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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回 流螢撲火 陵河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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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清依發起魇來,這是夏末的清晨,她卻忽叫陣陣刺骨的寒冷驚起。

倏忽坐起身來,冷汗淋漓,沁濕額前的碎發,沒由來的心慌意亂,讓她惴惴不安。

原以為是她體虛氣弱之故,她立時盤膝打坐,運功入靜。待到半晌,呼息稍定,心卻還如擂鼓那般聒噪,六神無主。

不安的預感愈加強烈,她環顧左右,見軒窗微明,知道此時已是清晨。往常的這般時候,那女孩子早已為她準備好早飯,開始在門外喚她。雖然洛清依從未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但是對于她們而言,每天的初次見面總是有非同尋常的意義。奇怪的是,直到現在,也沒見到小師妹的蹤影,就像是昨日那樣。

洛清依心間急跳,滿懷忐忑。這種隐約不安的預感,使她根本不想繼續等下去,她甚至沒等着讓風劍心來替她梳洗,匆匆打開房門,急忙奔去風劍心的房間。兩處房間離得甚近,轉過回廊就到,頃刻就到。

房間沒有上鎖,洛清依輕易推門而入,一進房間。心裡頓時涼透半截,眼前是收拾整齊的床幔衾被,疊得方正,細緻到冷清。洛清依跑到床邊,伸手探進被褥裡,手掌冰涼的觸感告訴她,主人整夜都沒有在這裡歇息的事實。回想起昨日異常的種種,一種可怕的猜想讓她瞬間頭皮發麻。昨日種種,分明是告别的預兆。

洛清依蓦地站起,急忙跑出房外,開始四處尋找,邊跑邊叫,“師妹!心兒!小師妹!”接連呼喚數聲,心情卻是越發絕望。

她素來是淡雅溫婉的,可是現在風劍心可能離她而去的事實,讓她的風雅蕩然無存。她胸脯起伏,心髒裡彷如住着張狂的野獸,在她的五髒六腑擊骨撓心,那是一種無法忍受的疼痛。

“心兒!你在哪啊?你出來啊!”

這般動靜,當然立即就驚動紀飄萍和允天遊。允天遊上前将她攔住,“師姐,何事如此驚惶?”

洛清依見到他們,眼神微亮,道:“小師妹呢?你們看到小師妹了嗎?“

紀飄萍和允天遊面色頓時僵硬,面面相觑,俱道不知。

洛清依尋人心切,沒有察覺到他們做賊心虛,閃爍其詞。

“她不見了,她不在房間裡,你們快幫我找找?”說罷,就要穿過後院,往客堂奔去。紀飄萍連忙拉住她,“師侄不必驚慌。小七師侄或許隻是到街市耍玩去了,你且再等等吧。”洛清依回首,兩眼绯紅,羽睫輕顫,“不可能的,她的床被都是涼的,連睡都沒有睡過,你叫我怎麼放心?”

掙脫紀飄萍還要再找,允天遊連忙将她攔住。洛清依擡起臉,面色蒼白如紙,兩眼發紅,“别攔我!”那眼裡的寒光叫兩人瞧見都是不由心顫,洛清依沉聲叫道:“去找,去找!去把她找回來!”

“大師姐,這……”允天遊當然不願,洛清依怒道:“快去啊!”

從未見過洛清依如此失态,紀飄萍允天遊不敢再刺激她,連忙抱拳走出店門,想等她氣消之後再回來複命。他們心裡清楚,風劍心不告而别,哪裡還能找得到人?這一出小鎮,天高地遠,恐怕早已不知去向。

洛清依失魂落魄的回到客堂,眼花耳鳴,怔怔出神。她的思緒飄忽迷離,“背叛”和“抛棄”,這樣殘忍的字句,混亂糾纏的,将她的腦海攪弄的天翻地覆,險些要炸裂開來。

忽然,她蓦地站起,急忙跑回自己的房間。翻箱倒櫃,取出裡面的财帛首飾,替換衣物全都胡亂塞成包袱。

這些本來是她打算随時逃婚時準備的,誰知風劍心居然會不告而别,消失在茫茫人海。她背過包袱,再想去床邊取自己的護身兵器。匆匆瞥過,卻見枕邊似乎壓着紙箋,露出方正素白的半角。

洛清依将紙箋抽出來,那的确是書信沒錯。這信極薄,信表“師姐洛清依親啟“七字,歪歪扭扭的,洛清依看的心間猛跳,這字迹再熟悉不過,确是出自風劍心之手。她将信封打開,再将裡面的那紙信箋取出來。

輕薄的一頁,寥寥兩行字,寫得顫顫巍巍的,信紙上還有模糊的淚痕。洛清依眼眶發熱,險些忍不住潸然淚下。

“願君作月長皎潔,我為螢火寄相思。”

洛清依顫着聲念道。隻覺心口滴血,滾燙般的疼。

“願君作月長皎潔,我為螢火寄相思……”她喃喃苦笑,“相思?可是既兩情相悅,又為何生離死别?”

一念及此,悲從中來,不禁淚如泉滴。

洛清依稍整情緒,挂上行囊,手執長劍,疾步而出。一出客棧,正與紀飄萍允天遊他們撞個正着。

“大師侄要到哪裡去?”二人橫臂将她攔住。

他們早就知道宗主令谕,知道風劍心是奉命前往川北,又怎會真心去尋她回來?遂在周遭敷衍巡視過後,就到店門口随時準備将洛清依擋回來。

畢竟風劍心位卑人輕,無足輕重,可若是洛清依出現什麼意外,後果就不堪設想。

見他們這般氣定神閑,洛清依暗暗叫苦,她面色倏冷:“讓開!”

允天遊撇嘴,漫不經心道:“大師姐,你這是何苦呢?”

洛清依道:“既然你們尋人之心不誠,那就不必高駕辛苦。但我要去,你們也莫要攔我!”

允天遊急道:“萬萬不可!”

洛清依冷冽目光掃過二人,見他們眼神閃爍,似是心虛,當即疑道:“何以三番兩次阻攔于我?小師妹難道是被你們趕走的?”

允天遊與紀飄萍面色陡然而僵,避過她的凝視。洛清依見此,心知其中必有蹊跷,驚怒交集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還要瞞我?”

“師侄,這,這其中實在是有不得已的緣由……”紀飄萍猶疑半晌,不敢據實相告。

“說!”

允天遊早就瞧那小叫花子不順眼,見洛清依對她如此愛重,撇嘴道:“你就現在找她回來也是無濟于事。你們主仆緣盡,何不順水推舟呢?”

“我們是否緣盡,師弟說的怕還不算吧?”

允天遊義正言辭道:“我當然做不得大師姐的主。但是這老祖宗的令谕,劍宗之人卻不得不從吧?”

洛清依玉色微怔,想起昨日風劍心就說起老祖宗的成命,難道就連允天遊也知道其中内情?她順勢相問,“師弟,這是什麼意思?我怎麼不知道兩位老祖宗還有過什麼令谕?”

允天遊見她神情,不似作僞,索性實話實說,“老祖宗早有手谕與她,讓她出京之後,許她往川北省親。”

洛清依訝然,“這不可能,她在川北哪裡還有什麼親人?”

允天遊嗤道:“她有沒有親人我管不着,重要的是老祖宗将她發落到千裡之地,讓她永遠不要回來。”

洛清依聽言,險些兩眼發黑,就此昏死過去。回想起昨日種種,似乎都若合符節,可她仍難以置信,“她就是聽到你們的胡說八道,所以才會不辭而别?”

允天遊心虛道:“是她自己鬼鬼祟祟,偷聽我二人說話,這才負氣出走,怎能說是我胡說八道?”話鋒忽轉,他意有所指道,“不過也許有些人倒是樂見其成。”

“姐姐!我不想離開。”

“你,你都知道了?”

“是的,我知道……”

“那麼,你是怎麼想的呢?”

“師姐,我不想走,我不想離開,您可以,您可以向老祖宗求情嗎?”

“可是,事已至此,絕無轉圜的餘地,我也沒有辦法。”

“好,我聽師姐的。”

“師姐請多珍重。”

恍惚間,昨日種種在今時閃現。聰慧如她,已然猜出這其中的陰差陽錯,洛清依心間劇震。

原來,那時她問我的竟然是這件事嗎?

“原來,是我将她趕走的……”

一時氣急攻心,洛清依眼前發黑,腳步踉跄,紀飄萍見此連忙将她扶住。

洛清依強撐身體,睜眼醒轉,道:“我要去找她……”

“師姐……”

洛清依勉強推開他們,試圖站起來,忽而雙腿發軟,意識黑沉,險些就要再昏厥過去。

該死,這副殘軀的體弱之症居然還是來的這般不合時宜。

可事到如今,她根本無暇顧及這些,心急火燎,執意要走。紀飄萍苦勸不住,最後妥協道:“也罷,雖是師命。可憐你們姐妹情深,難能可貴。我這就幫你去找,就算從此天涯兩隔,她也不該如此,不告而别。”

允天遊急道:“紀飄萍,你敢違抗師祖之命?”

紀飄萍不以為意,道:“此去川北,從陸路行走,要先去永甯,再過衡關,師侄體弱,不宜車馬勞碌,有勞二師侄在此照料。至于師父那邊,我自會向他請罪。”

洛清依神情動容,感激道,“多謝師叔。”

允天遊氣極敗壞。他當然知道兩位老祖宗不可能因為這樁瑣事責備他這位得意親傳,他怒的是自己一時猶疑,竟還讓紀飄萍在洛清依面前讨着個好。執谕驅逐的是他,要尋回風劍心的也是他,倒讓自己平白無故當回惡人!這紀飄萍素來不顯山不露水的,沒想到還有這等心機,當真是人不可貌相。

縱使他心懷忿忿,到底不能違逆這兩人的意思。

等到紀飄萍乘馬剛走,洛清依哪裡還能坐得住?紀飄萍說過,要往川北,走陸路就要先去永甯,可若是小師妹選擇走水路呢?那豈不是南轅北轍,失之交臂?她到底不敢将全部希望寄托在紀飄萍那裡,連忙叫上允天遊去前牽馬。洛清依本想直接乘馬而出,可此時馬廄内就剩允天遊的坐騎和那駕馬車。洛清依不想和允天遊同乘一騎,最後還是選擇她的車駕。

允天遊臉面抽搐,還是悻悻去當這趕馬的車夫。

洛清依從東出鎮門,吩咐允天遊徑直将馬車趕往巫山方向。風劍心受命前往川北,要走水路,就要先去陵河渡。

一路快馬加鞭,以期能在她渡河之前将她截住。她滿懷期望,以為能将她的小師妹再找回來。卻未曾想,風劍心其實并沒有去川北複命。

風劍心既沒有行陸路去永甯,也沒有打算去渡口走水路。誰也沒有想到,她會從小鎮南邊原路返回,目的地卻是出陽城。

師門的令谕隻說讓她去往川北複命,卻沒規定到達的期限。她幼年為雙親所棄,依靠乞食為生,無親無故,豈有思鄉之情?

她初離師姐,正是失魂落魄,踽踽獨行之時。她意往江南,洛清依轉道陵河,正是南轅北轍,漸行漸遠。

風劍心隻身孤影,除卻随身攜帶的少許碎銀和師姐臨别相贈的玉璧,就隻有她用銀兩換取的那匹老骥陪她開始行走江湖,浪迹天涯。

念起師姐音容笑貌,似水溫情,不禁胸膛苦痛,不能自已。

就這樣吧……

這樣就好……

像姐姐這樣好的女孩子,必能覓得佳偶良緣,唯願她往後的丈夫能與她相敬如賓,鹣鲽情深,我就于願足矣……

如是想着,怎奈痛心入骨,淚如泉滴,使她黯然魂銷,哀毀骨立?

少女多情善感,決定履行當初“千山暮雪,萬裡江南”的約定,孤身行訪江南,踏足北境,以傾訴那點諱莫如深的思念,掩藏那些遙不可及的願想。

以風劍心的武功地位,與真正行走江湖的豪俠浪客都相去甚遠。

即使有那匹老骥代步,半日的颠簸都讓她感到身心俱疲,就連劍宗那身标志性的白衣都顯出些風塵仆仆的狼藉狼狽來。

擦擦額角沁出的汗,遠遠瞧見前方山道坐落着一座殘舊的茶寮,她長長喘息,不禁加快趕路的腳步。

早有三五名舞刀弄棒的江湖客三三兩兩分坐兩桌,此時見她一個小姑娘身着白衣,牽着老馬,馬鞍還挂着長劍,走進寮來,俱都不由側目望來。

茶博士連忙過來招呼。風劍心的聲音輕輕軟軟的,客氣道:“店家,要,要一碗園葵湯,還要,半個蒸餅,再給我打包四個胡餅,在路上吃。”

店家不動聲色的打量她一眼,見她形容雖然勞累,衣裳卻是不俗,身邊還牽着老骥,料想不是沒錢付賬的客人。連忙揚起笑臉,樂呵呵的趕着給她上茶。風劍心尋到座位剛剛坐住,頓覺三五道視線向她看過來,讓她很有些無所适從。不過,她素來是不敢惹是生非的性情,故而佯裝不見,一直等到那些視線從她這裡移開,心裡暗暗舒緩口氣。

江湖客們轉過臉,目光意有所指,青袍人道:“你們看着,是也不是?”

同桌的赤膊漢子搖搖腦袋,“不太像,這身氣質武功,看起來不像是那些名門大派的弟子……”

黑衣男人聞言,似是松緩口氣,又似是有些失望,“我還以為遇到的是劍宗。原來不是,可惜可惜。”

聽他這般說法,兩桌的五六個江湖打扮的男人心中戒懼盡都落地。

劍宗位列正道十二宗之一,其勢之鼎盛,更有佛道劍三宗領袖群倫的說法。身為顯赫西南的名門大宗,于中原武林積威尤甚,而像他們這樣籍籍無名的遊俠浪客,綠林草莽之流,最得罪不起的就是這些名門大宗的勢力。

江湖豪傑心防既去,登時喝酒吃肉,高談闊論,把酒言歡起來。

風劍心坐在角落的位置,捧着茶杯小口抿茶。雖然席間觥籌交錯,其樂融融,她卻不以為意。正要夾起小塊蒸餅果腹,忽的聽那桌的黑衣男子高聲叫道:“這次咱們北上,雖然沒見着什麼白龍降世,武功秘籍。不過巫山雷厲風行的手段還是叫人大開眼界,也算是不虛此行啊。”

鄰桌有人應道:“嗐!可别說什麼大開眼界哩,咱們能活着逃出雲湖就已是萬幸!這些妖女魔頭殺紅眼睛,那可真是喪心病狂,咱們要是跑得慢些,就要被她們大卸八塊,扔湖底喂王八去咯!”

同桌的青衫客還有些意猶未盡,道:“咱們說到底就是順路去瞧個熱鬧的,想不到這次能親眼見到巫山逍遙津火拼四大宗。許白師倒真不愧是邪道宗師,隻要擅闖她的地界,可不管你是什麼禅宗太玄,照打不誤。這次太玄教的玄妙真人,禅宗的未明禅師,還有禦刀府的肖半城,清源流的華公子,那是吃虧不小啊。四大宗門險些就全軍覆沒,差點就回不來咯。”

豪傑們發出陣陣縱聲長笑。江湖上的小門小派,遊俠浪客們長久以來不但受到邪道掠奪,還有名門正派壓制,對這兩方勢力都沒有什麼好感。藉此機會,當然要大肆發洩心中怨怼。

“巫山此役當真是精彩絕倫,歎為觀止。多少年來都沒見過這般場面,逍遙境主座下的鏡花水月,鲲祖鵬魔四人齊出,又占天時地利,出敵不意,也難怪四大宗門的人會被打個措手不及。當時我瞧華宗玉那小子的臉色,還有屁滾尿流,落荒而逃的狗熊樣,奶奶的,還真是痛快!”

黑衣好漢連稱快意,桌上衆人與他碰杯,“痛快痛快!”

一飲而盡,又有人啐道,“華宗玉不過是個繡花枕頭,全仗着他掌門老子的庇護,還真拿自己當個了不得的人物?什麼玩意兒,瞧他來的時候擺的架勢,那叫一個威風八面,趾高氣昂。大家不過是适逢其會,他倒好,硬是想做什麼帶頭大哥,還要搞什麼探寶盟,他自己要做那什麼勞什子的盟主?我呸!真是好大的臉面!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老子華清徐來了呢!”

幾人憤憤應和,唾道,“就是就是。什麼名門正派,我看也是浪得虛名。見到霧绡姬馮靜媛這樣的美人,還不是照樣看直眼睛?我瞧那兔崽子看着霧绡姬都快流口水咯,我呸!真是丢人現眼的玩意兒!”

衆人又齊聲起哄叫起好來。風劍心聽的那是霧裡看花,似懂非懂。

心道,看來巫山那邊諸事已結,那麼舒家姐姐要是聽聞此訊,應當就不會再去了吧?也許他們已經準備歸程,返回西南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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