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定公主東方介和其親衛蘇颦得到了消息,便匆匆往岸邊而來。
還不待東方介開口詢問,秦琢便主動叉手行禮道:“啟禀殿下,幸不辱命。”
其實修為較高的修士們已有所預料,在龜山周圍盤桓不去的威壓在飛速消退,以這個速度,天黑之前就能恢複正常。
九州鼎加固了無支祁的封印,他們赢了!
東方介連忙伸出雙手,虛拖秦琢讓他起身,眸中充滿贊賞和感激:“此次針對淮河水神的行動能夠成功,昆玉功不可沒!”
秦琢道:“公主謬贊,還要多虧了越大人及時送來九州鼎,才沒有讓淮河水神破封而出。”
東方介心中驚奇,隐晦地掃視了他一番,暗感秦琢變化巨大,對她的賞識和肯定也不再避如蛇蠍。
胸有驚雷,而面如平湖,比以前更難對付。
她不知道,秦琢連堯帝舜帝都見過了,見識和經曆遠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而東方介不過是一個野心勃勃的公主,對他的心境再也沒有絲毫影響。
況且,随着山海界的動蕩和崩潰日益臨近,聯合衆多實力強大的存在已成為當務之急,而大乾皇室的力量也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隻有他們才能名正言順地調動中原各個仙門世族,将這些強大的力量彙聚在一起。
“殿下,不知塗山之會将于何日召開?”秦琢的心思逐漸活絡起來。
東方介并無隐瞞之意,像是對待自己的心腹一般對待秦琢:“原本定于兩日後,不過你們蓬萊秦家從南疆傳來了消息,言明南疆苗寨的一群巫觋蠱師也有意參加,便又延後了七日。”
見他似乎有些意動,東方介微微一笑,主動開口道:“正逢無支祁之事已了,塗山代族長或将即刻啟程返回青丘,恰好父皇要求孤一同前往赴會,昆玉與代族長也算過命的交情,不如與孤一道,送送代族長吧?”
說是要送塗山越一程,言下之意便是邀請秦琢參加此次的塗山會盟。
秦琢假意推脫:“這恐怕有些不妥吧,琢不過一介白身……”
“塗山之會,旨在恢複人族與山海界百族的聯盟,如今人族的代表,便是我大乾王朝。”東方介卻淡然道,“白衣也好,朱衣也罷,都是我大乾子民,總當一樣看待,更何況……”
停頓了片刻,她看向秦琢,露出一個真摯的微笑,繼續說道:“更何況昆玉大才盤盤,哪能與庸人俗流相提并論?”
長定公主都這麼說了,秦琢也不好再推辭下去,便順水推舟地應下了東方介的邀請。
東方介滿意了,秦琢也滿意了。
他之前答應過家主,會想辦法讓家主和女嬌見上一面,而且九州百族的聯合刻不容緩,想要讓那群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靈也願意入局,他承寰使的身份也應當适度地公之于衆了。
此外,他還想借此機會試探一下,看看山海界中還有多少潛藏的天魔。這顯然是一個陽謀,但考慮到無限主神對他處處針對,不可能放過這樣的機會。
為了防止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還得請幾位戰力高強的大能坐鎮,周負護住秦琢綽綽有餘,但未必護得住在場所有人,最好還是把帝俊請過來……
以往這樣的事秦琢是想也不敢想的,現在卻有信心能夠請得動帝俊了。
塗山越決定再修正一日,明早啟程回青丘,東方介說要在軍中設宴踐行,被塗山越以喜靜的理由拒絕了。
終于能插上話的蘇颦笑盈盈地望着秦琢:“現在好啦,你趕得上烤羬羊和橫公魚湯啦!”
秦家的廚子個頂個的廚藝高超,羊腿上的油脂在炭火的作用下熔化,并滲透到肉的肌理中,使得肉質變得鮮嫩多汁,每一口咬下去都能感受到肉的柔嫩和油脂的香滑。
再撒上孜然、辣椒、鹽和胡椒粉等調料,這些香料能夠中和羊肉的腥味,讓羊肉的口感更加豐富。
還有魚湯,廚子将橫公魚肉切成薄片或小塊,用小火慢炖,使得湯底變得濃稠鮮美,在這樣的寒冬臘月,一碗熱騰騰的魚湯無疑是最佳的慰藉。
秦琢想到這些天在堯帝那兒吃的肉幹肉醬和粗糙谷物,再想到秦家八珍館精心制作的夥食,如此鮮明的對比,他感覺自己眼淚都要下來了。
“不是,你怎麼哭了啊!”蘇颦大驚失色,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
……啊,原來眼淚已經下來了。
迎着衆人擔憂的目光,秦琢倔強地堅稱自己隻是不小心被風沙迷了眼。
周負倒是看出來些什麼,湊到他的耳邊悄悄說:“阿琢不哭,我的那份也給你吃,好不好?”
“……”秦琢長歎一聲,“唉,你自己吃吧。”
周負撓了撓臉頰,乖乖應了一聲。
塗山越被這麼一打岔,也不糾結秦琢突然消失的事了,不過遭遇梼杌和混沌襲擊之事,她卻有意告知東方介。
秦琢和這兩個兇神是老熟人了,早就對他們失去了興趣,他現在隻想帶着周負回去吃飯。
傍晚,秦家子弟熱烈歡迎了秦琢這個大功臣,各位長老執事也覺得面上有光,出了營地個個腰杆筆挺、走路帶風。
“看到沒有,這是我們閣主!我們玄鳥閣的閣主!”素來沉穩的殷貫也不禁拉着好友炫耀道。
在這樣熱鬧非凡的氛圍中,秦琢面不改色地吃掉了五個牛肉餅、兩條烤羊腿和一大盆魚湯,方才在玄鳥閣衆人見了鬼似的目光中,滿意地放下了筷子。
“咳,昆玉,老朽去給你弄些消食暖胃的甜水來吧?”對面醫者仁心的三長老秦和終于看不下去了,撚着胡子溫和地提議道。
秦琢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繃緊的肩背便随之放松,他微笑着向三長老點點頭:“多謝三長老美意,這些事讓下人去做就好,何需您老親自動手?”
看看手中的空碗,他又補充道:“今日的橫公魚湯頗為鮮美,正好能解這羬羊肉的油膩,三長老不妨多飲幾碗,驅驅嚴冬寒氣。”
三長老秦和也笑了起來:“昆玉經此一役,長進許多,你幼時腼腆寡言,總是獨自躲在角落裡背書,如今倒是出落得端莊大方了。”
秦琢聽着這話,心下納悶,一開口就是他幼時故事,三長老何時與自己這麼親近了?
莫非是在幫他的長孫秦思慎拉攏自己以及自己背後的玄鳥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