禺強颔首承認:“不錯,不過你也不要擔心,我和書劍派之間是等價交換,書劍派絕對不吃虧。”
看來混沌說的是真的,起碼在書劍派失去了軒轅劍一事上,混沌并沒有撒謊。
“當時……”秦琢定了定神,“北海鲛人族的祭司蔚姝,她也在場吧?”
“蔚姝啊,她在呢,就是她把那位書劍派掌門帶到我面前來的。”禺強的嘴邊流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恰好那時她剛把曳影劍取出來,我本想借用曳影劍鎮壓這個突然出現的穹阙,蔚姝卻跟我商量說,她找到了更合适的。”
秦琢了然地點了點頭,這點他猜錯了,本以為軒轅劍和黃河奪淮一事有關,沒想到隻是時間上恰巧吻合了。
那麼混沌所說的,書劍派前代掌門看到衆多鲲鵬聚集的盛景,應該是因為穹阙的現世,而不是因為黃河奪淮入海。
“對了,說起來這還是河伯給我指的路子呢。”禺強忽然猛地一拍頭,幹脆拖了一個神靈下水。
秦琢沒聽明白:“什麼?”
“黃河奪淮而入海,本質上是河伯在侵占淮河水神的力量和權柄。”禺強覺得昆玉閣下應該惡補一點神靈的知識,“因為無支祁沒救了——雖然這麼說有些冒犯,但它确實是事實——所以帝俊默許了此事。”
這下秦琢聽明白了:“所以,你竊取燭九陰的力量,是受到了河伯的啟發?”
“可以這麼說。”或許是年輕人眼神的攻擊性過于強烈,禺強不動聲色地移開了視線。
秦琢冷笑:“燭九陰和無支祁的情況能一樣嗎?現在,我算是看出閣下的怯懦和怕事了。”
他忽然覺得,這北方海神還不如混沌呢,起碼混沌計謀敗露後就大大方方地承認了,而禺強一邊說着他這麼做就是想讓帝俊治自己的罪,一邊又把河伯拉出來當擋箭牌以便推脫責任。
敢做不敢當,厭生又怕死,算不上壞人,但确實是個爛人。
無支祁本就是被禹王鎮壓在龜山下的神靈,據說祂早已經被穹阙污染、神志紊亂,而目前山海界還沒有找到祛除污染的有效方法。
因此,僅從理智和利益上來講,為了對抗無限主神,以犧牲無支祁的代價來提高河伯的戰力,是可以被接受的。
但是燭九陰不一樣,祂是支撐起九幽的英雄,如果狠下心舍棄九幽萬民,祂完全可以好好地活下去,而祂本身的能力也比禺強要強大得多。
禺強默默地喝了一口茶,什麼都沒有說。
秦琢仔細打量着他的神情,可惜判斷不出禺強的沉默是因為羞愧還是無所謂。
和這家夥談話總有種不太舒服的感覺,秦琢坐立難安,要不是還有很多疑問沒得到解決,他真想當場告辭。
為了掩飾情緒的波動,他随手拿起了一個果子,破開囫囵吞下,半點滋味都沒嘗出來。
“我猜,你還想問我那徒弟的事吧?”禺強淡淡道。
秦琢看他:“虹陀,真的是神靈的後代?”
“勉強算是吧。”禺強指了指自己身上陳舊殘破的戰甲,“他是‘鼓’的後代。”
見秦琢臉上略顯茫然的表情,禺強就知道他想不起“鼓”是哪位。
“鼓是燭龍的兒子,他同一位叫欽的神靈在昆侖之陽殺害了另一位神靈葆江。鼓和欽後來都被帝俊懲處殺死,他們的屍身都被挂在了鐘山東面的瑤崖上,以警示燭龍,後來……我猜是有天魔插手了,導緻兩具神屍都化為了禽鳥一般的怪物。”禺強向他解釋道,“《山海經》裡有記載,你應該想起來了吧?”
“那豈不是說……”秦琢有些繃不住表情了,“虹陀是燭九陰的後裔?”
“是。”禺強的應答幹脆利落。
雖然知道虹陀的身份來曆是完全合理的,秦琢的表情還是空白了一瞬。
在他的認知中,燭九陰和自己是同輩,起碼他們間的交情是同輩。
可是他突然得知,同輩的兒子的兒子的兒子的……都已經這麼大了,就像是聽說秦家年紀最小的孩子都已經結婚生娃了一樣,有種古怪和錯亂感。
“不過,到了虹陀這一輩,來自神靈的血脈已經很稀薄了,神靈的力量也并不能通過血脈傳承——不然我祖父還廢什麼心思造神啊,直接讓神靈多生孩子不就好了。”禺強見他神情不對,便主動開口多說了幾句。
意思就是,虹陀是虹陀,燭九陰是燭九陰,他們是兩個幾乎沒有關系的個體,也别指望虹陀那小子能有多大的出息,支撐九幽這種有如山嶽之高的重任,稍微抖落一點塵埃下來就能把虹陀壓死。
秦琢略帶遺憾:“我明白了。”
看來若想拯救燭九陰,禺強和虹陀這邊是提供不了什麼幫助的。
要問的東西已差不多問清楚了,秦琢想起自己來北海的目的,便詢問禺強說:“我想請鲲鵬一族幫我一個忙,至于報酬,盡管開口便是,不知可否行個方便?”
禺強熟練地打着官腔道:“恕我冒昧,但當前的形勢容不得絲毫閣下有閃失,所以我得多嘴問一句,閣下想讓鲲鵬一族幫忙做些什麼?”
秦琢将自己想去天帝苗圃找仙藥的打算告知于他,禺強不做評價,隻道:“原來如此,那閣下準備何時啟程?”
秦琢本想說越快越好,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今日有些疲乏了,明日走吧。”
他還有件事要去向那位領路的老龜求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