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拿了。”陳艾卅回了一句。
“?”童寬快速打了個問号過來。
“我在等他自己走過來。”
這句話打出來的時候,陳艾卅猶豫了一會兒要不要發出去,可看到童寬拿着手機在笑的樣子,他心一橫點了發送。
他想一點一點看到,童寬看見這句話的變化,陳艾卅仿佛能看見有一封帶着翅膀的信從自己這飛向了童寬,落到手機裡的時候正好映入了他的眼睛。
童寬拿着手機的手藏在收銀櫃的下面,垂着眼眸看過去的時候好像有一絲驚訝,眼睛瞪大了一些,那淡粉色的唇也微微張開了,他好像想往自己這裡看過來,可剛剛偏了一個極小的角度之後就定住了,沒有再繼續望過來,然後他竟然捏着手機,轉了個身,把背留給了自己。
想看他的表情,可到底還是被他遮掩住了。
可他若是遮掩,想遮掩的又是什麼樣的情緒呢?
正想着,陳艾卅收到了童寬的回複,“還有20分鐘。”
陳艾卅大力清了清嗓子,把手機放到了褲兜裡面,也背過了身去,手肘撐着高腳桌,就這麼向外看着,一陣風刮過,梧桐樹的葉片在風裡卷起來,連帶着那些刺毛球一樣的果實在風裡搖曳,地上是濕的,剛剛好像飄落了一陣秋雨,洇在地上的水把柏油路的顔色染得更深,看着窗外對比度變高的景色,之前沒問出口的那個問題又跳了出來,童寬親口說喜歡的人是誰,可好像他心裡有答案。
他想問,卻不敢問。
有些東西揭開了,是不是就會改變一些什麼。
他也問自己,想改變嗎,怕改變嗎。
又想又怕呢?陳艾卅不知道。
自己還有些糾結的時候,童寬走到了自己旁邊,這時候身上的黃色馬甲已經褪去了,隻留了一件白色的五分袖T恤,又穿了條水磨牛仔褲,不緊身,松松落落的那種,可陳艾卅剛剛看見了童寬彎下腰去的時候,束着的腰帶向上是白皙的腰,童寬看起來沒什麼肌肉,連腰線都是流暢的,似乎都能想象手把上去的柔軟,眼見着童寬就站在自己旁邊,也一言不發,陳艾卅心裡甚至有些發慌。
“卅哥,我來了。”
這五個字,陳艾卅甚至不知道該如何解讀,自己放出去的願者上鈎,真的上鈎了。
“啊。”陳艾卅的眼睛還是看着玻璃外。
“一起去吃飯嗎,晚飯?”
“想吃什麼?”
“上次我在對面發現了一家很好吃的川菜。”
“好。”
這家的川菜味道很正宗,像是老式傳統的那種,可能是因為開在學校附近,知道師生們都挺趕時間的,上菜的深度奇快,兩個人點了三個菜吃得也很快,不知道在趕哪門子時間,急到童寬最後買單的時候連嘴都沒擦,還是問收銀服務員現要的紙巾。
可能真的是菜太辣了,兩個人跟被點了炮仗似的匆忙地往回趕,一路奔走到16号樓宿舍的時候,陳艾卅停都沒停,三步并着兩步跨着樓梯走,愣是把六樓走成了三樓的感覺,在走廊裡的時候,辛辣在胃裡成了毛孔下的發汗劑,可他先走到門口的時候,發現自己鑰匙沒帶,剛回頭童寬就到了門口。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童寬拿出了鑰匙插進圓柄門把手的時候——
陳艾卅的手直接蓋在了童寬的手上,直接握緊了。
四目相對,相顧無言。
手心的燙熨帖上了手背的涼。
這個動作是提醒、是警告、還是制止,誰都分不清楚。
太辣了,燒得兩個人顧不上思量其他。
“……卅哥。”
陳艾卅幾乎要被童寬的眼神與聲音擊穿,什麼疼痛都比不上現在的沖動難捱。
他帶着童寬的手,擰開了門。
秋風捉着了火苗,翻手就遣了雲走。
童寬被陳艾卅緊箍在自己和門闆中間,他離童寬不過四五厘米的距離,沒開燈,宿舍外的亮映了些進來,童寬的眼睛就這麼望着陳艾卅,氣息卻有些急了,發着抖,又喊了陳艾卅一聲。
“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