薅頭發着的花盈一愣：“一個時辰！我覺得我的腿還有點用……”

落衡點頭認同道：“時間短點也行，嗡嗡也是半個時辰，等她來了你們一起吧。”

“诶，别别，我紮，我現在就紮。”花盈頂着雞窩頭尋個樹蔭，他可不能讓學生瞧不起。

日頭漸高，樹蔭抛棄了花盈，他雙腿打顫，咬咬牙把流進眼睛的汗水擠出去。

嗡嗡跳着進來的時候已經臨近早飯，正趕上大家擡八仙桌出來，她接過葛州的闆凳，得了他順手給的一顆糖。

她咧嘴一笑，陽光明媚。

落衡就沒她那麼好心情，門頭幹完一碗黑藥汁，含着酸梅幹還是覺得苦，一張臉皺的亂七八糟。

對面把脈的燕回搖搖頭，在紙上記下反應：“我先熬上藥，吃完早飯再喝一劑。”

落衡覺得更苦了，一點吃飯的胃口都沒有。

他蔫蔫地在餐桌上一坐，還記得坐在上次的位置，平日裡饒有趣味的菜品如今一點想法也沒有。

對花盈招招手：“吃飯吧，吃完繼續。”

花盈如釋重負，雙腿一時站不起來，多虧大力摻了一把，撈到飯桌上。

落衡正暗笑着，燕回突然在身邊坐下，遞來他的燕麥粥，奶白色的稠粥上面蓋了一層的去殼紅棗枸杞。

他一激靈。

他還記得上次坐錯位置時燕回的表情，立刻環顧四周，他也沒坐錯呀？燕回靠過來做什麼？

正在就坐的衆人亦是一愣，猜不準這兩又做什麼妖，一會兵刃相向一會情比金堅的，辛苦的還是他們這些池魚。

燕回解釋道：“你的飲食我要負責，戒辣戒涼，才能最大發揮藥效。”

落衡：“……”

正好兩樣他都不沾，貪甜可沒說不行。他舉着糖罐，挖了兩大勺冒尖的糖灑在粥裡，正想挖第三勺時嗡嗡最先反抗。

“你給我留點，吃那麼多糖小心長蛀牙。”

他賤賤一笑，第三勺就要傾倒，手腕卻被人一握，糖勺直接被奪下。他驚道：“燕回，你做什麼？沒說不能吃糖！”

“不可貪多。你是患者，就要遵照醫囑。”

嗡嗡笑着把糖罐占了，往粥碗裡加了三勺糖，得意得朝他揚下巴。

落衡無奈歎口氣，攪着燕麥粥，把紅棗戳爛，融進燕麥裡，這樣就不會提醒他吃到了紅棗。

眼不見心不煩，他貫徹的一向紮實。

可對燕回是個例外，煩悶還得主動往上貼。

燕回又做出來出人意料的舉動，用他自己的勺子舀走紅棗，用隻有落衡能聽到的聲音道：“不喜歡吃就别浪費。”

浪費？

落衡瞪大眼睛。

他明明在努力吃好吧，沒有浪費食物，也沒有浪費葛叔的心意，哪隻眼睛看是在浪費，隻是戳的有些暴力焦躁而已。

燕回攪拌着自己的小米粥，喝一口就皺了皺眉。

太甜了。

他嚴肅對落衡道：“糖性濕熱，多食無益，以後要控制。”

落衡：“……”

他不喜肉類葷腥，也就吃糖這一個愛好，如今也要被剝奪，比出家人還要清心寡欲。他嘴角一勾，翻了個白眼，默默和最後一碗糖粥告别。

本來沒什麼食欲，被燕回氣一通倒是覺出餓來，昨日沒嘗出味兒的粥今日是喝的津津有味，蔬菜也多吃了些。

嗡嗡拉着他的袖子撒嬌道：“八哥，我能不能跟着你們去冥界呀？我保證好好練功，絕不偷懶。”

落衡一笑，把她發誓的手掰下來：“别為刷碗找借口，花盈練着呢，不需要你陪。”

見招式被拆穿，她一個勁地往他懷裡拱，哼哼唧唧地跺腳，犁得他滿地走。

落衡躲又躲不開，推又推不走：“你是豬嗎，這麼會拱。”

“那你就是白菜，又胖又圓的大白菜！”

落衡：“……”

他不知道為什麼要逗這麼幼稚的嘴。

葛州笑着把嗡嗡往肩上一抗，不顧她的大呼小叫，對着大力一招手：“大孩子去做大孩子該做的事，小孩子做小孩子該做的事。來幫叔刷碗，飯可不是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