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自己家裡喝,喝死了我都不用管的,可是他在店裡,我就不能不管啊!我就進屋,想着陪他聊聊天。”
“他說心裡有事兒,那我就關心一下員工呗!我就問他,你怎麼啦?然後開玩笑,跟他說,你老婆跟人跑了啊?結果你們猜——你們不用猜,我說哦!他點頭了!”
“我以為他在開玩笑啊!他不一直說,他是單身的嗎?而且,老婆跑了,還有直接往外說的?我就沒有具體問了,顯得我好像多麼八婆一樣。我猜啊,他可能是之前約過喇個姑娘,他動心了,結果人家不願意理他呗!”
“我們這個行業,其實這種事很正常啦!運動分泌激素,容易讓人産生錯覺,我就當他也是錯覺啦!後來,我又陪他喝了兩瓶,聊了一會兒,我就回家了,他直接在店裡睡了。”
“警察同志啊,他是不是真的殺了人啊?那,是不是要上新聞啊?上新聞能不能别寫工作單位啊?别看我在這兒裝老闆,我這工作室也是拉的投資,要是讓投資人知道了,我直接回老家種地了啊!”
***
“你知道我是誰嗎?!”
走廊裡喊起來的時候,江明月便猜到——吳海潮來了!
果然,到公安局之後,吳海潮先來了一套狂吼,台詞兒江明月聽着都特别耳熟,以至于他在心中默默感慨這一對兒心有靈犀,忍不住想祝福他們百年好合,可别再糟踐别人了。
聽說程宇超死了,吳海潮叫得更兇了,可一問他當時在哪兒,他突然啞巴了,後來竟支支吾吾起來,說“反正是在家呢,沒出屋,也沒啥證據”。
兩人受審,囚徒困境,刑警們都打起了精神,力求有所突破。
刑警們之所以特别注意這倆人,原因簡直太多了,總結下來,主要有幾個方面:
首先,是因為侯雅婕的“作死宣言”。除了那名談判的員工,目前已知把殺人這事兒擺在明面兒上的,就隻有侯雅婕了。
其次,侯雅婕的情況完全符合曾經特别熟悉、後來反目成仇的推斷。
再次,通常情況,一個女人,獨立完成這案子的可能性不大,但她是體育專業的,平時又強加訓練,還能翻牆,具備獨立作案能力。
第四,吳海潮那塊三十五萬的手表,确實是侯雅婕拿着程宇超的錢買的,有刷卡記錄為證,購房款中,也有一百萬來自程宇超,吳海潮推說全不知情,并不現實。
第五,如果兇手是吳海潮,那就更好辦了,他完全具備獨立作案的能力。
還有第六點,侯雅婕當天曾聯系過程宇超,表示想要登門緻歉。
當時,程宇超回複消息表示諒解,并對打了侯雅婕一巴掌的事提出賠償意願,想要直接轉賬給她。
侯雅婕堅持見面,說帶了禮物,可以讓傭人來接。程宇超無奈,隻得說家裡沒人都放假了,并與侯雅婕約定第二天下午見面詳談。
從這件事可以看出,侯雅婕知曉當夜程家沒有傭人。
至于禮物是什麼?侯雅婕答不出,并表示那隻是随口一說,她堅信隻要再次進門,還是有轉機的!
還真是執着。
在這種情況下,兩人的不在場證明尤為重要,但這倆人偏偏是互相印證。
原本有小區監控,可當天附近市政施工,把電纜搞壞了,一個片兒區都停了電,物業為了省錢,從來就沒預備過發電機。
于是,這倆人現在都在侯問室關着呢,張雯一組人恐怕得做通宵的準備了。
***
“也就是說,程宇超瞞着女兒,交了女朋友。
女朋友瞞着他,還有别的男朋友。
别的男朋友瞞着女朋友,還交别的女朋友。
而女朋友和男朋友,也可能一起瞞着程宇超,把他殺了。”
案情分析室裡,江明月總結陳詞。
謝無終一邊兒點頭,一邊兒嚼拍黃瓜,嚼完又很自然地霸占了溫柏舟的紫菜蛋花湯,吸溜吸溜地喝。
四個人吃飯的時候,飯菜都有些涼了。
溫柏舟道:“這倒是能跟宋一珂的筆錄印證了。”
謝無終問道:“宋一珂?這麼耳熟呢?!”
溫柏舟道:“程宇超的助理。”
謝無終:“……”不認真看筆錄的他選擇低頭默默喝湯。
溫柏舟抽出筆錄:“宋一珂提到過,程宇超交往了幾任女友,最近确實有一個,交往沒多久,就催他結婚。按照宋一珂的說法,程宇超覺得兩人相處時間短,沒有達到可以共同生活的程度。”
溫柏舟把筆錄遞給張雯,張雯迅速浏覽了一遍,劍眉微蹙。
溫柏舟問道:“你也發現了?”
張雯點頭,道:“每一次的分手,都是女方過錯,程宇超自始至終是個完人。”
謝無終擡起頭,道:“那是他助理眼裡,我就覺得這人挺渣的!”
謝無終說着,湊過去跟着看宋一珂的筆錄,不多時面色就變了:“這是助理形容老闆的詞兒嗎?你要不說這是他助理的筆錄,我以為這才是他對象!”
“謝哥也太誇張了!”江明月不認同地道。
“叫名字就行。”溫柏舟突然來這麼一句,江明月有點懵,不過一想,大家都是同事,年歲相當,叫名字确實更适合。當然,對張雯,必須得尊稱“雯姐”!
或許因為見過面,江明月對宋一珂的印象頗佳:“别的不确定,這次程宇超分手,确實是女方不太好。”
謝無終擡杠道:“你就能确定,程宇超是真心?要不咱招呼他來問問?”
江明月擺擺手,道:“不了,他腦袋還沒找着呢,問也說不出來。”
衆人:“……”
江明月缺德慣了,上班時候故意闆着,有時候也闆不住。此刻見衆人不言語,他猛然想起剛剛院子裡發生的事兒,不由得脊背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