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天遊見衆人紛紛注目過來,登時昂首挺胸,豪邁道:“我在京城時,确實聽過有這麼一段傳說。公孫府先祖原是本朝太祖的心腹,當年義軍攻入中京府時,奉命查抄前朝皇家私庫,上呈太祖皇帝時,公孫府主沒要堆積如山的金銀财寶,也沒取的價值連城的文玩字畫,僅從這琳琅滿目的财寶之中,向太祖皇帝要走那樸實無華的七頁刀譜殘卷。”
“殘卷?”紀飄萍疑道,“怎麼會是殘卷?”
允天遊遲疑片刻,暗道,我和禦刀府早無瓜葛,自然也沒必要替他們保守這等秘密。遂道:“這是府内流傳的傳說,畢竟都是二百年前的事迹,現在大多數人都知之不詳。不過……”允天遊低沉着聲音,神秘道:“傳說那七頁刀譜殘卷是五百年前的一位絕頂刀客的遺世之物,信手塗鴉之物,又有傳說,那殘卷并非出自那位前輩手筆。先府主得到刀譜後,立即閉關修煉,光是參悟補缺,就花去整整十年的時間。”
衆人聞言,皆是暗暗震撼。難以想象,僅僅是随意塗鴉的七頁刀譜殘卷就能造就一位獨步天下的刀法大家,公孫先府主的悟性固然非同小可,那位前輩的武功之高,當真是無法想象了。
豪邁慷慨之氣在衆人胸膛激蕩,久久不息。
舒綠喬見他們神情恍惚,輕扯雁妃晚的衣袖,将她喚回神來。說道:“雁,雁姐姐,我們一起去巫山好不好?”雁妃晚聞言莞爾,“怎麼,現在願意叫我姐姐了?”舒綠喬雪頰绯紅,道:“叫不叫姐姐又有什麼關系?姑娘女俠什麼的我喊不出聲老來,大哥說得對,你的本事比我強,叫你姐姐是應該的。”舒綠喬悄然觑她,不防跌進她猶如星河璀璨的眸裡,聲音就不自覺地軟下來,像是撒嬌那般,“雁姐姐去巫山嗎?聽莊裡的老人說,巫山東臨外海,内聯諸河,巫山海峽峰巒疊嶂,壯麗神奇,雲湖的七色天光,更是世間絕景。”
雁妃晚略微思忖,回道:“這次北行,不為遊山玩水,是有任務在身。切不可流連忘返,遷延道賀的良辰。”見舒綠喬難掩失望之色,雁妃晚到底沒忍住立即回絕,“再者說,能不能先去巫山,可不是我說就算。”紀飄萍聽出她留出的餘地,忙道:“這倒無妨。二哥成婚的吉日尚早,雲湖即在陵河之東,與既昌不過一山之隔,時間還有富餘。依我看,雲湖不妨一走。”允天遊難得附和道,“不錯,去去又何妨?我倒也想見識見識,那傳得神乎其神的白龍降世究竟是何方神聖?”
沒錯,他就是想瞧瞧舒青桐會怎樣丢人現眼。其次,聽那古振松說起,此次趕赴巫山的江湖豪傑衆多,如此盛會,難道不正是他揚名立萬的良機?
雁妃晚見允天遊似乎很是期待神往,忍不住提醒,“你們最好是為那白龍降世的傳說去的,到時可别像那些尋歡作樂的江湖浪客一般,醉翁之意不在酒……”
“師妹怎麼這樣說?”允天遊像是想起什麼,突然面紅耳赤起來。紀飄萍和舒青桐皆是神情尴尬,似有難言之隐。
舒綠喬見他們面色古怪,欲言又止,忍不住問道,“姐姐這是何意?為什麼他們……”雁妃晚哼道,“巫山逍遙津雖在邪道十三門之列,但也是号稱世間夢境的極樂之地。其中弟子頗多絕色,境主極樂仙子許白師更是美豔絕倫,勾魂奪魄,引得江湖上無數好色之徒趨之若鹜。”
舒綠喬似懂非懂的點點腦袋,“我也聽過逍遙津的兇名,可你現在這麼說,巫山豈不是他們夢寐以求的人間仙境?怎麼會……”雁妃晚揉揉她的腦袋,說道:“巫山有八百八十八座山頭,逍遙津的具體位置究竟在哪裡,至今還是不為外人所知。據說即使有被邀請入境者,最終也會是有進無出。就算能僥幸逃出來的,對此事也是諱莫如深。因此江湖風傳,巫山逍遙津雖是極樂仙境,也是極惡之地。”
舒綠喬疑惑,問向舒青桐,“哥哥,你也知道這件事嗎?”舒青桐面色略顯尴尬,連忙解釋道:“各位姑娘不要誤會,在下對巫山并無肖想。”允天遊也藉機表白心迹,深情道:“我心中自有襄王神女,這些庸脂俗粉,豈會放在眼裡?”這話雖沒說通透,不過他那雙眼睛直直的落在雁妃晚處,其中深意不言自明。誰知雁妃晚置若罔聞,就将這事拿去問大師姐的意見,洛清依微微颔首,當然從善如流。實則她确是不想和紀飄萍的家世有過早的接觸,而舒綠喬說起的雲湖風光也讓她有些心馳神往。
消除芥蒂之後,劍宗與舒家兄妹相處愈加融洽。舒青桐和紀飄萍意氣相投,舒綠喬則愛纏着雁妃晚,洛清依和風劍心歲月靜好,唯有允天遊孤身獨行。他們且行且遊,直出西原進入湖安郡,不消三日,就到達玉川省的州府遙台。
時逢六月初六,正是瑤台百姓祭祀龍女的吉慶節日。滿街張燈結彩,各巷車水馬龍。難得盛會,她們自然不想輕易錯過。衆人稍加合計,就決定在此參加完祭典再走。
此時恰逢盛會,附近郡縣的百姓俱都前來參會觀禮,遙台府棧驿皆已滿客,甚至連兩街的民宅和寺院也早已門庭若市。所幸劍宗在西南的根基深厚,就連在玉川州府都置有别院,拜此所賜,她們在瑤台還有落腳之處。
讓此地分堂的劍宗門人接應,安置好車馬之後,洛清依帶着風劍心回房,在通常的時候,她們總是形影不離的。舒綠喬則歡歡喜喜的挽着雁妃晚去看她的房間,甚至都沒想過和兄長打聲招呼。而看着師姐師妹們結伴同行的允天遊,此刻他的心裡委實不是滋味。
紀飄萍似乎對洛清依的事不甚上心,或許他已經感到沮喪,甚至開始放棄讨好洛清依的想法。這對允天遊來說,本該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豈料洛清依與風劍心形影不離,親密無間,他幾乎找不到可以插足的餘地。
還有讓允天遊覺得奇怪的是,她們之間的關系實在太過詭異,要說是主仆,似乎太過親密,要說姐妹嘛,又似乎有哪裡不對。他曾經意外見過風劍心練劍之後的模樣,那時她正枕在洛清依膝上休憩,而師姐輕撫着她的鬓發,望着她的眼神,當真溫柔到令人不寒而栗。
那是他從未在大師姐那裡得到過的眼神。
一路北來,允天遊開始感覺到挫敗,以及妒忌。以他的品貌武功,無疑是在上乘之列,就算在七星頂時,他也是劍宗年輕一輩中的翹楚,是衆人景仰的少年英才,可謂意氣風發,前途無量。每當他藉練功之名前往玉衡時,雁妃晚的态度雖然冷淡,可玉衡的其他師妹卻有不少為他芳心暗許,秋波頻送。允天遊相貌堂堂,故作風雅孤高之态,而師妹們的熱情卻更有增無減。也因他無往不利,就暗暗認定,雁妃晚之所以将他拒之門外,不過是姑娘家的羞澀使然,或是惱他拈花惹草而争風吃醋,故作矜持。等到一出宗門,他再殷勤呵護,這等未經情事的少女,那還不是手到擒來?誰知雁妃晚當真是油鹽難進,軟硬不吃,非但三師妹如此,在他印象中向來寡言少語的深閣小姐洛清依也在他的進攻下巍然不動,令他屢屢受挫,頗為狼狽。
本來以他心高氣傲的性情,怎麼也不會低三下四的再舔着臉上去讨好,然則他下山之時就曾對父親誇下海口,要将洛清依拿下,将少姑爺的位置收入囊中,豈能就此作罷?
他追求時受到的拒絕和難堪越來越深,就越是好勝,越讓他有征服的欲望,心裡的陰毒和戾氣就越是深重。
次日醒來,允天遊就決定重整旗鼓,改變方略,同時要暫時割舍掉對雁妃晚的深情厚愛。他想,既然暗暗示好的辦法效果有限,那還不如光明正大的追求,俗話說:烈女怕纏郎。她洛清依就是鐵石的心腸,允天遊這次也要将它徹底捂熱!雖然這樣做有失身份,太過自賤,甚至可能會讓雁妃晚黯然神傷,不過現在是非常時期,也顧不了那麼多!
昨日到瑤台時他就知道,六月初六,正逢祭典的時候。這日他起的甚早,侍女在他穿衣時就将打好清水端進來供他洗漱。這些都是别院安排的奴仆,準備好應用器物,問過他沒有别的要求,就躬身告退。
允天遊開始洗漱潔面,整冠理服,确定端正儀态後,随即前往洛清依處請安問好。經過雁妃晚的住處時,他忽然神情痛苦,作出痛心疾首,有苦難言的模樣,内心将自己塑造成忍辱負重,迫不得已的形象,為自己的深情摯愛不禁感動落淚。
唉,晚兒師妹啊,師兄這麼做,都是為了你我的将來啊……
更在心中暗暗發誓,他日将雁妃晚納妾之後,定然要加倍的對她好。
當他走到洛清依門外時,隐隐聽見房内傳來歡喜的輕笑。允天遊腳步陡然頓住,那是他從來沒有從那位性情寡淡的大師姐那裡見過或者聽過的愉悅。他雖還沒獲取洛清依的青睐,卻早将她當作自己的囊中之物,此時忍不住醋勁發作,擡手叩響房門。
房間内笑聲倏然而止,洛清依冷淡的聲音傳出來,“是誰?”
“是我。”
房裡這時傳來低聲的疑問,“師姐?”這聲音溫軟怯弱,當是風劍心無疑。
這小叫花怎麼來得這麼早?允天遊心裡疑惑,面上顯出陰沉和不悅來。他沒想到,昨夜風劍心為洛清依施針完後,就一直守到房中,最後順其自然的同榻而眠。
“進來吧。”
直到洛清依發話,允天遊推門進來。
他立即就能感覺到兩道視線落在他這裡,允天遊擡起眼眸,見風劍心果然在房中,此時正在為洛清依畫眉梳妝。風劍心神情專注,洛清依面有薄紅,允天遊見此不由一喜,暗道:女為悅己者容,師姐這是知道我要來,故而先梳妝打扮,在此候我。
這,這……這真是盛情難卻。
洛清依對着銅鏡,左右照映,随即伸手扶了扶頭上那根樸素無華的玉簪,側過臉,問道,“好看嗎?”允天遊登時胸膛暖熱,以為這是向他發問,連聲應道:“好看好看,師姐自然是好看的。”說着俯首躬身,内心卻歡喜無盡。沉浸在美夢中的他全然沒注意到,洛清依這句話原是向着風劍心說的,也沒看見那少女垂眸羞怯的神情和洛清依那種溫柔婉轉的笑意。
洛清依這時終于注意到在一旁躬身伫立的允天遊,她随即收斂起笑容,問道:“師弟來的好早,未知有何要事?”
言外之意,即是讓他無事就早早退出去吧。
可惜現在的允天遊,腦子早被他心裡的幻想充塞,完全沒領會到她話裡的深意。少年昂首挺胸,風度翩翩道:“今日六月初六,恰逢此地的龍女節祀,這頭一柱香咱們現在是搶不着了,不過聽說晚間還有良宵燈會,咱們或許還能去湊個熱鬧,師姐,不如……”
“燈會?”
洛清依聞言斂眉,本想拒絕邀會,轉念想起什麼,居然含笑應道:“我素來喜靜,白日的祭典就罷,不過這良宵燈會嘛,既然恰逢其時,倒真可以去看看,如此,那就多謝師弟的好意了。”允天遊大喜過望,正要趁機邀她獨處,洛清依此時卻道:“師姐早起,未及洗漱,師弟你這……”
允天遊知她意思,心想她既已答應,那也不急在一時。遂按住話頭,躬身告退,“既然如此,那天遊也先行告退,師姐勿忘今夜之約。”他躬身退步,直到退出門外,随即關掩房門,顯示出他那身良好的教養和君子的風度。
小師妹在聽到她答應的時候,梳妝的動作不由頓住。洛清依從銅鏡裡見到她漫不經心的模樣,問她:“小師妹,你在想什麼?”風劍心也說不出來心裡那種苦澀的憂郁是什麼,隻能悶悶道:“你真要去看那什麼燈會?”洛清依終于知道她的苦悶從何而來,故意作出憧憬狀,“良辰美景,恰逢其會,自然是要去的。怎麼?心兒不去嗎?”
風劍心垂着臉咬着唇,委屈道:“我以前雖見得不多,但也知道那什麼佳節啊,燈會啊,都是些才子佳人,男女之間暗搭鵲橋的時候,我又不要什麼情郎才子的,去那裡作甚?”聽她話裡已有三分莫名其妙的醋意,洛清依險些要笑出聲來,“你真不去?”
“不去!我不去!說不去就不去!”
“那好吧,”洛清依作惋惜狀,歎道:“唉……那該如何是好啊?你要是不去,就我形單影隻的,瞧着未免也太可憐了,那我也不去了吧……”風劍心睜圓眼睛,疑道:“怎麼?你不是要和他去嗎?”洛清依纖纖玉指輕點她的腦袋,“我什麼時候說過要應他的約?你啊,别再胡思亂想的,我再問你,你到底同不同我一起去?”風劍心登時笑顔如花,連聲答應,“去的去的,自然是去的。師姐,我們繼續畫眉吧……”
因而,等到午後時分,允天遊再到此處來請,洛清依早和風劍心結伴,同遊燈河而去。
這瑤台的龍女祭祀,一直有着這樣的傳說。相傳千年前此地還不是如今的玉川府城,當時的瑤台不過是彈丸之地,諸侯小國。可憐君王殘暴,施政不仁,上罪蒼天,下惡黎民,因其失德失政,上蒼降下天罰,瑤台由此三年寸雨未興,江流枯涸,草木凋敗,以緻民不聊生,餓殍橫野。
西海當時有一龍女,垂憐此地百姓之苦,上谏無果後,竟甘犯天條,私自招雷布雨,大雨三日不絕,瑤台江河複湧,山林萬物蘇生,百姓因此得救,而龍女卻最終因逆天抗命,身死魂消。一國百姓深受其德,每家一點金箔,為其重塑金身,每戶一塊方磚,為其修建廟宇,世世代代,感念其恩。每年的六月初六即是祭典之始,時長三日,瑤台百姓舞龍醒獅,彩炮喧天,舉境歡愉,以其告慰上仙之靈。
白日裡衆人争先進廟祭神禱祝,夜晚卻是年輕男女姻緣相會的良宵。
傳說在龍女廟的姻緣樹下,男女雙方各執紅線一端,撚着紅線往前走,紅線收緊,男女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就能瞧見另一端的良人。若是雙方皆有意便能相約遊河,若是無意,将紅線放下,再到龍女娘娘座前告罪。燈市裡,也有男女會出些雅趣的燈謎,若是對方有緣猜中,就可以要求見面,如是志趣相投,即可相約遊河放燈,這樣或能喜結良緣也未可知。
洛清依與風劍心俱是女兒身,對這“千裡姻緣一線牽”的遊戲沒什麼興趣,不過去猜猜燈謎倒是無妨。不過又怕因此被題主纏住,因而她們将燈謎互相寫在對方的手心,洛清依蕙心蘭質,每每能中,風劍心學問尋常,隻能猜中十之五六,差強人意。
二人吃喝遊玩頗有興緻,風劍心記挂洛清依身體,恐她不适,總是小心看護,噓寒問暖。兩人各買了一盞花燈,要到鵲橋邊放燈。彼時鵲橋之上皆是多情男女,言笑晏晏,橋下花燈連綿,燈火葳蕤,流水輝映如躍動紅鯉,花燈璀璨若滿河琉璃。
洛清依向店家要過兩支小毛筆,兩人各自背向,小心翼翼的題上詞句。悄然互看一眼,俱是女兒家的不勝嬌羞,題好詞句,兩人将花燈從河畔放入燈河裡。洛清依好奇問她,“小師妹,你寫的是什麼呀?快告訴師姐。”風劍心輕笑,故作神秘道:“既是題燈許願,自然是不能告訴你的。”洛清依挑眉道:“你當你不說我便不知嗎?瞧我的吧。”說罷,她忽然提氣縱身往河面飛躍,素手在半空一撈,足尖穩穩落在對岸,手裡已經捧着一盞花燈。師姐晃晃花燈,向她示意,引起一衆男女的歡呼喝彩。
“好!好俊俏的身手啊!”
大齊崇禮尚武,洛清依的輕功雖然驚豔,卻還不至引起騷動。
風劍心見師姐跑到對岸,手裡還舉着她的那盞花燈,當時又羞又急,情急時使出輕功,勉強落在師姐面前,還是洛清依将她扶住,才沒讓她跌倒。她本來就功力尚淺,輕功遠不如洛清依飄逸,所幸河面不寬,否則她隻怕要栽進河裡去。
“大師姐,你不要亂用輕功,你的身……”
洛清依手執花燈對着她搖晃,得意道:“我早就在你的燈上落下記号,且讓我來瞧瞧,心兒究竟寫了什麼。”
“啊!别看啊!”
風劍心急撲過來要搶,洛清依素手抵住她的肩,将花燈舉到面前,念出那兩行字,“嗯……願我……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話音落地,漸漸悄聲,洛清依倏然收斂笑顔。風劍心滿面潮紅,羞不自勝。
她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當她望着師姐那副溫柔喜悅的模樣,心裡忽然生出強烈的願想。
她願意永遠陪伴着她,無論是作為主仆,還是姐妹,甚至,是更為親密的關系……
她都願意。
但是當她停筆之後,卻因為這種無端的奢望,和隐秘的祈求感到羞怯難堪。
洛清依拉過她的手,望着她,認真的問道:“你,這是寫給誰的……”她的聲音在微微顫動,像是恐懼,也如期許。
風劍心試着掙脫,到底無果。她難堪的,害羞的背過身去,呢喃道:“你,你真的……不知道嗎?”
洛清依臉色潮紅。就像她時常帶着的那些病态的蒼白那樣,此刻她臉色的绯紅也是異乎尋常的病态。
“你,你……”斷斷續續的,她竟然說不出話來。
風劍心既感到慌亂,又覺得害怕,正也不知如何是好時,洛清依悄然從她身後貼上來,擁住了她。
“心兒,你想知道我在燈上,寫了什麼嗎?”蘭香氤氲在風劍心耳畔,瞬間燒紅少女的臉頰,心跳瘋狂鼓噪,她似乎都能聽見血液流動的聲音。
“彩燈流火花寄詞,詞中有誓望君知……”
風劍心嬌軀抖顫,轉過身來,正被洛清依環住腰,抱在懷裡。
她全身仿佛蟻噬,細細麻麻的,眼眶微熱,四目相對時,紛擾思緒皆作柔情,百轉千回盡是纏綿。
“師姐,我……”
情之所至,某些隐秘的情感就要随着她的放縱,呼之欲出。
此時,身後忽然傳來天真爛漫的女聲,“大小姐,風小師妹,你們原來在這裡啊……”
洛清依和風劍心蓦然驚醒,本能的分開,轉過身來,卻見雁妃晚和舒綠喬站在三丈之外。映入眼簾的是少女的唇邊那抹暧昧的笑容和那雙仿佛能洞徹真相的眼眸,正在若有所思的望着她們。
那瞬間,她們感到惶然失措。一時既是尴尬又是羞恥。
就像是□□的站在她面前那樣,所有的秘密都會無所遁形。就是這樣讓人毛骨悚然的銳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