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回。”他模糊中呢喃,“頭疼。”
“我在。”
燕回守在他身邊,聽到他不舒服的哼唧聲時就醒了,動了動麻木的半邊身子,擡起落衡的頭靠在他腿上,按着太陽穴。
“燕……”
花盈進門時剛發出一個音節就被熟悉封喉,見燕回一臉嚴肅對他比手勢,心領神會閉了嘴。
他在手心寫畫,一排字迹浮現道:“嗡嗡找到了屍臭來源,是房間裡的蟲子。”
他打開盒子,裡面躺着一隻血淋淋的黑甲蟲,有翅,腹部三道赤紅條紋,奇臭無比。
燕回一把摁上盒子,但還是晚了,落衡捏着鼻子醒了。
他不由得狠狠剜一眼花盈。
花盈無辜,花盈心塞,花盈委屈,花盈無奈。
落衡還帶着初醒的迷茫,空洞地盯着天花闆發一會愣才借着燕回的力道起身:“找到什麼了?”
花盈又把盒子打開:“這是在丘管家房間裡發現的,離屍體不遠,其他主管房間也發現了一模一樣的。”
落衡看了眼腹部的赤紋,總覺得在哪見到過,想了半天也沒想到,又激得有所平息的頭疼卷土重來。
“讓大家小心點,有毒。”
他又補充了句:“死的也有。”
花盈立馬把盒子大力關上,燙手似的兩隻手倒騰。
他小心問道:“中毒了會怎麼樣?”
“不知道,具體得做實驗,找幾隻老鼠來。”
花盈一縮,有些難以置信:“你會啊?”
“不然你來?”
花盈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把盒子往落衡手裡一塞:“我還是和梁逸興調查人員資料吧,繁瑣好在安全。”
落衡接了盒子,看着花盈落荒而逃的背影歎了口氣。
他把燕回往外一推:“這裡交給我就行,你去幫忙吧,早結束早了事。”
燕回把住門框:“我會解毒……我想陪着你。”
後半句才是真心。
落衡一愣,理智占了上風:“你中毒了就下去找四殿閻羅吧,我不會解。”
“我……”燕回還想說什麼,對上落衡的眼睛,他就知道他無法再撼動落衡的決定,“你小心,我一會兒就回來。”
關上門,偌大的空間就剩下他一個……和死蟲子,何其熟悉,何其陌生。
整理好呼吸,他立馬着手實驗,正要下手時想了想,還是帶上了手套面罩。
雖然沒必要,但得讓燕回放心。
前院正如火如荼地統計資料,烏壓壓五百多号人要登記、查找戶籍,能調動的也就幾十個人,效率可見一斑。
梁逸興把沒有嫌疑的仙友放出來幫忙,亂糟糟一堆人毫無頭緒,事沒辦成,先和護院打起來。
突發狀況,誰都憋着一口氣,好有個發洩的機會,頓時幾百人亂作一團,指桑罵槐,已經慰問到祖宗十八代。
花盈在人流中争渡,好不容易逮着空子跳到台階上,和同樣喘着氣的人腦袋一碰。
“你——”他捂着頭一看,對面是梁逸興身邊的侍衛。
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家神君呢!這種時候偷什麼懶!”
梁實也在氣頭上,回指道:“說什麼!族内有要事處理,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遊手好閑!”
燕回來時,兩人正打的不分伯仲,拳腳相向活像潑婦罵街,他那時深刻明白落衡的恨鐵不成鋼。
花盈确實缺些曆練。
他強行掰開兩人,反方向一推:“冷靜!不要自亂陣腳!”
花盈嘴角破了皮,呵哧呵哧喘粗氣,冷靜下來發現自己确實不該,又是抓耳撓腮又是理袖子的。
他輕咳兩聲,不好意思道:“那誰,一時心急,别往心裡去哈……”
梁實心裡也犯怵,對面好歹是對頭族裡的人,若是出了什麼意外,豈不是給少族長添了大麻煩。
“是梁實的錯,不該對花公子出手,見諒。”
燕回扶額道:“和好就行,現在正是人數緊缺之際,别再内讧了。”
他看了眼下方混亂成一鍋粥的狀況,皺了皺眉,看向花盈道:“想辦法控制住局面。”
視線對上時,花盈猛地一顫,指着自己:“我?”
燕回拍拍他肩膀,鼓勵道:“神君不在,你是我們之中身份最高的一位,最有威望,也最合适。相信自己,可以的。”
花盈揣着手,輕輕嗓子,看着烏壓壓的人止不住打顫:“咳咳……那個……安靜一點……”
聲音若蚊蠅,無人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