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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回 飄零往事 萬仞劍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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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青薄英年殒命,劍門雙子共赴黃泉。盤龍山上黃昏蕭索,殘陽如血,此地入目所及皆是殘垣斷壁,屍骸成山,血流成河,真如人間地獄一般,呼吸間盡是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易狂吾嗜武癡狂,殺人如性。秦繡心一死,鬼王那股逆我者死的豪氣和快意直沖胸膛,不由仰天長笑,如癡如狂。一聲長笑未竟,而又戛然而至,易狂吾忍不住咳出兩聲,一縷鮮血淌過嘴角。連忙運指如飛,疾點右邊肩臂,再點胸膛,壓住體内橫沖直撞的混亂真氣。

靜立原地,運功調息半晌,再睜開眼時,眼裡是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堅毅。鬼王暗道:“我就不信我融合不了這身異種真氣……求真問道本就是逆天而行,今日既然大難不死,可見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隻要我能融合四部玄功,最後堪破天道,成就不死不滅之身的人必然非我莫屬!那時,天上地下,古往今來,唯我獨尊!哈哈哈哈哈!”

鬼王悠然信步,走到庭中倒落的假山處,腳尖一勾,斷劍入手。左手手腕一擡,輕易就削出一個平面,随即手腕翻轉抖動,寫下“七年再當淩絕頂,踏碎骸山夷劍宗”一十四字,深刻石中,再将斷劍一抛,轉身向那呆傻杵在原地的小乞兒道:“風劍心?這名字倒真不錯,可惜再好的名字你也隻有七年可活。七年之後,本部來取你小命,你且好自為之吧!”袍袖輕輕拂過,就将小乞兒點昏過去。

易狂吾視線掃過倒地的小乞兒,在秦繡心的屍身上略微停頓,眼神蔑然道:“今日且饒你性命。”

忽的驚起兩聲長嘯,氣息悠長,聲色渾厚,猶如龍吟虎嘯,直穿入耳,雖在二三十裡之外,易狂吾也聽得氣血躁動,内息翻湧。來人武功之高,内力之深,恐怕不在他之下。而當世擁有如此功力的兩個老家夥,那就隻有……

“嘿嘿,可惜兩個老家夥慢了一步,本部尚有要事未竟,恕不奉陪了。”且不說他雖然險勝,如今也已身受重傷,就是全盛之時,想要以一敵二也殊無必勝的把握。随即易狂吾居然扛起傅青薄的屍身,掠過倒塌的屋檐,穿過後山,跳入忘愁涯的滾滾雲海之中。

易狂吾退去後少頃,山寨屋檐之上,落下兩道人影。

一者身形颀長,長須黑發,劍眉鳳眼,着一襲藍邊金紋的白袍,精神矍铄,遺世獨立,風采卓然,端是人間真仙君的模樣;另一個身着銀線黑袍,模樣虎背熊腰,豎眉環目,面白無須,相貌雖則平凡無奇,卻不怒而威,心神内斂,顯然武功高絕,真如世上金剛。

這二人兀地見到場中遍地屍首,饒是當世絕頂的宗師,也不由又驚又怒。再定睛一看,更是驚得魂飛天外,不能自己。也不見什麼動作,兩道人影腳步微擡,便跨過七八丈之遠,飄然落在洛君儒秦繡心的屍身處,雙眸含淚,失聲驚叫:“繡兒!君兒!”那白袍老者連忙将倒在洛君儒身上的秦繡心扶起,顫巍着伸手向鼻間探去。這一驚當真是非同小可,老者面色慘白,身子後倒,險些就要站立不住。

“師兄!”那黑袍男人滿目驚惶。白袍老者堪堪回神,再伸手去探洛君儒頸下脈搏,臉色更見悲怆。黑袍老者急忙搶過秦繡心的屍身,探過脈搏,便不管不顧往秦繡心身上灌注真氣。白袍老者回過神來,也隻能放手一試,同樣往洛君儒體内運功。這兩位當世最頂尖的大高手,大宗師,同時也是兩位心急如焚,進退失據的老父親,此刻若能換得兒女得性命,直恨不能将畢生功力都灌進去。

可惜天不遂願,半晌過後,洛君儒屍身一挺,頹然倒去,白袍老者滿眼悲哀絕望,不住道:“君兒……君兒……”秦繡心得屍身也漸漸涼透,黑袍老者終是含恨閉目,兩行濁淚這才堪堪流下來。

“君兒,繡兒,是為父,來晚了……”老年喪子是為人生至痛,這一痛當真是翻江倒海,心灰意冷,恸不欲生。這中原武林赫赫有名的劍宗劍聖,此刻抱着懷中孩子,也不禁悲苦難當,老淚縱橫。 未幾時,又有數道人影淩空掠來,人人疾馳如雁,落地無聲,就看這份輕功,也端是武林中驚豔絕塵的高手。一見此情此景,心中皆是一震,不由身軀抖顫,面有悲恸之色。衆人紛紛跪倒,臉色哀戚灰喪,衆人哭道:“大師兄!二師姐!我們來晚了!”

悲怆之聲不絕于耳,黑袍劍聖秦逸城和白袍劍聖洛天河徑自充耳不聞,抱着愛子和愛女的屍身,失魂落魄,昏黑蕭瑟的山頂之上,一片悲戚慘然之象。

“師父!您快看!”忽有弟子指着庭中被削平的假山叫道。衆人紛紛循聲過來,但見那石上刻着“七年再當淩絕頂,踏碎骸山夷劍宗”的字迹,登時驚怒交集,不可自抑。

“易狂吾——”黑袍老者性情剛直,當即勃然大怒,登時暴喝,一掌就将山石擊得粉碎。“師弟,”風雅沉靜的白袍老者,風息劍聖洛天河眼中悲憤難當,恨聲道:“此仇不報,你我二人有何面目見他們于九泉地府之下?”黑袍老者,絕影劍聖秦逸城憤然起誓,“殺子之仇,不共戴天!我秦逸城對天發誓,必将易狂吾這老賊挫骨揚灰,以慰吾兒在天之靈!”

說到痛處,兩位劍聖皆是悲不自勝,苦淚奪眶而出。

半晌,洛天河抱起洛君儒的屍身,對着面前衆弟子道,“都起來吧,再難過下去也無濟于事。不管他們還是你們,決定踏進這江湖的那天,就該做好随時死于非命的準備。隻是,為師萬萬沒想到這一天來的如此之快,竟是白發人送黑發人……”衆人緩緩站起,恭恭敬敬的站到兩旁,眼眶猶有淚痕。

“景飛。”洛天河出聲呼喚。“弟子在,師父。”衆人中站出一名青年,相貌英偉,儀表堂堂,男人雙目赤紅,衆人中就以他最為悲恸。

“你速速下山打點,購置棺椁喪儀,落葉歸根,為師要帶你師哥師姐們回西原劍宗。”

“是,弟子遵命。”堯景飛輕抹眼角,啞着聲領命而去。

“正賢。”洛天河再道。

“弟子在。”這回衆人中站出一名男子。這人的年紀似乎比洛君儒還要年長些許,那雙狐狸眼透出的狡黠氣質卻和他溫雅随和的氣質很不相襯。洛天河吩咐,“你交遊廣闊,遍結英豪,就由你去散布消息,昭告武林,就說此次征讨聚義山赤雲峰的豪傑們皆已全軍覆沒,讓各方親屬前來認領屍身。若是三日之内沒有消息回訊的,你便在此多留幾日,将他們的屍身焚化之後一并帶回劍宗碑林。” “是!”允正賢領命而去。

“山重。”洛天河再叫。一名氣質冷硬,眉目嚴厲的男人站出來,躬身道:“師父。”

洛天河道:“你先趕回劍宗,操辦你師哥師姐的後事……”猶豫片刻,他續道:“這件事先别讓清兒知道,我怕她……”洛天河沒再說下去,沉山重也沒再問,恭敬的領命告辭。

秦逸城正要抱起秦繡心的屍身,視線卻見忽然瞥見地上那具孩童的屍體。那孩童手裡還緊緊抓着一片淡粉外裳的衣角。秦逸城一眼認出那是女兒的衣物,趕緊一把奪過,“師兄!你快看!”

洛天河取過衣角,發現其上竟有血書,認真分辨,驚道:“這是繡兒的字迹。”秦逸城連忙湊上來。

但見血書如此寫道:“秦洛二公大人見字,不肖子繡心君儒敬上。

今誅賊事敗,兒二人舍生求義,殺身成仁,望父節哀。有伶仃子,無辜受累,兒憐之,取以名姓,風字劍心,拜我門下,入我宗門,不求文武通達,但願平安喜樂。獨女清依,病體羸弱,望父公善待照拂,兒之訊難,萬不能告之。兒至不肖,不能侍父天年,唯望父珍重,祈來生有幸,願結草銜環,報父之重恩!

兒秦繡心洛君儒,絕筆。”

通篇讀下,兩位老父親又是悲從中來,情難自禁,險些就要仰面跌倒。

“師父!這孩子還活着!”剩下的那名弟子方行明探試鼻息,突然叫道。洛天河觑她一眼,并無喜色,想起這是秦繡心拼死護下的孩子,也隻能長聲歎道:“也罷也罷,既然天意如此,就将她帶回劍宗吧。”

小叫花,現在的風劍心昏昏沉沉,迷迷暈暈,再醒來時居然已經是到翌日的日上三竿時分。與其說她是從積骨成山,血流成河的噩夢中清醒,倒不如說她是被一陣饑腸辘辘的本能餓醒的。等她迷迷糊糊睜開眼時,入處眼就是一位鬓發花白的老婦在輕聲喚她。剛醒來就看到如此駭人的模樣,瞬間讓她想起内心深處最可怖的記憶,她險些将這老婦當作那殺人如麻的老魔星,驚的失聲駭叫起來。

等看清那老婦慈祥的模樣,她忽又懷疑自己是到了陰曹地府,“我……我這是……”她怔怔的望着眼前的老妪,癡癡道:“您就是那位孟婆老娘娘嗎?”那老婦啞然失笑,也不逗她,直言道;“老身可擔不得什麼老娘娘,也不是那位奈何橋邊的孟婆,老身我呀,是被老先生請來看顧小小姐您的,您這下醒了,老先生就該放心咯。”

風劍心這才發現自己那件寬敞的粗衣男裝早被換上一身粉俏的女孩衣裳。打從出生下來她就沒穿得這般舒适,迷迷糊糊的,還來不及高興,轉念一想,這老婆婆嘴裡的“老先生”難道就是殺死“觀音娘娘”的“大惡人”?一時間又驚又怕,想起“觀音娘娘”的死狀和那兇神惡煞的老魔頭,霎時悲從中來,恐懼驚憂不勝,居然仰面恸哭起來。

方行明在劍宗七子之中排行第四,生得那是膀闊腰圓,鐵臂銅拳,縱是皮膚黝黑也絲毫不減他剛毅英朗的氣質。此時就在院外,忽聽房内響起女孩悲啼之聲,還道是那老婦怠慢,當即擡腿推門而入。那老婦人一見這男人滿臉煞氣進來,知道這些江湖好漢出手雖然闊綽,可也是一言不合就要殺人的主兒。當即是求爺爺告奶奶,央求這小姑娘幫她告訴陳情。方行明相貌硬朗魁梧,性情也是五大三粗,哪裡做的來安慰人的細緻事?那小姑娘在看到他後,更是滿臉的驚駭畏怯,當即收聲,打着嗝兒啜泣,分明是想哭又不敢哭的模樣。方行明黑着臉,瞪着眼問那小姑娘,“你為什麼哭?”風劍心是從乞丐堆裡摸爬滾打,苟延殘喘過來的,本來就極是自卑怯生,一見這男人怒目金剛似的模樣,當即噤聲,咬着唇埋着臉,抱着錦被縮進床角,整個人瑟瑟發抖起來。

方行明見此,想起已故的師哥師姐,更是心生郁憤。想他師姐冷月劍秦繡心,那是名震中原,縱橫西南,赫赫有名的俠女。劍法造詣就算在劍門七子中也是首屈一指的劍客。怎麼臨終前收下的徒弟居然會是這等不堪的模樣?方行明心下郁郁,也沒興緻與她說話,吩咐老婦叫桌飯菜送上來,而後悻悻離去。

方行明先來禀告師尊,洛天河秦逸城此刻手裡正捏着洛君儒秦繡心的一對鴛鴦玉暗自神傷。為免觸景傷情更甚,暫時不想見那個小姑娘。

方行明遂回到小叫花的院裡,也不進去,就在房外石凳準備上一壇濁酒,三兩酒碗,對影獨醉,緬懷逝者。“撼雲霄”方行明行事剛正,生性豁達,然而死去的是他朝夕相處的同門兄姊,縱然是他也不禁感懷落淚。

半晌,直至月上樹梢,撼雲霄都沒聽見屋中發出動靜,也不由心生納悶。提起酒壇,邁着方步就往屋進。推開房門,卻見這小姑娘仍然歪倒在床角,居然睡将過去。方行明心裡氣悶,再看桌上沒動一點的飯菜更是莫可奈何。這才知道,這小姑娘怕不是睡着了,而是生生餓昏過去的。

原來這小瘋子本是乞兒出身,從來孤苦無依,流離失所,苟且于市井之間,素來飽受欺淩。莫說實在忍不住去偷商販的一方饅頭一塊酥餅,就是撿起地上别人掉落的吃食,若是不小心教别的乞丐瞧見,那也是一頓老拳,打得她叫苦不疊。縱使有這樣一桌佳肴,可沒得到主人家的允可,風劍心哪裡敢動半筷?況且她直以為準備這桌飯菜的主人就是那個殺人不眨眼的老魔,既怕吃下這飯她就要七竅流血而死,又怕那老怪物藉機發作起來,将她剝皮抽筋,讓她死的慘不可言。

方行明見此當真是無言以對,直以為師哥師姐救回來個小傻子。暗暗搖頭,讪讪苦笑,方行明輕晃小姑娘的肩頭,盡量溫和的将她叫醒。風劍心腹中饑腸辘辘,嘴裡卻還不住叫道:“别!别打我,我沒吃……我沒吃……”

看得方行明那是既感酸澀,又覺無奈。像這樣軟弱的性子,根本不适合進入這兇險難測得江湖。一邊讓她吃飯,一邊告之實情。風劍心這才知道,原來眼前這剛毅勇猛得男人居然是“觀音娘娘”,現在應該稱呼她師父的同門師弟。想起那個曾經短暫存在過的師父,風劍心不由心生苦悶,陣陣難過。雖然不過一面之緣,可卻從沒有人待她像“師父”那樣好過,而這樣的好人,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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