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樂團全體都在排練新的曲目,真的沒有閑人可以借給你們了。”咖啡廳裡,音樂社的社長一攤手,表示自己愛莫能助。
“那怎麼辦?”女生急道:“這首舞曲真的非常需要鋼琴,不然關鍵段隻有小提琴是掌握不好節奏的!”
“你先别着急,”他男朋友安慰道:“學校裡會彈鋼琴的應該不少,我再去問問吧。”
“嗯嗯,記得找水平高一點的!曲子不難,但要短時間内練熟應該也不容易。”
社長卻忽然來了精神:“水平高一點的?我倒是認識位水平特别高的,就是不知道請不請的動。”
他這麼一說,在座幾個人都不約而同坐直了身體。尤其是那個坐在他旁邊的男生。
他穿一身白色帽衫。深灰色窄口運動褲和淺色帆布鞋勾勒得腿部線條流暢利落。他原本翹着二郎腿,聽完後一隻手狀似不經意地放在了桌上。食指一下下點着桌子。
“能詳細說說嗎?”季洵道。不明的情緒在他漆黑的眸中翻湧,片刻後重又風平浪靜。
“這位比你們大一屆,但是因為種種原因休學過一年。他先前是我們團裡鋼琴一把手,但從不上台演出,現在也已經退了。所以我說不一定請的動。”
方傾黑着張臉,沉默着坐在咖啡館的凳子上。他皺眉看了樂團社長一眼,目光又短暫掃過那對要跳舞的情侶。
單單落下了季洵。
季洵也不生氣,隻管勾着唇沖他笑。可縱然眼角彎得溫柔,季洵的神色已然越來越危險。
“抱歉,我彈不了。”方傾終于開口,語氣冷硬。
幾個人都是一愣,沒想到他會拒絕得如此幹脆。尤其是在樂團社長說了那麼一大堆請求的話之後。
當着餘下三人,社長的臉上有點挂不住了:“為什麼?”
“身體不舒服,真的。對不起社長,我最近真彈不了。”照顧到他的情緒,方傾的語氣放緩了些,“抱歉,我有點頭暈,先走了。”
說完他站起來轉身要走,冷不防手腕被人一把攥住。季洵鉗住他,火熱的掌心緊緊貼住他的手腕,口裡的話卻客氣得很:“我送送你。”說罷不等他拒絕,攬住他的肩就往外走。
剛轉過一個彎,方傾就停下了腳步,語氣帶着冰碴:“松手。”
季洵從鼻子裡笑了一聲,忽然猛地發力!抓着他手腕把方傾頂到了牆上,鼻尖幾乎蹭過他的鼻尖:“要是我不松呢?你打算怎麼辦?”
這是季洵出院後他們第一次離這麼近的距離說話。
季洵領口溫暖的氣息撲面而來,急切的呼吸撲在他的唇上。方傾不得不阖了阖眼才壓抑住眼底翻滾的渴望。
他偏開頭哼了一聲:“你到底想說什麼?如果還是問先前那個問題,那麼我的回答不變——隻是、見過、幾面。”
視線交錯,無言地對峙着。片刻後季洵忽然松手放開了方傾,背靠着牆立在他旁邊。
“我原來肯定有個對象。”季洵忽然開口,聲音悶悶的。
“我在醫院的時候,模模糊糊記得有那麼一個人。”
“哦?”
“他在我身邊守了很長時間,一直抓着我的手哭。”
“他特别溫柔,抓我手的時候都不敢使勁。臉也很軟,不過總是濕漉漉的,像是一直在掉眼淚。”
“雖然不知道他是誰,但我當時特别心疼。”
“本來想着醒來好好看看他的。結果我剛要睜眼,他就狠狠推開我跑了。”季洵說着,長長地歎了口氣:“學長,求你個事行嗎?”
方傾死死盯住地闆上的裂縫:“什麼事。”
“我可以…再牽一下你的手嗎?隻是為了确認一下……就像你說的,你不是他。”
再拒絕就是明顯的心虛了。方傾垂下腦袋,忐忑不安地朝季洵伸出一隻手。卻不想季洵直接站到他對面,與他十指相扣。
“對了,”幾秒鐘後,他忽然想起來似的補充了一句:“他走之前,好像還幹了件事,但我有點想不起來了。學長,你猜是什麼事?”
方傾的腰一哆嗦:“什麼事?”
季洵在他的目光中緩緩地舔了舔嘴角,眼裡閃爍着狡黠的光。手指在唇角一點,他輕聲道出答案:
“他在我這兒親了一下。”
“……咳咳!”方傾大聲咳嗽起來,一隻手拼命擋住自己泛紅的臉。卻不想這隻手腕又被季洵抓住按在牆上,随即他整個人傾身過來。
方傾有片刻的失神,随即奮力掙紮起來,卻被更加用力地抵在牆上動彈不得。
“學長~”令全系的迷妹思之如狂的系草啞着嗓子,故意用那迷死人不償命的低音炮在方傾耳畔低語,仿佛受到蠱惑迷失了心智:“學長可不可以……讓我親一下?”
方傾瞳孔驟縮,心跳“咚咚”地敲擊着胸腔。鼻尖相觸的刹那,他憤然推開季洵,氣得大叫:“季洵你特麼給我适可而止!”
憤怒刺激着神經,人也變得口不擇言起來。指責的話語水到渠成破口而出:
“要是親完了發現不是,你是不是還預備這麼親着找下去!”
季洵神情激動,不知那根筋抽了伸手就把人抱住:“哎哎哎哥哥我錯了,你别生氣,别…”
這個稱呼一出口,兩人都齊刷刷愣住了。半晌,不等方傾再發話,季洵忽然手忙腳亂把他放開了。
大系草幹笑一聲,心裡原本堅如磐石的圍牆轟然倒塌。
他挺高的個子,低着頭在那裡憋了半天。末了冒出一句“回去吧”,就神色詭異地往回走。耳朵也莫名其妙的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