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傾隻覺得那雙倒映着月光的眼眸越來越近。熟悉的氣息掃過臉頰,季洵濕熱的吻便落在了唇角。
呼吸刹那間變得粗重起來。
方傾從心底裡往外猛地一疼,嗓子裡逸出一聲哽咽。他身體一軟,下意識地就要往後躲。
季洵松開制住他的綿軟雙臂的手,胳膊橫在他身後,猛地發力将方傾抱到懷裡,兩人親密無間地貼合。
季洵的懷抱非常溫暖,帶着熟悉到令人心痛的氣息,霸道又溫柔地将他包裹在其中。
但是他心裡……為什麼這麼疼呢?
方傾的眼淚被激得奪眶而出,糾纏間蹭在季洵的臉上。季洵微微張嘴,舌尖貪戀地滑過方傾的唇角。
季洵的唇離開時,方傾的眼淚已經止不住了。
漫長時光裡的思念,回避,無助以及深深的恐懼,終于在一吻後化作眼角的淚,洶湧而出。
季洵抽出紙巾,溫柔地給他擦着臉上的淚。
“好了,”他的表情顯得十分滿足,微微笑着将方傾摟在懷裡:
“醫院裡的那個吻,現在就算是物歸原主了。”
“現在,你打算什麼時候把我男朋友還給我?”
即便是拆穿謊言這樣的行為,他都能做的這樣有耐心又溫柔。這個人,到底為什麼會這麼好?
可自己呢?從出生開始,就注定要給愛的人帶來傷害的自己呢?
心跳用力撞擊着胸腔,方傾說不出話來,扭頭把臉埋進他頸窩,咬牙忍下一陣嗚咽。
這個懷抱實在太惹人眷戀,他真希望一輩子就賴在這裡。
永遠都不走了。
“你不用現在就回答我,”季洵道,手輕輕撫過方傾的後腦勺,在他粉紅耳廓上落下蜻蜓點水的一吻:
“目前的話,允許我待在你身邊就好了。”
方傾聽了,心痛得幾乎要笑出來。這不是自己一直以來的心願嗎,他說出來算是怎麼回事?
他不知說什麼,隻悄悄地嗅着季洵衣服領子的氣息,依戀至極。
“而且一會兒的節目,如果你很緊張的話,我倒是有個辦法。”
“……嗯?什麼辦法?”方傾悶聲問,吸了吸鼻子。
季洵低沉的笑聲在他耳邊想起。方傾感覺,什麼條狀的東西被從他和季洵貼合的身間抽走了。
然後他眼前一暗,忽然就什麼都看不到了。
舞台上。
主持人将話筒拿至唇邊,露出标志性的燦爛笑容:
“同學們,接下來的這個節目有點特别。就在剛才,原節目的表演者因種種原因無法到場,拜托了她的兩位朋友代替她來表演。”
沮喪的情緒瞬間席卷了觀衆席。到處都在交頭接耳,有的人打起了哈欠,更有甚者甚至收拾東西準備離場。
“這兩個人大家也不陌生,說起來,大家剛剛還見過他們。”
“他們就是——信息技術系的系草季洵,和我校樂團原首席鋼琴演奏者方傾同學!”
從主持人口中聽到這兩個名字再次一起被念出來,觀衆席先是鴉雀無聲地靜了兩秒。
接着,爆發出的歡呼聲幾乎要使天花闆跟着震顫。主持人不得不說了兩遍别激動,才壓住這排山倒海的呼聲。
“請大家!接下來無論看到什麼,都不要大聲喧嘩。保持安靜,給表演者一個安靜的環境。樂曲結束後,期待大家的歡呼聲!”
“下面有請方傾、季洵為大家帶來鋼琴、小提琴合奏曲:‘無題’,大家歡迎~!”
觀衆席響起熱烈的掌聲,然而那掌聲過後,卻遲遲沒有人上場。
就在觀衆納悶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的時候,一道柔和的光打下來,落在舞台中央的鋼琴上。
背後大屏上,深藍占據主要色彩。中間有點點亮光,是漫天閃耀的星星。
另一道光打在舞台左側。
隻見信息技術系的系草季洵牽着那位方傾同學的手,兩人一起慢慢走上了表演台。
走到舞台中間,兩人停下了腳步,對着觀衆們一鞠躬。
攝像機拉了近景,二層的觀衆們一愣神,這才發現不尋常的地方。
大家看到方傾的眼前系着道黑色的絲質帶子,褶皺處微微反光。而更加細心的同學已經震驚地發現,洵神胸前的領帶不知何時不翼而飛了。
靠!坐在觀衆席的周察一瞪眼,嘴裡的珍珠奶茶差點噴前面那人頭上。
這這這……真的是我們可以看的嗎?
隻見季洵扶着方傾走到鋼琴旁邊,抓起他的手輕輕放在鋼琴上。然後拉開琴凳,扶着他的胳膊幫助方傾在上面坐好。
攝像機的特寫給在兩人交疊的雙手上。
系裡的同學無不瞠目結舌。
隻見他們洵神骨節分明的手就那樣按在方傾白皙到連血管都隐約可見的手背上,五根手指擠進他指縫,牢牢扣住。
然後無比溫柔又十分自然地,将那骨節微微泛出淺紅色的手指按在光潔的鋼琴面上。
全場觀衆:“!!!”
這莫名其妙撲面而來的澀/氣感與十八plus氣氛是怎麼回事啊喂!!明明隻是一個簡單的動作,為什麼畫面放出來,就顯得如此不可描述!
鏡頭移到了兩人的臉上。
方傾什麼都看不見,隻能憑着感覺轉向季洵的方向,示意他已經準備好了。
而季洵則伸手給他調整了一下眼前的帶子,眼神神情得讓他那些直男朋友看了直想當場把眼珠子摳出來。
這些過去幾天在漫天飛的八卦中堅決維護他直男形象的好哥們兼實驗搭子們終于瘋了,個個一臉被雷劈了的詭異表情。
呵呵,誰是小醜?
我們才是小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