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逸興面上閃過一瞬慌張和驚訝，“不可能！現在不能告訴……”

“是完全沒辦法。”落衡打斷他道。

燕回也微微驚訝，這還是第一次遇到連落衡也束手無策的情景。

絕境……

這麼久以來，好像不管多艱難生死不定的情況，還是強大到不可戰勝的敵人，落衡總是氣定神閑，有法子應對。

所有人都習慣了信賴、順從、依靠，以至于他們都忘了落衡也是人，沒有三頭六臂、手眼通天。

突然地，燕回覺得他很自私，說好的守護卻始終躲在落衡身後，任由他犧牲，看他一步步耗盡生命力，一次次把自己推向生死邊緣。

他隻能歇斯竭力，無能為力。

他擡起頭，堅定道：“神君請打破結界，我來引開天雷，彼時救出花盈，還請神君帶他們出去。”

落衡猛地睜開眼，大力推他一把：“收回你的話，辦法我在想用不着你拼命！”

空氣越來越稀薄，隐隐有了胸悶之兆。

梁逸興着急問道：“你有什麼辦法引開天雷？稍有不慎，直擊神魂的力道足夠讓你劈成灰！”

落衡瞪他一眼：“我不同意！”

閑雲整理好自己的衣擺平躺下，歪頭看他們内讧，覺得好生有趣。可惜這樣有趣的事再也看不到了，生命要走到頭了。

想來短短萬年壽元，不曾見過幾次日光。如果可以的話，她想再看看和丘升一起看的日出。

山坡上的牽牛花初放，他們十指相扣，共許白頭。

燕回不顧落衡掙紮，把他頭按進懷裡，哽咽道：“就讓我任性一次……”

這大概是他最硬氣的一次，大概也是最後一次。

他心裡默默許諾，如果上天垂憐，讓他能夠活下來，他将不惜一切愛他的落落，陪伴他，守護他，偏愛他。

他低聲耳語：“我愛你。”

落衡微微一愣，掙紮的動作一動，突然後頸被大力一敲！

燕回拖着昏過去的落衡，在他額前輕柔一吻，萬般不舍也無可奈何。

“幫我照顧好他，務必。”

梁逸興頓感壓力，驚訝問道：“你要做什麼？”

燕回深呼一口氣，釋然一笑：“麻煩神君傳我神力，我來打破結界，彼時天雷隻罰我一人，你們趁機出去。”

梁逸興瞪大了眼，不可思議地注視着眼前的凡人。

怎麼會有人把自己的生路堵的死死的，神力貫穿靈脈，若是還能活下來也受不住九天玄雷。

他就沒想過活着出去，還真是和那人一樣瘋。

“好……我答應你。”

燕回清出一片空地，小心将落衡放在地上，在他腰帶間塞一張紙條，毅然起身：“開始吧。”

神力如波濤滾進他的靈脈，壓得地他不由得發出一聲悶哼，看一眼落衡似乎又能提起些氣力，掌心彙聚靈力，千鈞之力砸向結界。

砰！

碰撞之聲折磨着所有人的耳膜，石壁也撐不住裂了大口，碎石不住傾瀉。

圓台搖搖晃晃，花盈半趴在地，驚訝地看着燕回。

原來被選擇是這種感覺，有點想哭……

他哭着哭着又笑了。

出去後指不定那家夥怎麼瘋，會不會把他抽皮扒筋送下去陪葬……

結界裂開縫隙，金光化作碎屑，出現一個大口子！

梁逸興瞅準時機，迅速化作貓身蹭一下竄進去，拎着花盈脖頸出來，呼喊道：“快收！還來得及！”

燕回淡淡一笑，不慌不忙收了靈力，歪頭嘔出一口血。

已經能聽到滾滾雷聲逼近。

“來不及了……”

生死之際，時間流速仿佛變慢，他有足夠的時間将落衡的面容仔仔細細看過，要把眉眼刻進腦海一般。

來生，他還奢求遇到落衡。

天雷劈開頭頂石塊，露出黑沉的天空，風猛地灌進洞室，飛沙走石迷住眼睛，瞬間大地劇烈一震，雷電蛇一般徑直劈向燕回！

花盈要去拉他，卻被猛地一推。

燕回怒吼道：“快走！”

雷電落在身上，他身形一晃，眼前一陣恍惚，見梁逸興拎着幾人高飛遠，松了口氣。

他沒事就好……

第二道雷沒給他喘息的時間，以愈大的力道砸下來，直劈神魂，疼得他沒力氣站直，跪倒在地，身上的傷口發出焦味。

原來落落之前是這般難熬……

眼看着第三道雷逼近，他閉上眼等待死亡降臨，卻聽見轟隆一聲巨響！

他猛地睜開眼，見落衡替他擋下一擊，餘雷砸在邊側牆壁砸出一個深坑。

落衡喘着氣，有些站不穩，斜看着他怒道：“誰允許你擅作主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