了摸身上的睡衣,材質柔軟,款式不大不小,正好貼合他的身體,但是……這為什麼是個女式睡裙?
宋懷川從浴室裡走出來,手裡拿着個吹風機。
紀聿禮兩條腿踩上床沿,兩手環抱着小腿,揶揄問道:“你家怎麼還有女人的衣服?看不出來啊,你小子還帶女人來過家裡?”
宋懷川把吹風機插頭插在床邊的排插上,拎着吹風機朝向紀聿禮,淡淡道:“是我姐的遺物。”
“哦……”紀聿禮頓覺無趣地哦了聲,忽然反應過來,“你他媽給我穿别人的遺物??”
不論是死者的角度,還是活人的角度,這個舉動是人能做出來的??
宋懷川不答,打開吹風機開關,吹風機立馬發出轟轟的聲響,他剛把手伸向紀聿禮的腦袋,被紀聿禮一揮手拍開了。
“嘶。”宋懷川皺起眉,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背上浮出三道貓撓似的紅痕。
紀聿禮憤怒地開始脫身上的睡裙,宋懷川按下他的手,不耐煩地解釋道:“也不能算是遺物,她就穿過一次,後來就一直在箱底下積灰。我沒有别的衣服能給你穿,其他的你肯定會嫌不舒服,你将就一下,有時間給你買。”
宋懷川終于能順利給他吹上頭發。紀聿禮的發絲柔軟,在陽光下常呈現淺棕色,就像他淺于常人的琥珀色瞳孔。
宋懷川站在床邊,手指在紀聿禮發絲間穿梭,垂眼一看,紀聿禮都舒服得有些昏昏欲睡,閉着眼睛懶洋洋地将下巴擱在膝蓋上,寬松的睡裙領口微微敞開,露出他鎖骨上兩顆不是很明顯的痣。
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出了神,直到他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紀聿禮被燙得大呼痛才驟然回神,移開吹風機。
“你别用熱風吹,我快被吹出汗來了。”紀聿禮揉着自己被燙着的頭,不滿道。
“嬌氣。”宋懷川又評價這一句。
吹完頭,宋懷川去浴室簡單沖了個澡,拖掉浴室地上的積水,把髒衣服放進洗衣機,走到卧室的時候紀聿禮已經嚴嚴實實裹着被子閉上了眼睛。
也不嫌熱。宋懷川心裡嘀咕了一句,将電風扇的擋位調為最小,移他近了些,接着關了燈,掀開地鋪的被子。
以為已經睡着的紀聿禮忽然開口:“你讓我睡床?”
宋懷川道:“不然呢,比起你睡不慣硬邦邦的地鋪半夜把我踹下來,直接讓給你不是更省事嗎?”
紀聿禮從喉嚨裡溢出一聲低笑,在不遠處聽得格外清晰:“你好像很了解我。”
沒等宋懷川接話,床上忽然飛下來一個東西,砸在宋懷川臉上,宋懷川拿起來,發現是一張銀行卡。
“密碼是六個零,你明天去銀行把錢提出來吧。”
宋懷川在黑暗中盯着手中那張小小的卡片,半晌,他放到枕頭邊,背對着床鋪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