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雄不信,“平白無故的,他們為什麼要來陷害我們?”
傅青薄回道:“這可不是平白無故,滄州官府是為那二十萬兩官銀而來。”
彭浪秋道:“可是,我們根本沒從徐大成手上搜到那些官銀。”
“你們當然搜不到,”傅青薄環視一圈,說出的話卻讓所有人始料未及,“因為他根本就沒敢動那些銀子!”
“什麼?”這一驚可真是非同小可。就連行走江湖見多識廣的餘東行也不免愕然。
傅青薄道:“徐朱二賊不過是草寇出身,平日裡欺男霸女還要仰仗官府的庇護,如何敢劫赈災的官銀?就憑他手下這些烏合之衆,怎麼可能将護銀的百人衛隊盡數誅殺還不留下半點蛛絲馬迹?” 衆人深覺有理,餘東行問道:“那依公子所言,劫銀的另有其人?”
傅青薄胸有成竹,“當然,而且是諸位萬萬想不到的人物。”
餘東行蹙眉思量,猶疑道:“莫非是白骨旗的祝元放所為?還是,西陵妖魔鬼怪三星道的那三個老怪物?”此言一出,地道中紛紛響起衆人恐懼的呼吸聲,一時竟然落針可聞,就連日月雙劍也不禁露出戒懼之色,皆因餘東行說出的這些人物,無一不是橫行川北,縱橫武林,令群雄聞風喪膽的邪道巨擘。
傅青薄搖搖骨扇,沉聲說出了三個名字,“滄州統兵都尉懷化郎将廖世成,長陽知縣顔著,闵陽知縣張堯希。”
“這,這怎麼可能?”餘東行叫道,“這些可都是朝廷官吏,如何賊喊捉賊?”群豪一陣嘩然。
日月雙劍卻不說話,神情凝重,顯然信了七分。比起不知傅青薄來曆的衆人,他們更相信傅青薄的人品,或者說,他們相信和傅青薄交情匪淺的那個人,
傅青薄與衆人道:“滄州長陽至闵陽一帶的河堤去年剛疏浚河道,加固兩岸,緣何今年一遇暴雨便不堪一擊?”
“定是那些狗官中飽私囊,偷工減料,貪污護渠銀兩,肥了自己的腰包!”彭浪秋對這些濫殺他莊人的官府全無好感,當即想當然道。傅青薄接着道:“非但如此,顔著還拉攏同鄉族親廖世成,借滄州兵營施威,強征勞力,打殺河工,工人的糧饷分文不給則罷,更是草菅人命,以緻滄州怨聲載道,官逼民反。皇帝雖然貪圖享樂,沉迷酒色,到底不是癡愚之人,他知其中定有蹊跷,便遣右佥都禦史安俞借赈災之名,查察内密,若查實滄州衆吏有貪贓枉法之嫌,即可拿下,押送京城。”
餘東行當即醒悟過來,“你是說,他們劫銀是虛,殺人是實?”傅青薄否道:“非也,禦史的項上人頭他們想要,銀子他們也想要!”
彭浪秋不解:“到底是在川北境内出的事,他們怎麼脫得了幹系?”傅青薄微微颔首,“所以,他們需要徐大成這個替死鬼。“
“此人惡名昭著,隻要放出風聲,禍水東引,他便百口莫辯。屆時滄州都尉領兵剿匪,全殲敵寇,至于那二十萬兩官銀,大可推脫是被徐大成喪心病狂的推下忘愁涯,滾入盛江急流暗湧之中,不知所蹤了。”
餘東行怒火中燒,咬牙恨道:“哼!好算計!這些狗官胃口不小,心可真夠毒的!”
傅青薄笑道:“非但如此,諸位急公好義,前來奪銀,聲勢何等浩大?一入川北地界就被官府的線人知曉,這才有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之計。徐賊劫銀這個故事就顯得更若合符節了。大齊雖不禁武,可素來俠以武犯禁。兩百年來,江湖勢力早已是朝廷的心腹之患。雖有太祖遺诏,不能公然捕殺江湖中人,可若是諸位意外死在這一役中,皇帝内心一喜,且不說還記不記得查察滄州決堤的真相,說不得還要嘉獎那三個奸人剿匪有功呢。”
“哼——這群狗官!”餘東行怒擊一掌,拍得石壁碎裂,駭然一個掌印深刻其上,随即又道:“此既是朝廷秘辛,敢問公子從何而知?”
“你是不信我了?”傅青薄冷笑,話音裡生出寒意。
“非是餘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隻是此事所涉甚大,餘某不可聽信一面之詞,濫殺無辜。”
“哈哈哈,餘大俠果然俠之大者,對方火炮攻山,磨刀砺劍,餘大俠也能慈悲為懷,當真佩服得緊呐。洛氏伉俪也不信嗎?”
洛君儒不假思量道,“你既是季大哥的族弟,我們自然是信的,傅兄弟的消息來源何處,我是知道的,确實有難言之隐。”
人群中偏有慣愛擡杠貧嘴的,脫口就道:“哪裡來的難言之隐?莫不是從廖世成那厮的小妾床底下聽來的吧?那确實不便明說。”話音一落,衆人轟然而笑。
傅青薄面色一寒,群豪忽覺這地牢中冷如深冬,不寒而栗,洛君儒急忙按住傅青薄的手掌,這股冷意才稍稍褪卻。衆人心有餘悸,伸手摸到這地道兩壁竟然結出一層薄霜,更是心驚膽寒,居然連他是什麼時候出的手也不知道,終于不敢多言。傅青薄冷哼一聲,收回右掌,“若是依我的脾性,定然不能善罷甘休,今日實在是為了城主的異性弟妹而來,不然這些性命與我何幹?”
洛君儒斡旋其中,連忙謝道:“傅兄弟海涵,君儒多有得罪。”洛君儒與他右掌不過瞬息的接觸,就覺一股刺骨的寒氣從他的掌心徑直鑽進自己的右臂,整條手臂氣血凝滞,陣陣發麻,已知此人的武功遠在自己之上。
傅青薄執扇一拜,告辭道:“傅某言盡于此,望兩位多加保重。”
“傅兄弟這就要走了?”秦繡心訝異道,傅青薄回道:“此地不宜久留,傅某不忍二位死于非命,因而冒險前來知會。傅某走後,賢伉俪當盡快撤出這死地。”洛君儒秦繡心心下不解,這官軍火器雖然厲害,卻也不至于讓這樣一位絕頂高手如此忌憚,甚至未戰先怯。彭浪秋更是受不住他這般長官軍士氣,滅自己威風,“這些賊兵的火器固然厲害,咱們也不是吃素的!若是從四面沖殺下去,誰勝誰負還是未知之數!閣下若是怯陣,自去就是,我遊龍莊十八條性命,絕不能善罷甘休!”
衆人還待要勸,突然轟隆隆,傳來數聲炮響,整座山頭都仿佛在微微震動。
餘東行疑惑:“這山下并無守衛,官軍為何放炮?”謝雲浮蹙眉回道,“莫不是虛張聲勢,想讓我們投降下山?”
傅青薄勾唇冷笑,别有深意,“那自然是有人正在和這夥賊軍狹路相逢,搏鬥厮殺。不過諸位也無需悲憫,區區數門火炮,若真能将他打死,倒是中原武林一大幸事。”
“你說的這是何人?”餘東行聽他此言,知他定是清楚那人的身份來曆,遂有此問。傅青薄道:“是此次救諸位脫困的救星,但若是不走運碰上,那就是諸位的劫數死期!”
秦繡心将這話細細思量,忽的勃然變色,瞳孔劇震,顯然驚駭已極!“莫非是——”傅青薄擡手止住,與洛氏夫婦交換眼神,已是不言自明,“你劍宗全派盡出,從西原追到川北,不正是為此人嗎?”洛君儒深吸口氣道,“既然如此,又怎能讓傅兄前去送死?我劍宗兒女豈有貪生怕死,背棄友人之理!”
傅青薄聽他此言,甚感欣慰,“兩位不必擔憂,我自東海而來,他追在下已有三月之久,還未能奈我如何。不過那人聽說二位正在此處,因此不顧一切想要殺你二人,傅某将計就計将他引入官軍的火炮陣中,趁機前來報訊。但憑官軍的本事,還絆不住他太久。“洛君儒與秦繡心一聽,當即就猜到真相,”那老魔是想殺我二人,引我大哥現身?”
傅青薄沒再多作解釋,最後囑咐道:“兩位切記,諸位切記,等會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從這裡走出去,待我将他引走之後,諸位才能下山。”
“傅兄弟……”
“切莫多言,洛兄應當明白,此人武功之高,非劍聖至此,俱不能擋。”臨别之時又躬身拜道,“倘若兩位有幸他日遇着兄長,就說雲谲波詭,群龍無首,請兄長早日返回煙泷洛城。”此言大有訣别之意,話音落地,縱身一躍,已不見蹤影。洛君儒深感他舍身相救之義,一手搭在殘陽劍上,卻是猶疑不決。一邊是義兄的族弟,甘冒風險前來相救,他又怎能背信忘義,棄之不顧?一邊又是川北群豪數百人的性命,他若輕率行事,為衆人引來殺身之禍,豈不是萬死也難辭其咎?
一時左右兩難,進退維谷。
“來的究竟是什麼人物?”餘東行甚是好奇,就憑馳騁西南的日月雙劍竟也如此忌憚惶恐,還要劍聖親臨,這次來的到底是何方神聖?
一念電閃,餘東行暗抽涼氣,顫着音試問,“莫不是,莫不是九幽魔域的那位到了?”餘東行連那人名諱都不敢直呼,可見“那位”是何等兇名昭著,聲勢淩雲。
洛君儒語焉不詳道,“九幽魔域的那位遠在天外,且多年未曾踏足中原,要論嗜殺成性,他與我劍宗此次追蹤的煞星相比,怕還略遜半籌。”
“這世間兇名之甚,竟還有在其上者?”饒是餘東行叱咤川北二十年有餘,也猜想不透這是來了哪路魔星。
但很快,他就知道來的到底是誰了……
且說傅青薄施展絕世輕功,但見其身如銀電,行若流光,直向山下而去。可這才堪堪掠過徐賊的書房,踏出後院,卻突的心髒驟縮,身形倏忽停住,俊逸的眉間,神情凝重陰沉。
傅青薄微微擡眼,望向左側屋宇的青瓦飛檐,一道魁偉的身影背光而立。那人一動未動,卻仿佛有群山壓頂,萬鈞重負,一股令人不可呼吸的壓迫傾軋而來。
那個男人,長髯散發,鬓發灰白,背光而立,袖袍鼓舞,獵獵有聲。這老者龍眉虎目,猿臂蜂腰,有不怒自威之勢,身量奇偉,體态雄健,全無暮年蒼衰之姿。此人身法奇絕,腳踏飛檐之上,仿佛随時要登雲飛升,武功之高更是深不可測,就是那麼一站,似乎都要把整座寨樓壓塌下來。
雙方對峙之時,寂靜無聲。傅青薄全神貫注,一雙冷眸泛着寒光,不敢有片刻疏忽。
“來得好快啊……易部主!”
“哼……”那人冷哼一聲,聲如洪鐘,震耳發聩,“傅小子!這回看你往哪逃!”
磅礴真氣浩蕩軋來,傅青薄姿态從容,含笑搖扇,依舊風流灑脫之态,虛空中兩股強橫真氣相互傾軋激蕩,整座山寨的大地都在微微震顫。傅青薄腳下深陷三分,内心更是心急如焚。這股不尋常的動靜傳入書房的地道中,洛氏夫婦知曉強敵已到,哪裡還能坐的住?
洛君儒在前,将妻子護在身後,他小心打開地道的門闆,餘東行緊随其後,二人剛一露出半個腦袋,隻覺如山的重壓滾滾而至,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
傅青薄心中大叫苦也,逆壓頂上,正要施展高絕的身法,搶路逃開,将這名魔星引走。卻見那人一揮衣袖,輕擡右手,隔空向傅青薄頭頂緩緩壓來。這掌來勢緩慢,卻仿如遮天蔽日那般,将他頭頂和前後左右的方位盡數封死,簡直是避無可避,逃無可逃!可傅青薄的武功同樣不可小觑,身法更是超絕。他以扇面接住掌勁,再一緩一引,趁那掌勁瞬間的凝滞,傅青薄腳步閃轉,在千鈞一發之際逃出掌勁所及之地。傅青薄身形剛退,原本站立之處就已落下駭然的巨型掌印,掌印覆蓋三丈之地,深陷一尺有餘,鋪墊的原木皆化齑粉,整座山峰微微震動,這老者虛空一掌之威竟至于斯!日月雙劍與西風神劍遙見其力,驚得那是雙目圓瞪,心中狂顫,冷汗不止。
這到底是人是鬼?這等掌力何止登峰造極,簡直空前絕後,驚世駭俗!
“哈哈哈哈!躲得好!這當世之中,能躲過老夫這一掌的,也還屈指可數。”那男人話中極為贊賞,然而用的“躲”字,俨然已自負武功在對方之上。事實也确然如此,要論内力修為,傅青薄縱是天資卓絕,也比不上這個嗜武成癡,苦修四十餘載的老怪物。能在他的追擊下保全性命,全憑傅青薄超絕的輕功和這老魔有意無意的放任。
“易部主數月不見,武功又有大進,實在是可喜可賀。”
“哈哈哈,傅小子,老夫倒是想與你一見,可惜你逃命的功夫太好,到了現在才能與你說話,實在是相見恨晚呐!”
“部主說來是我的長輩,小侄理當孝敬,怎有逃避之理?這其中怕有大誤會,不若部主随小侄下山,由小侄做東,你我小酌一杯,順帶研讨武功如何?”說罷擡腳就要走出後院。那老者喝道:“不必了!傅青薄,你的詭計太多,今日引老夫入陣,想用朝廷火炮對付老夫,可惜區區一千軍士不過土雞瓦犬,幾門銅火大铳焉能傷我性命?”
“易部主果然神通廣大,武功蓋世。”
“哼哼,傅青薄,你莫不是忘了,十五年前倘若老夫不閉關修煉,如今早就是滄海的主人,哪有季涯深的事!”洛君儒秦繡心聽見這句,都是微微色變,相觑一眼,諱莫如深。
餘東行則慘然失色,顫聲道,“季涯深?他說的可是魔君季涯深?滄海,難道滄海又要卷土重來了嗎?”說罷,憂心忡忡,思慮重重。
傅青薄皺眉道:“可惜易部主出關之後已經性情大變,為武成魔,”他厲聲斥道:“老賊!你違背祖訓,同門相殘,殺害醫部的顧部主,妄圖染指别門武學,如今更不知悔悟,又來謀我諜部的秘典,當真是大逆不道,欺師滅祖!”
老者不以為意,“你懂什麼?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待我奪取秘典,四部神功大成,就能得天地造化,可脫生死輪回,甚至羽化登仙也未可知。屆時天下武林自當千秋萬世,唯我獨尊!老夫才是古往今來,天下第一人!哈哈哈哈……”他已狀若瘋魔,不可理喻。
“瘋了瘋了……”傅青薄搖頭苦歎,莫可奈何。曾經這瘋老兒被譽為滄海百年不出的天才,如今嗜武成狂,淪落至此,實在讓人不勝唏噓。
“廢話少說!傅青薄,把《天物刃》交出來!老夫看在同門一脈的份上,饒你性命,若你識時務,肯輔佐老夫修煉神功,他日老夫得窺天道,可讓你成天下第二人。”
“恕難從命,“傅青薄不屑冷笑,”在下就此得罪了!”他微作揖,随即玉扇一揚,三十二道劍氣交錯張揚,矯如飛電,直擊那易姓老者。
易部主冷哼一聲,身體拔地而起,腳下寨門轟然倒塌,他已身如雷火向傅青薄砸來。書生身法極快,輕輕讓過,顧不上老者落下的餘威刮得臉頰生疼,掌随意動,一掌擊在老者胸膛。
轟——
那老者身形一晃,軀體下沉将力量卸向地面,雙腳卻還是拖出三尺的溝壑。傅青薄的掌勁透胸而出,拍在門房梁柱之上,竟如刀傷劍創,入木三分,霎時房倒梁塌,這一掌就削去半間偏房。這書生掌勢淩厲兇殘,以掌化劍,掌勁化出萬千劍氣,這樣的玄妙奇功着實讓人心驚膽戰,歎為觀止。
要知道,一般刀客劍客,能練出刀罡和劍芒就已算是個中高手。若能飛花奪命,摘葉傷人,那就已是傲視群雄的宗師人物。可這青年竟能不以一物,憑空發出無形劍氣,這當真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之事。洛氏夫婦心知,傅青薄的武功,已遠在自己之上,就是比之劍聖,也未必遜色多少。
“哈哈哈,來得好!不愧是迦樓羅王,這一手‘憑虛化刃’的功夫果然厲害!天物刃确是天下奇功!”易部主硬受這一掌竟然僅僅是血氣一滞,身形倒退,并未重傷。此時不怒反笑,眼中狂熱之光熾烈,随即雙掌前拍,挾摧山裂海之勢,掌風剛猛雄厚。掌風卷進書房,吹倒書架,書卷散落翻飛,洛君儒和餘東行但覺狂風獵獵,有如刀割一般,可見這一掌的威力比之先前更要強悍霸道。
傅青薄心知此掌厲害,不敢硬接,身如鬼魅,繞到其後,玉扇往那人背心要害一點,無形劍氣透體而出,轟——地面立刻現出偌大窟窿,居然深不見底。若是旁人,這一擊之下非死亦殘,卻見那人一聲長嘯,轉過身來,竟是毫發無損。老者再一掌沖來,傅青薄隻覺風壓驟緊,仿佛周身氣息都被盡數抽空,迎面是排山倒海,無堅不摧的掌力。傅青薄避無可避,隻能雙掌并玉扇向前一迎,轟然一聲巨響,傅青薄招架不住這無俦的掌勁,身體倒飛出去,砸斷了房梁木柱,屋瓦牆體咯吱作響,仿佛随時都要傾倒。
這一掌之威至此,真叫人駭然心驚。
饒是傅青薄鋼筋鐵骨,受這一掌,也怕是不能活了。
洛君儒餘東行不由悲憤,豈知傅青薄當即翻身站起,臉色時青時紅,甚是詭異,嘴角溢出血絲,顯然已經傷及髒腑。
老者饒有興味道:“嘿嘿!傅小子平日深藏不露,與人無争,老夫竟不知道你的天物刃已有如此高深的造詣,憑虛化刃,散勁分流,可真厲害啊!”
傅青薄卻死死盯着老者的胸膛,那點沒有穿透的血洞,不由驚異,随即恨聲道:“易老賊,你竟真的練成了摩呼羅迦的,千劫不滅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