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春杳杳,來歲昭昭 。
不知太子做出了什麼讓步,太後真的沒單獨宣見易殊,也沒什麼責罰降下來。
朝中衆人雖心知肚明,但明眼人都知道太子的态度,也就沒人有膽子主動提及。
吃一塹,長一智,李自安如今說什麼也不肯讓易殊與太後有任何接近的機會。生怕太後又想起了這個易家後代,畢竟上一次一時疏漏,也是他過于心軟,讓他的傾之在荒涼的慶州一去便是半年多,人不僅消瘦不少,更是差點被困死在雍景城。
自從明白自家殿下亘古不易的心意以後,易殊也樂得清閑,自然也不會主動在太後面前招搖。
從戰場的心靈創傷中漸漸恢複過來,又被自家殿下強迫着每天喝了很多難以下咽的藥膳,易殊的狀态倒是恢複了曾經的神采奕奕。
宮中的日子倒是一切都好,隻是随着時間的推遲,近兩年來皇上的病遲遲不好,還有越演越烈的架勢。以前倒是還有力氣處理一些政務,最近更是連床都下不了了。
明明也才四十歲的年紀,從小錦衣玉食沒什麼先天不足的症狀,又有太醫院衆多高明的太醫常伴左右,甚至還怕是什麼民間的疑難雜症,專門請了江湖郎中,卻不知道為何一直不見好。
聽嘉德殿的下人說,恐怕是不行了。
李自安除了要常常前去照顧垂危的皇帝,還要日日處理手中越來越繁多的政務,忙得一天恨不得有十五個時辰。
易殊也盡力幫着處理李自安手中的事情,但有時候還是忙到顧不得吃飯。
并且快要到用膳時間,李自安說什麼都要易殊放下手中的事情去好好吃飯。
易殊一個人在螭龍紋八仙桌旁,等到飯菜都涼了也不見李自安過來,一連着好幾天都是這樣。
他不在,易殊也覺得乏味,臉上倒沒什麼多餘的表情,神色恹恹地動了幾下筷子便下了桌。轉身把吩咐膳房給李自安準備好的描金八棱食盒帶了過去。
等易殊都走進扶風書房的空着的小圓桌旁,忙得皺眉的身影都還沒注意到易殊的到來。
“殿下……”易殊在旁邊坐定,面色如常,出聲打斷。
“抱歉傾之。”李自安這才注意到來人,從厚厚一摞奏章中擡起頭來,輕輕揉了一下眉心,起身走到空着的圓桌面前。
易殊神色緩和了一些,将做工精細的小碟端出來,一一排開。
溫聲道:“知道殿下事務繁忙,但是也該注意身體。”
這實在是難為易殊了,平日裡他向來語氣平平沒什麼起伏,這般哄人的音調還是第一回。
李自安勾唇輕笑了一聲,眉梢輕揚,隻覺今日伏案的疲憊都消減不少。
他接過易殊遞過來的餐具,緩聲道:“多謝傾之關心。過兩日就不用這麼忙了,不過要勞煩傾之幫着處理一下啟明宮的事務。”
易殊動作一頓,有些疑惑地擡眼望向李自安,問道:“殿下要出遠門?”能有什麼大事需要太子親自前往?他的眉頭輕輕皺了起來。
聽說陛下身體已經不行了,也就是這幾日的事情,這個節骨眼上還有什麼其他事情能更重要?
李自安低頭夾了一筷子白龍臛,正好錯過了易殊眼中閃過的擔憂,然後擡起頭答道:“皇祖母讓我前去鹿鳴寺為父皇祈福。”
易殊皺着眉:“殿下一定要去嗎?”若是皇上駕崩的時候太子不在旁邊,那豈不是有很多橫生枝節發可能。
李自安這幾日政事繁忙,難得趁着用膳時間放松一下,他嘗了一口清甜的冰糖燕窩,滿意地道:“今日的菜是傾之親自選的吧,很合口味。你也知道我是父皇獨子,所以隻能我去。”
像是怕易殊擔憂,他補充道:“不用擔心,也就幾日,很快就回來。”
易殊垂着眼睛應了一聲,安靜地陪着李自安用完膳,就回瓊瑤宮休息去了。
太後顧及李自安要準備出發前往鹿鳴寺祈福的事宜,所以給李自安安排的事情并不算多。可能是前一段時間自家侍讀幫着自己處理的政事太過繁瑣,現在閑下來了一些,一連幾天,李自安都沒見到對方,想到對方可能是在瓊瑤宮好好歇息,便也沒有貿然前去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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