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
聽到這種響聲的妖獸們齊齊打了個哆嗦。
他們被丢在宮殿門口的空地上,四肢被無形的風繩所束縛,一動彈就會被瞬間化為利刃的風切割得遍體鱗傷,周圍還燃着一圈碧綠的狐火,灼熱幾乎要将近處的妖獸燒成灰燼。
戰鬥已然結束。
不,稱之為戰鬥或許還不太合适,更确切地說,這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古鈞和虹陀在打掃殿内,把上百個妖獸的屍體拖出來,有些妖獸甚至被殘忍地剁成了碎渣,死相凄慘駭人至極,一具具擺放在外,一地的鮮血流淌,彌漫的血腥味向着高處飄散,不斷刺激着幸存下來的大妖的神經。
虹陀信手召來水流,将那些腥臭粘稠的血液和殘渣沖刷至殿外,彙成了一條血河,比屍橫遍野的疆場更令人恐懼。
蘇颦毫不掩飾面上的嫌惡,墊着腳往邊上挪了一下。
啪——
反倒是秦琢,臉上沒有露出任何異樣,雙腳踩在血泊裡,任憑那些肮髒的東西攀上褲腿,甚至故意在落腳時加上幾分力氣,濺起一朵又一朵的血花。
他在被留下一命的衆妖前緩慢地踱着步子,從一邊走到另一邊,又一個猛然的轉身,讓目睹這一切的妖獸忍不住膽寒,生怕他忽然暴起,再一劍當頭斬下。
他是穿着黑衣來九幽的,紅與黑混雜在一起,綻放出了一道充滿了絕望的姿彩,星星點點的猩紅色掉落在地,更是刺激着在場所有生靈的瞳孔。
不止妖獸驚恐萬分,秦琢也在平複着自己的心情。
他不是沒有殺過人或妖獸,但一口氣殺那麼多,還真是第一次。
曳影劍還被他握在手中,飲足了惡徒之血的神劍發出愉悅的嗡鳴,很淡卻不容忽視的煞氣纏繞着秦琢,讓他的心底不斷翻湧着暴虐與戾氣。
虹陀和古鈞還在兢兢業業地打掃着大殿,沖完了地闆又開始擦拭灰塵。
蘇颦微閉着眼睛在一旁打起了腹稿,思考出去之後該如何和青丘那邊交代。
妖獸們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出,一時間,九幽深處似乎隻剩下了秦琢在血泊中踱步的聲響。
或許是受不了這種沉寂,一個被砍斷了半截胳膊的大妖面色崩潰,戰戰兢兢地開口。
“大人……”
唰——
他才剛剛出聲,就見一柄長劍毫無預兆地在空中劃過,綻放出一道璀璨卻冰冷的銀光,在這昏暗的九幽之地,簡直突兀到了極緻。
咕噜噜!
一顆頭顱瞬間落地,邊滾邊溢出猩紅的液體,衆妖眼看着這顆頭顱滾到狐火附近,瞬間被燒成了一捧飛灰!
曳影劍一斬而下,秦琢就這樣沒有任何鋪墊地殺了一隻大妖!
殺了?
竟然就這樣直接殺了!
看到這一幕,妖獸們登時被吓得魂不附體,他們本以為秦琢留下自己,是因為自己還有點價值和背景,可以談一談條件,勉強保下一條命來。
誰知道這煞星聽都懶得聽,堂堂一方大妖啊,剛開口就被殺了!
曳影劍在空中劃過一道絕妙的軌迹,将其上沾染的鮮血抖落,整個過程毫不拖泥帶水,甚至當秦琢收劍時,那具無頭的大妖屍體才剛剛撲通一聲倒下。
這下别說妖獸了,蘇颦等人也被秦琢驚得說不出話來。
蘇颦吞了一口唾沫,怔愣地望向表情平靜到令人發指的秦琢,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溫和愛笑的玄鳥閣主嗎?
不會是被哪尊殺神奪舍了吧!
二話不說就大開殺戒,前腳剛囑咐他們留幾個大妖的性命,後腳又殺得毫不猶豫,連個說法也沒有!
秦琢繼續緩緩地踱着步子,對這些大妖來說,無異于死亡的足音。
良久,就在蘇颦都即将情緒爆發之時,秦琢終于停下了腳步,轉過一點,睥睨着面前瑟瑟發抖的妖獸們。
幽幽跳動的狐火映着他白瓷一般的臉龐,雙目漆黑,仿佛為索命而來的惡鬼。
“都說說吧。”
平日清朗的聲線透露着一股說不出的冷硬與強勢。
“從何處知曉了燭陰宴?第幾次參加?鲲鵬一族又何時開始插手?把你們所知一切有關燭陰宴的消息,通通說出來!”
見秦琢終于開始審問俘虜,虹陀忍不住偷偷貼近了一點,似乎對此萬分好奇,也想聽一聽。
妖獸們抖得更厲害了,一時半會兒,卻沒有任何一個願意率先開口。
這并不奇怪,若是這背後沒有哪位大能撐腰,燭陰宴怎麼可能舉辦這麼久,又怎麼可能沒有傳出半點風聲?
“不說話?”
殺機一閃而逝,曳影劍光芒大放,秦琢的聲音再度響起。
“我的耐心非常有限,一盞茶的時間殺一個,下一個會輪到誰,我可說不準。”
再次的逼迫,已經讓妖獸下意識地往後縮,深深埋着腦袋,身軀因害怕而不斷顫抖,恐懼感從未有過如此之強。
他們早已被吓得亡魂皆冒,同伴的無頭屍體還倒在腳邊,構成了一副極具沖擊感的畫面。
“我、我說,我都說!求你,求你别殺我!”
一隻妖獸憋不住出聲道,像極了人族的面孔上滿是懊悔和驚慌,生怕下一個就會輪到自己。
秦琢沒有回應他手下留情的請求,隻是冷冷地對他微微揚起下巴,示意他現在可以說了。
“我、我本是湘江的一介小妖,在湘水女神手下讨生活,……然後有一天,一個人突然找到我說,他有辦法讓我變強,變得很強很強……”
“我就、我就……我來的時候,燭陰宴已經辦了三次,至今也有近兩百年了……”
“鲲鵬一族就是我、我初次參加時才出現的,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插手……”
他結結巴巴,語無倫次地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倒了個幹淨,但秦琢從頭到尾聽下來,并沒能聽出什麼特比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