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就有母親隻顧生,不顧養……
“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燕回敏銳發現他神情不對,以為是傷勢複發,“我幫你看看,難受别強撐。”
他一激靈,回過神來,對上燕回擔憂的目光:“沒事,小傷早好了。”
認識快一個月,燕回總結了規律,落衡架子高,嘴毒心軟,謊話連篇,關于是傷情的沒一句準話。
這麼多人在場,他也不好發作,隻能更多留意他的狀态。
阿苗抹把眼淚:“兩位恩人,阿苗有個請求——這娃娃出生前沒了父親,要不是有兩位在,她怕是連着世界都不能看上一眼,您二位是我家頂大的貴人。”
“我是個粗人,還請二位給她起個好名字,算是個祝福。”
落衡擺擺手,對燕回笑彎了眼睛:“打架我行,咬文嚼字的事還得你來。“
燕回一笑,瞧見酣睡中的孩子眼角的美人痣,一加思索:“‘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巧倩如何?”
阿苗笑道:“聽着好聽,也好讀,是個好名字——巧倩,巧倩真乖。”
嗡嗡不滿道:“我也想要個有寓意的名字。”
“可以啊,名字是個代稱,想換就換了。”落衡答應的爽快,“‘炸炸’、‘毛毛’、‘唧唧’、‘咕咕’、‘噜噜’、‘哇哇’,你喜歡哪個?”
“啊,自己的名字起的怪好,到我這就敷衍,怎麼都是疊詞呀。你還是多讀點書吧,‘腹有詩書氣自華’,像燕大哥那樣多好。”
落衡擡手,嗡嗡下意識一手擋額頭,一手捂腦袋,一臉得意——打不到,打不到。
他歪嘴一笑,揪住她耳朵,疼的她呲牙咧嘴:“不服呀?不服來打呀,小,蘿,蔔。”
“又是這樣,仗着個子高欺負我。”嗡嗡扭身奮力一掙,意料之外掙脫開了,心裡疑惑怎麼這次這麼輕松——莫不是壞家夥良心發現了?
一擡眼,看到剛才還打打鬧鬧的哥哥靠在燕回懷裡,臉色不大好的樣子。她吓了一跳,才忽然想起來他也是剛從昏迷中醒過來,哪有那麼大勁跟她鬧。
她小心揪着落衡的袖子,急的眼淚挂在睫毛上,鼻子一抽一抽的。
落衡被她一推,力道不大卻奈何還未恢複過來的身體太不争氣,要不是燕回在後面攬着,他這會該撞在桌角上再添一處新傷了。
他皺皺眉,等一陣突如其來的頭疼緩過去。念力用多了靈台受損,疼起來可真是折磨。
他眼睛緩緩睜開一條縫,輕輕拍拍哭泣的小丫頭:“又不是……什麼大事,怎麼哭成小花貓了?”
他正想說“又不是死了”,想起燕回之前勸解他不要輕視生死,臨時轉個彎找補,讓本就受挫的頭愈發疼痛。
索性頭一歪,卸力完全倒在燕回懷裡裝暈。感受到燕回肌肉一僵,而後瞬間雙腳離地,被打橫抱起。
燕回走的很快,但還算平穩,他能聽到燕回的心跳,節奏很快。
他也不沉啊,走幾步路心跳成這樣?
看來燕回身體也不怎麼好啊……
落衡天馬行空地想些東西轉移注意力,突然他發覺周遭都安靜下來,隐隐約約聽到木魚的聲音。
他睜開眼一瞧,發現他們在一處偏僻的院子裡,沒有難民和傷員,古樸的佛殿裡傳來有節律的木魚聲。
燕回見他醒來也沒有要放他下來的意思:“想着這條路繞的雖遠,但安靜些——感覺好點了嗎。”
落衡點點頭,示意他把他放下:”好多了,本就沒什麼嚴重的——這是什麼寺廟?”
把人放在地上,燕回還是不怎麼放心,一隻手虛虛護在落衡腰間,把人圈在懷裡,不管往哪個方向倒,他都能第一時間把人攬在懷裡。
“普救寺。多虧了素全住持和法悟師父給我們提供了容身之處,不然外面那麼多傷員大多要死在感染上,阿苗也無法順利誕下巧倩。”
“那得去去拜訪下,以表感謝。”落衡邁進了□□殿。
□□殿上部鋪設黃琉璃瓦,歇山頂,有些年久失修,有些黯然失色。
此殿偏僻,面積不大,香火不如正殿旺,稀稀散散點着兩排蠟燭,有些昏暗。踏入殿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座高大的佛銅坐像,後面是紫檀木雕刻的巨幅五百羅漢山。
木魚戛然而止,暗處轉出一個老師父,身量很小,背部佝偻,頭發花白,對着兩人一禮:“阿彌陀佛,施主善哉。”
燕回恭敬一禮:“燕回見過住持,特來感謝普救寺大恩大德,為城西難民提供庇護所。”
住持慈祥笑道:“老衲修行佛法為的便是濟世救民,積德行善,理應如此——這位施主便是功德無量的神君吧,老衲凡身得見上神實屬榮幸之至。”
落衡微微一愣,笑道:“住持客氣了,我乃下界散仙,離上神之位甚是遙遠。此番也是盡我所能,不敢當“功德無量”四字。”
住持捋着花白的羊胡子,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