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怪就怪她這副天生病弱的身子,要怪就怪那多舛的命運,怪她那些無法理解的,諱莫如深的感情……
傷疾折磨她的身體,癔病摧殘她的心靈。
原本垂掩的眼眸緩緩睜開,她問,“心兒,紀飄萍在外面,可有與你說過什麼?”風劍心據實回道:“我不擅與人交流,紀師叔就同我寒暄兩句,就沒再說話。”洛清依猶疑着,試探道,“紀師叔,你覺得他是什麼樣的人?”
“什麼樣的人?”風劍心略微思忖,說出她真實的評價,“紀師叔儀表堂堂,天賦極高。他還是老祖宗們的關門弟子,年紀輕輕就能成為天璇峰的首座,未來的前途不可限量。”洛清依聽她對此人如此擡舉,心中暗暗吃味,話裡卻不屑道:“你對他了解的還真不少啊,那你知道他的家世淵源嗎?”
風劍心深居小築,素來不理天樞峰外的流言俗務,聞言,登時委屈的搖搖腦袋。
洛清依道:“大齊極北之地,名為河朔,河朔與北部蠻夷相拒,其要沖名為禁關。禁關是大齊北地的門戶,是北蠻南侵的必經之地。是以古來河朔多出英雄豪傑,群雄結黨成勢,營城立派,号為青寮。青寮多擅使長槍慣用長刀者,上馬能沖鋒破陣,行走可抵擋千軍,他們協助國境邊防,北拒鷹狼,南守禁關,實是憂國憂民之士。振臂高呼,群雄響應,世人莫不敬服。武林贊曰:忠魂身鑄英雄義,寒槍驚破虎狼騎。這就是當今正道十二宗之一的北境青寮。”風劍心雖不懂天下局勢,聽聞他們都是報價為國民的義士,也不禁敬服稱贊,“當真是英雄俠士,忠肝義膽,師姐你說的這個,難道就是紀師叔……”
“不錯,”洛清依也不禁由衷佩服,歎道:“我雖然不喜歡他,但是青寮卻是算得名門正派,英雄豪傑。而這紀飄萍就是青寮鐵衛的統領,北境槍王紀合台的三公子。”
“原來如此……”風劍心恍然颔首,而後又問,“紀師叔既然是青寮的三公子,又怎麼會千裡迢迢到劍宗拜師學藝?”洛清依同樣感到疑惑,“這也是我不解之處,”她稍稍停頓,輕咳一聲,“我已經問過三師妹,紀飄萍入門的時間比你還要晚上三月。經由兩位宗主考校,破例收他為徒。他的槍法如何無人知曉,但是劍法的造詣卻非同一般。這三年來服侍在老祖宗面前,寸步未離,承他們兩位指點傳授,劍法更是一日千裡,據說已然初窺三層劍意的門徑,假以時日,必是七峰中的第一高手。”
風劍心默然不語,劍意是劍宗内功劍法的根基,是世間劍法奧妙之源。劍意共分四重境界,風劍心學藝不過三年,才堪堪突破第一重,達到劍如臂使的境界,即為通曉境。距離第二重手中有劍而心中有劍的明心境界還相距甚遠,一重境界之差,卻是雲泥之别。
“紀師叔年輕有為,資質絕高,我委實不能望其項背。”洛清依忍不住反握住她的手,顫着聲道:“心兒,你,你知不知道……爺爺他們,要我,要我嫁給他……”
風劍心眼瞳驟縮,身體當即繃緊,睜圓眼睛,難以置信道:“師姐,你,你要……”恍如一記重錘擊在胸膛,風劍心也不知這股茫茫鈍痛從何而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洛清依直直的望進她的眼睛裡,苦道:“就算我是劍宗的掌上明珠,也别無選擇。”況且,恰恰因為她是劍宗的大小姐,她才必須承擔這份責任。小姑娘心亂如麻,撇開眼去,神情恍惚,半晌,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暗啞着道:“可,可是大師姐你還不到十三歲啊……”
“十三歲出嫁實屬常情,我的情況,最多也拖不過及笄。”
風劍心忽然就感覺兩眼發黑,心神紊亂,一時不知所措,失魂落魄。
要是大師姐出嫁,我要怎麼辦呢?是要去服侍别人嗎?還是繼續跟着大師姐呢?
我該怎麼辦?
我該怎麼辦?
怎麼辦?
此刻,她已經完全失去思考的能力,内心惶惶,充斥着即将失去眼前人的恐懼。那種茫茫倉惶之色,被洛清依看在眼裡,她也不知道到底懷着什麼樣的心情,輕聲問道,“心兒,心兒,你說,我應該嫁嗎?”風劍心臉色蒼白,思緒混亂,聽聞此言,以為她這是待嫁新娘的羞怯與不安,想要作為好姐妹的安慰,心裡忽然莫名苦澀起來,說的話也莫名其妙,“恭喜大師姐尋得佳偶,你們男才女貌,天作之合,豈非是大大的喜事?師姐喜歡就好,又來問我做什麼?我又不能為你作主……”
洛清依指尖顫動,收回手去,捏成小拳,指節發白,她望着床幔,久久無言,一股不被理解和無法傾訴的苦澀讓她感到陣陣傷心難過。風劍心這時反應過來,恨不能當場自掌耳光。師姐素來待她極好,現在她這樣問我,必然有自己的想法,我卻和她發脾氣,這算是哪門子瘋病?
正要向她道歉,忽聽一聲清婉病弱的歎息,“就像你們說的,他很好,雖然很好,可我卻不喜歡……”洛清依直視風劍心的眼睛,那雙沉郁哀怨的眼眸,像是布滿荊棘的泥潭,能活生生的将人拖進去溺死,”我喜歡的,不是他啊……“
一種比苦澀沉悶的情緒更劇烈的疼痛直擊心底,風劍心魂飛魄散,思緒茫茫。唯有“喜歡”直直插進她的腦海和心竅,疼得頭暈目眩,無法呼吸。半晌,風劍心拾起破碎的情緒,雖然她也不知道那些矯情的憂郁從何而來,冷靜之後就覺得荒唐可笑。她強行振作情緒,盡量裝出欣慰和好奇的模樣,“是,是嗎?就是不知道是什麼人,能得到大師姐的青睐,想來是個極好的人吧?”
洛清依見她神色尋常,至少沒有見到她期望的反應,不由感到挫敗和失望,她歎道:“雖然是很好的人,可惜卻不是佳偶良緣,和你一樣,還是個木頭腦袋……”
風劍心視線垂落,還是問出那個問題,“是誰?”
洛清依凄然苦笑,甚至還隐隐帶着些,要是她知道真相,那會是什麼樣的反應呢?這樣病态的的期待。“你當真想知道嗎?就怕我一說出來,你我即刻就要翻臉。”
風劍心到底是沒有勇氣問,也不想再問,洛清依那股報複的邪火散去,也沒再說下去。
“你不知道也好,其實,我和你說起這事,是想請你幫忙。”
風劍心啞然,暗道:大師姐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要我替她給心上人傳書遞信?幫她們暗度陳倉?心裡雖然萬分抗拒,可師姐待她情深意重,她也隻能表示,“師姐請說。但凡,但凡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翌日,洛清依親自前往天樞殿去見洛天河。慣例的噓寒問暖之後,洛清依終是說出真實的意圖。
搖花隐金針渡穴的方法,讓風劍心來操作。
洛天河本來當然不願,若是讓這無關緊要的人來施針,他還怎麼為孫女的親事推波助瀾?奈何洛清依這次卻極其堅持,老劍聖因昨日前車之鑒,不敢逼迫太急,最後還是答應下來。不過對風劍心能否掌握針灸之法還有疑慮。金針渡穴對刺穴準确的要求極高,差之毫厘就可能功虧一篑,甚至反害其命。先不說就憑風劍心的資質能不能領悟施針的精髓,就她那隻殘疾的右手已是大大的隐患。
性命攸關,不可兒戲。
因而老劍聖決定傳授她針法之後,要先考究一番她的武藝。
風劍心站在小築外的空地,左手一柄木劍施展開來,但見劍影重重,風聲赫赫,揚起細微輕塵,百花搖曳,桃李送香,劍勢綿延不絕。她的右手雖然不利,左手的劍法卻獨樹一幟,有一定的可取之處。練武三年,此時初通劍意,内功雖淺,好在根基穩固,左手劍又快又準,比之尋常劍宗弟子也不遑多讓,更因與右手劍法的劍路攻勢截然相反,她這左手劍比起右手更加驚險莫測。
雖然在洛天河這樣的劍道大宗師面前,再高的劍法也猶如耍戲,但風劍心的努力也确實并非一無是處。老劍聖撫須微颔,算是對孫女的認可,“這三年你教的不錯,至少比爺爺想象的要好。”
風劍心收招站定,聽到掌門的贊許,也不禁微感動容。見洛清依面容含笑,那顆心卻又當即沉下去,郁郁不歡起來。
師姐是因為心上人的緣故,不想和紀師叔成親,是以要我替她針灸治病,為那個人保全清譽名節。
她說她心有所屬,我與她朝夕相處三年,卻從未見她對哪位師兄師弟青眼有加,難道我對她的關心還是太少,因此沒有注意到?唉……也不知道是誰能讓她真心相待,這份福氣,真是再好也沒有了……
要是大師姐從此心裡就隻有那人,我怕是連一點點位置也沒有了。唉……我出身孤苦,能拜到劍宗門下,能認識她這樣的好朋友就已是三生有幸,怎麼能妄想更多呢?
她神遊物外,渾然不知洛天河此時正在叫她,直到洛清依輕聲提醒,她終是堪堪回過神來。劍聖剛剛舒展的眉随即再聚攏一處,這名不起眼的小徒孫,要不是她在清兒面前侍候,他早就不記得她的存在。風劍心确實還算忠心,就是反應太慢,還是右手傷殘,終其一生,成就也極有限。
這次要不是洛清依執意讓她來施針,洛天河是萬萬不會教她的。神色陰沉的将她叫進屋去,洛清依朝她略微點頭微笑,小姑娘心中微苦,勉強回以淺淡的笑容。
洛天河進屋就将九針包攤開放在桌上,坐下來與她說道,“你大師姐都與你說過了嗎?”風劍心以為他說的是針灸治病的事,輕聲回道:“說過,弟子,弟子雖不才,也當盡心盡力,不敢怠慢。”洛天河微微颔首,卻長歎着,說起一樁前塵往事,“唉,也是清兒命苦,繡兒坎坷啊。十三年前,君兒和繡兒還有靜慈前往江南映蘇辦事,當時年輕氣盛,行事不夠沉穩謹慎。與南疆藥師城的蕭氏子弟沖突,不慎被下風花奇毒。所幸那人的道行尚淺,承蒙搖花隐谷主相救,她們總算保住性命。可惜靜慈從此久病纏身,繡兒中毒雖淺,奈何當時有孕在身,毒素已然傳給腹中胎兒。我與逸城那段時日憂心忡忡,就怕秦洛兩家生下的孩子四肢不全,或者無法存活……”
風劍心不料師姐的病居然因此而來,難怪五師叔說“當年不知天高地厚,以緻病體沉疴”,原來是這樣。五師叔對大師姐總是格外關懷,在峰外偶遇時,總會關心的問詢師姐的身體狀況,不止親自為她施針渡氣,還不時送食送藥,對她很是體貼備至。就連那位雁師姐,因着三年前那一頓好揍,風劍心至今也不敢與她太過親近,不過她也時常來替大師姐治病,這點讓風劍心對她很有好感,甚至已經忘記當年經受的疼痛。
“蒼天憐見,孩子總算能安然無恙的出生。誰知出生不到三個月就開始溫病不退,小病頻仍,後經診斷才知她是天生殘脈,體虛氣弱,易犯病魔。”風劍心卻疑惑不解,大師姐明明是氣盛過強,力盈而虧,怎麼會是“體虛氣弱”呢?
“那時遍尋天下名醫,始終無人有良方妙策,我等正心急如焚,以為命該如此之際,終有一天……”洛天河歎息回顧,思緒飄遠,“萬重山搖花隐來人,奉上九針及導氣歸元,金針渡穴的秘法,說南宮谷主殚精竭慮,廢寝忘食,終研究出此等救命之法。依法不辍,可延年續命,或有朝一日,能拔除病根,也未可知。”風劍心欣慰道:“大師姐福緣深厚,自有天佑,合當她命不該絕。南宮谷主醫者仁心,不虧聖手之名。”
洛天河歎道:“江湖中人總有些刀傷劍創,痼症頑毒,難說自己沒有求醫問藥的時候。是以無論是黑白兩道,正邪各方都很給搖花隐的面子,不會輕易與南宮浮為難。但是醫聖此人深居簡出,性情古怪難測,行事亦正亦邪。不過因搖花隐弟子懸壺濟世,救死扶傷,故而能居正道十二宗之列,實際搖花隐與我派的交情不深。南宮谷主何以如此不遺餘力,至今還未可知。”話題到此結束,洛天河語重心長道,“我與你說起這些,就是想告訴你,這救命之法來之不易,望你盡心盡力。你要知道,這針灸之術,但凡一針稍有差池,清兒恐有性命之虞。你且将這幅圖的經脈走向,穴位次序牢牢記好,三日之後,我來考校你。”
說罷,沒有半句贅言,劍聖款款而去。
風劍心捧着穴位經脈圖卷,認認真真的記讀。她因着資質泛泛,就比别人更加努力的死記硬背,務求滾瓜爛熟才肯罷休。是以,洛清依進來時,見她神情專注,默默立在她身側,本來張口要叫她,終是生生忍住,欲言又止。
她原本隻是不願和别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就怕爺爺和外公以此相挾,要她嫁給紀飄萍。為此,她甚至不惜引氣上沖,讓自己昏厥過去。适才在外等待之時,忽的想到,若是要小師妹為她施針渡穴,那不是要和心兒裸裎相見?
不不不,心兒是施針之人,不用除去衣裳,那就是要她一個人受此窘迫,一念及此,不禁又羞又急,心慌意亂起來。
其實最先使這針法為她拔毒祛病的人是她已故的娘親秦繡心,秦繡心不在時,就讓其他人代勞。那時有個侍女原是不錯,可惜她不會半點功夫,洛清依的病更不好盡人皆知,是以由她的祖父洛天河代勞。
劍聖洛天河是一派大宗師,聽聲辯位還在其次,據說功力高到一定的境界,雙目皆黑,仍能憑藉外擴的氣機描繪出面前的人形事物來。劍聖雖是她的親爺爺,在她面前卻還不能失儀失禮。為她治病之時,以黑布蒙蔽雙眼,全憑氣機描繪,在一丈之外為她施針。後來的五師叔和三師妹當然沒有這樣的功力,可在她們面前卻從沒有像此刻這般窘迫和忐忑。
念及此處,就不免有自絕後路之感,心裡暗暗沮喪,忍不住道:“你瞧得這麼認真做什麼?這又不是武功秘籍,竟然這樣上心。”“師姐,你什麼時候進來的……“風劍心回道,“這雖然不是武功秘籍,卻比秘籍還要重要百倍。”
“嗯?何以這樣說?”
風劍心望着她,一句“師姐的性命當然是比什麼都要重要的”就要說出來,堪堪收住,“大師姐,大師姐他日能不能和小公子喜結連理,就全看這針法的奧妙了,我自然是要上心的。”洛清依秀眉還沒舒展,心裡就像中了一擊重錘,她輕輕牽扯唇角,冷笑道:“是以你是想将我早早治好,然而要将我送給哪家的小公子啊?”風劍心怔愣,連忙解釋,“怎麼會?那自然是,是大師姐喜歡的那個……”
洛清依這時連笑也不想笑,後悔當初向她編出什麼心上人來,現在小師妹時不時就有意無意的拿這來刺她。哀哀一歎,悠悠離去,留她獨守空房。
風劍心暗暗作苦,不禁胡思亂想起來。真想不通,師姐心裡既然有喜歡的人,卻為什麼不和兩位老祖宗說,好像也不想自己提起的樣子。她雖然沒有傾慕的對象,卻也聽過“朝思暮想,魂牽夢繞”這種情愛的體驗,然而師姐一說起那人,總是諱莫如深的模樣……
倏然,一道靈光劃過腦海,風劍心恍然頓悟。
是了,是了……
師姐總是不願提及,也不敢和老祖宗們商量,那想來定是喜歡上不能喜歡的人。
可她深居天樞峰不出,有什麼機會能接觸到這樣的人呢?要是尋常的天樞弟子,能攀上她這樣的高枝,怕是做夢也要笑醒,就算師姐直言也無妨吧?難道還有人能拒絕這樣好的師姐嗎?
沒有人會不喜歡師姐,那定然是師姐不能喜歡的人。能接觸到風香小築的,那想必就是師叔們了!
風劍心步步推演,愈發感覺真相已經近在眼前。雖然這樣揣測師姐的心思太過卑鄙可恥,可是這念想一起,就再也沒法置之不理。
那麼會是哪位師叔呢?玉衡的五師叔是女子,雖然未婚,可以首先排除;四師叔整天沉迷打鑄兵器,與四師兄常年沒下過問劍台,據說常過家門而不入,這樣不解風情,應當不是大師姐喜歡的類型;三師叔成婚很早,連二師兄現在都已經年滿十八,這年齡上就有點不好匹配;六師叔鐵面方正,誰見他都要怕些,大師姐會喜歡嗎?七師叔倒是儀表堂堂,且為人和善,但是成親已有五年多,去年剛剛生下女兒……
難道是他?
左思右想,就有些領悟,總覺得七師叔堯景飛就是洛清依說的心上人。師姐和師叔是師叔侄的關系也就罷了,畢竟不是親叔侄,老祖宗不是也想安排紀師叔娶大師姐嗎?不過堯師叔既已成婚,縱然師姐再喜歡他也不會委屈自己嫁過去作妾,更不會迫人和離去搶正妻的位置……
師姐不是這樣的人。
小姑娘越想越是沉重,越想越是荒誕離奇,她甚至認定師姐就是愛上了有婦之夫,而且這人還是自己的師叔,所以難以啟齒,也不敢叫人知道。
想來七師叔對師姐确實也很是上心的,總是從外邊帶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回來,塞給她讓她帶去給大師姐解乏玩。定是這樣讨巧的獲得大師姐的歡心。記得有段時間裡,就為不輸給他,風劍心還隔三差五,絞盡腦汁的給洛清依帶些新奇的禮物。初時師姐是真高興的,就是後來知道風劍心花費甚多,見她不知收斂,才急得敲着她腦袋罵,“敗家小師妹,你怎的亂花咱家的錢?”
風劍心當時心裡還不太服氣,忽然一想,這錢雖然是自己領的月例,但總歸是大師姐家的沒錯,最後還是聽話收斂起來。
如今想來,風劍心悠悠歎道:唉……我給你買的再多,你的心還不是讓别人偷走了?
唉……
原來我和心上人,到底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