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不頭的問題另說,飛鳥徹羽現在正在思考一個更嚴肅的問題:
我究竟是為什麼非要來到這裡的呢?
明明可以坐在空調房裡面,癱在床上沙發上,需要人手的話,使用言靈不就可以了嗎?
所以是為什麼呢?
飛鳥徹羽糾結片刻,得出結論:
可能是因為我是一個小件貨吧:)
……或者是大件貨?
所以在這種地方,“大小”這一對形容詞,是怎麼量化形容的呢?
按道理來講,一般是“大”來表示“更多”的意義,“小”則恰恰相反——但是像這類蔑視貶低類型,或者說“小”會更符合一些?
松田陣平把他放在花壇邊上坐着之後,就在一旁看着飛鳥徹羽臉色變來變去,心情一片灰暗。
毀了,不會真的磕傻了吧?
松田陣平打開手電,伸手掰開飛鳥徹羽的下颌,想要去觀察一下他的舌頭。
“你幹什麼?!”
飛鳥徹羽吓了一跳,一把拍開他的爪子,瞪圓眼睛控訴他。
“……沒什麼。”
松田陣平總不能說,是因為自己想要看看他的舌頭是不是被咬掉了。
他也說不清楚,具體想要得到什麼結果:雖然對着“有舌頭的傻子”,一個正常的,有良心的人實在說不出“謝天謝地”這四個字。
……但是“有舌頭的傻子”總比“沒舌頭的傻子”要強吧。
“你頭沒事吧?”
一這麼提起來,飛鳥徹羽感覺更難過了:“疼。”
“我看看。”
這種在頭皮上的傷口沒辦法隔着易容觀察,于是飛鳥徹羽卸下易容,蒼白的頭發在燈光下暴長,就像是海浪,擠進松田陣平的指縫間,繼續向下蔓延。
松田陣平将手指伸進發根處,憑着推測細細摸索,不出意料地找到了一處突起,輕輕勾勒了一下四周,大概有礦泉水瓶那麼大。
本來就夠疼了,你還伸手摸!
飛鳥徹羽疼的受不住,擰着眉伸手推他:“嘶……疼……輕點……”
“腫了。”松田陣平縮回手來,理順自己被抓皺的領子,“頭暈嗎?有沒有惡心之類的——我們去醫院?”
“不想去醫院,”飛鳥徹羽剛從醫院出來,才不想又進去,“不頭暈,也不惡心,就是疼。”
“那就先不去,但要是一會有不舒服就必須去。”
松田陣平老翻牆慣犯了,周圍這一片都熟得很,掏出手機給萩原研二發了個定位,對面回了一個“OK”的表情。
“這附近有家藥店,我去買點藥,你在這等着hagi?”
飛鳥徹羽點點頭,打了一個寒戰。
十月東京的夜晚已經有點冷了,少年出來的倉促,身上就隻有一件薄襯衫,下半身也隻有一條單褲。
松田陣平把自己外面穿的那件連帽衛衣脫下來,給他套上,然後拉上兜帽。
23歲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松田陣平隻穿一件短袖也不覺得冷,眼見着飛鳥徹羽慢吞吞地揪好衣擺,套好袖子——這件衣服對他來說有點大了,正好可以把手也縮進袖子裡。
飛鳥徹羽把自己整理好,才擡起眼睛看他,理直氣壯地好像這件衣服本來就是自己的:“你怎麼還不走?”
松田陣平“啧”了一聲。
……用過就丢啊這家夥。
藥店離得很近,一二百米的樣子,結賬的時候透過玻璃門,隔着一層綠化帶,就可以隐隐約約的看見現在正躲在花壇背面的某隻。
帶着兜帽,縮成一團。
……不說話的時候倒是還真挺乖的。
當然也隻是看起來。
這個點幾乎都沒有什麼人了,隻有幾家24小時營業的店面還在堅守,所以理所應當的也不用排什麼隊。
松田陣平結完賬,繞回到花壇的背面。
“我們不用給萩原發個消息嗎?”
“不用……”我剛剛發過了。
松田陣平突然意識到,他們五個之前好像背着他,又建了一個新的群來着。
雖然主要是為了調查“黑羽徹也”的時候方便交流,但是這樣一想總有種隐隐約約的心虛感。
好像是他們五個,平均年齡都比他大四歲的家夥,是在偷偷拉幫結派的排擠他一樣。
“……他自己知道找來的——我看看你的傷口。”
少年點點頭,側過身去。
松田陣平順着記憶,扯下兜帽,撩開他的頭發,叫他自己抓着。
飛鳥徹羽的頭發又厚又長,實在很不方便上藥。
“要不剪了吧?”松田陣平建議,“反正你頭發這麼多,剪一點在外面也看不出來——我這有剪刀。”
剪電線的時候用的。
“這和剪羽有什麼區别?”
給鳥類剪翅膀是絕對不可以原諒的事情!
不用看松田陣平也知道,這家夥肯定又在翻他白眼——雖然飛鳥徹羽本身沒有眼白,但是意思是這個意思。
不剪就不剪吧,就是上藥的時候麻煩點,影響不大。
松田陣平用棉簽沾了藥水,輕輕伸進發根深處,塗在傷口上。
雖然他沒用什麼力氣,但是藥水的刺激感還是沒辦法通過上藥手法來避免的,飛鳥徹羽疼得直吸涼氣,控制不住得往前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