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澤陣回來交付任務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好幾天。
連續幾天的高強度工作,導緻他現在頭昏昏沉沉,像是路過店鋪的毛玻璃,隔着一層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
一家玩具店。
很大的一家,櫥窗裡琳琅滿目堆着各種或可愛,或帥氣的玩具,無聲地引誘着路過的小孩子駐足觀望,然後纏着自己旁邊的監護人,将自己帶回家。
熱情洋溢的店員敞開大門,正在招徕客人:“進來看一看吧?新到了一批泰迪熊,超級可愛哦——買回家和夥伴一起分享的時候,所有小朋友都會羨慕的。”
另一個穿着小熊玩偶服,也很熱情地主動和面前的小孩拍照。
……倒是挺會做生意。
黑澤陣興緻缺缺,對這種沒有性價比又礙事的東西嗤之以鼻,不着痕迹地立起衣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一看就是智商稅。
弱智小孩才會上當的弱智把戲。
“媽媽我要那個!”
一旁的家長被孩子磨得沒有辦法,俯下身子和女兒談條件:“我們不是之前剛剛買過一個小狐狸了嗎?”
但是這麼大的小孩子是不懂什麼叫“滿足”的,即使娃娃已經擠滿了自己的小床,對新玩具的熱情依然無法減退:
最好的永遠是下一個。
“那個已經舊了!”小孩子往往都有自己一套振振有詞的邏輯,而香槟更是其中翹楚,“已經是老狐狸了!”
“那我們講好了,”女人大概也不介意一隻泰迪熊的價格,“這次也要你自己負責清洗好嗎?”
不管到時候是否真的能做到,至少現在保證的時候是一定要說的好聽的。
如願以償得到自己心裡答案的家長牽起孩子的手,被領進了玩具店。
……這倒是個好辦法。
黑澤陣如是想到。
花錢買個清淨。
香槟平時已經夠招人嫌棄了,自己“失蹤”了好幾天,少不了又要被祂借題發揮……
一想到平時理不直氣也壯的香槟,就已經夠讓人頭大了,現下又讓祂占了理——黑澤陣不禁為自己的未來而感到默哀了。
随便買點什麼東西,堵住祂的嘴。
至于香槟會不會喜歡,究竟喜歡什麼樣子的……黑澤陣不認為這是個值得納入考慮範圍的問題。
——祂不喜歡正好。
作為一點小小的報複,黑澤陣覺得最好在裡面挑一個最不好看的。
門口的店員顯然是那種沒什麼危機意識,但是又很有事業心的蠢貨,現下又把賺錢的注意打到未來琴酒的頭上,打算撈組織未來Top killer的油水:
“這位……小哥,要不要也進來看看啊?挑一挑自己喜歡的,或者送給弟弟妹妹也很不錯嘛——如果是媽媽收到這種禮物也是會很感動……”
神經病。
黑澤陣賞了他一個冰冷的眼神,轉身彙入到湍急的人流中。
肯定是之前忙昏了頭,才會産生“随便一個毛絨玩具就可以打發了香槟”的錯覺——事實上,香槟想要鬧事還需要理由嗎?
任務強度不夠大才會在這裡想這些有的沒的。
黑澤陣裹緊自己的風衣,靠在來接應的後勤人員的車門上閉目養神。
比起既不中看,也不中用的毛絨玩具,藏在内袋裡面的波萊特才有一點真心實意的安定感。
趕快回去交付任務,然後補回之前缺失的睡眠才是正經事。
*
“小孩,你找誰?”
祂打聽到了黑澤陣今天上午就應該回來了,悄悄甩開了監視人員,提前來訓練營裡面堵人。
聽到有人說話的香槟扭頭,上下打量了一下對方,好像沒想好要不要和陌生人講話。
被對方又問了一遍,才不情不願地開口:
“……阿陣,黑澤陣。”
在香槟明目張膽地觀察他的時候,神谷祐鬥也在暗戳戳地觀察對方:
六七歲……可能五六歲吧,白卷發,鴛鴦眼,套着一件黑色的貓貓衛衣,兜帽的兩隻貓耳朵立起來,身後曳着一條毛茸茸的尾巴,袖口還繡着粉粉嫩嫩的爪墊。
白毛異瞳倒是沒什麼,隔壁組不也有一個女生,虹膜異色症嘛。
“我叫神谷,神谷祐鬥——和黑澤是一個教官手下的。”
香槟把頭扭了回去,為了自己的視力正常。
小鳥當然愛漂亮。
在塞壬的審美裡面,人類說不上醜,但也大多不太好看:沒有漂亮的羽毛,沒有華麗的尾鳍,臉好看都是少數。
香槟知道神谷祐鬥,雖然祂這個代号成員的實際意義,估計也就大得過BOSS珍藏的古董花瓶,但是訓練營幾個成員的名字而已,也不算是什麼秘密。
和黑澤陣出了名的不對付,單方面的。
香槟認識每一個對黑澤陣抱有敵意的“潛在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