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打擾了,我想找鄭主編。”馮清筠的聲音有些發顫,不知道是因為着涼還是緊張。
“我就是。您好,先進來坐坐吧,請問有什麼事能幫您?”鄭時朗領他進了報社,給他倒上一杯熱茶。
馮清筠自然不敢接,他小心翼翼地拿出白百合發夾,遞給鄭時朗:“鄭主編,周小姐托我将這個發夾還給您。”
鄭時朗看着這個白色發夾,愣了一會兒才接過來:“周小姐還好嗎?”
“實話說,我也很想知道。周小姐說你們是摯友,可否請鄭主編救救周小姐,她被關在百老彙已經十餘天,我擔心她……”
馮清筠擔心的,鄭時朗又何嘗不擔心,隻是他也束手無策。眼下能做的,也必須要做的是安置好眼前這位送信人,他答應過周林的。鄭時朗安撫好馮清筠,正了正神色:“你知道周小姐在做的事是什麼嗎?”
馮清筠搖頭,卻笑得通透:“但我知道,她堅持的事業,不會有錯。不管她堅持什麼,我都支持。”
“你叫什麼,家住何地?”
馮清筠一一報給鄭時朗,鄭時朗點點頭,又轉身取了幾件保暖的衣服遞給他,所幸兩人身形相差無幾,還能穿上。但馮清筠不解,自然不敢接的。
“馮先生,你聽我說。周小姐在做的事很危險,同她走得比較近的、今日來找我的你也處于危險之中。她曾囑托我要照顧好你,我不能失約。這樣,勞煩你趕今夜的船,先到江南一帶避避風頭,你父親那邊自有我去交代。你到了那邊,就找一個鬥笠上缺了三個口的漁夫,向他報我的名字,他會安頓好你。你可願意嗎?”
這一長段話徹底把馮清筠弄暈了,但他抓重點的本領還算不錯:“周小姐在做的事業,我能了解麼?”
“到了那邊,你同那個漁夫打聽,他會告訴你一切的。隻是這事業危險,你了解了,若是想繼續,便先留在江南;若是不感興趣,這陣風頭後,便可還家。這些衣服你先拿着,早春倒冷還寒,夜裡趕路不要着了涼。”
馮清筠沒有理由拒絕鄭時朗,他把衣服接了,按下心中重重疑問,隻說:“鄭主編,你一定要救周小姐!”
“周小姐是我的摯友,鄭某自當竭盡全力。我先送你到碼頭。”說完這句話,鄭時朗看了看表,已經快十二點。他按了按眉心,電話催命一樣地響了起來。
是秦霁淵來催他回家。
他草草應下來,領着馮清筠從報社的小門離去了。還得感謝村上前段時間将那些跟蹤的人撤掉了,否則今日還真沒有精力甩掉他們。手表的時針走了一圈又一圈,鄭時朗目送着馮清筠所坐的小船遠去,冷不丁打了個噴嚏,才突然發現光顧着擔心馮清筠會不會着涼了,自己穿的衣服反倒不夠。
隻能寄希望于回家時不要被秦霁淵發現了,不然還得挨一頓說教。為了避免上次那樣的情況再次發生,他看看表,準備掐着點趕回秦府。
“不是說加班嗎,怎麼大半夜來碼頭邊吹風,還穿那麼少,你傷還沒全好呢。”沒成想這次被督工還沒來得及回家的秦少爺抓了個現行。
秦霁淵知道鄭時朗是怕冷怕風的人,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披到鄭時朗肩上:“我知道鄭老師肯定有好多借口,我們回家慢慢說吧。”
可鄭時朗的目光還沒從碼頭上收回來,波光粼粼,冷月無聲,漣漪送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