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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回 流螢撲火 陵河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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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绡姬……

那位紅裙的姐姐似乎是設計伏擊了四大宗門前去巫山的人。原來是這樣,也難怪她要預先示警,要我們别去巫山。

風劍心正待要聽個明白,那些江湖客卻将話題都轉到巫山的鏡花水月身上,并且言語之間漸漸變得粗俗不堪起來。

有人說霧绡姬不愧是邪道第一美人,即便是紅紗遮面,光是那道曼妙的身姿就足以魅惑衆生,讓他們神魂颠倒。

有人玩笑道,“要是能和鏡花那樣的美人春風一度,我願意少活十年!”

有人放蕩邪笑,“有道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老子要是能和她共赴巫山,就是立刻死了也值啊!”

“據說水月馮靜媛的歡喜禅雙修功乃是武林一絕,叫人銷魂蝕骨,極仙極樂啊。就不知道這鏡花浪起來又是何等滋味?啊哈哈哈哈……”

男人們放肆嬉笑,言語輕佻,污穢淫亵,簡直不堪入耳,全然沒顧及鄰桌的風劍心還是未及笄的姑娘。話題更是天南地北,時而說起華宗玉慌不擇路逃進巫山,至今沒見他出來,想來是不是葬身死地,就是威嚴掃地,逃之夭夭。時而稱贊起禅宗的易筋洗髓神功,時而推崇太玄教的獨門絕學《太上忘情咒》,最後七拐八彎的又說回到巫山的雙修秘法上。

“江湖有言,‘巫山夜雨傾城色,入夢迷花銷煞魂。’我若是能入巫山做個尋常弟子,也算是不枉此生咯。”

風劍心聽他們污言穢語,輕浮放浪,不禁面紅耳赤。随意吃過蒸餅,包好幹糧就要提起包袱結賬,忽然聽那些人說道:“說起巫山,這兩天陵河渡的郦郡正出了一件大案……嘿嘿,你們猜是什麼?沒錯,就是采花案。”

因着高陽鎮采花案之故,風劍心對這兩字頗為敏感,聽此心中驟凜,頓住腳步。

有人問道,“你弄清楚了?真是巫山做的?”原先那人信誓旦旦道,“哼哼,錯不了。川北昌都兩府都有布告,這兇犯真是膽大包天,官府也不知道幹什麼吃的,任他流竄各地為非作歹,硬是擒不住人!真是群飯桶!”

風劍心呼吸凝滞,腦海登時湧出不祥的預感。她起身走到鄰桌,抱拳作揖道,“敢問各位大哥說的采花案,能不能,能不能和我說說?”

她這樣還未及笄的小姑娘來問什麼采花案,着實是羞恥了些。可是擔憂師姐安危心切,她縱是面紅耳赤,也要來問個究竟。

滿桌的好漢見她姑娘家家卻來打岔,本想将她打發走,到底見她年幼無知,說話還是客氣了些。

“小丫頭,别怪某家沒提醒你,現在這朔京道可是不太平。老哥從巫山那邊回來,路經郦郡之時,看到官府張榜布告,發出海捕文書,要緝拿近日在京外三地頻繁犯案的采花大盜,布告上面說得清楚。那厮前天夜裡又犯下一樁命案,禍害死一個良家,同之前的案子那是如出一轍。這畜生膽大張狂,要不是官府無能,早該将此賊千刀萬剮!”

風劍心驚的花容失色,神思百轉,急道,“可是那采花大盜不是早在三天前就被吊死了嗎?怎麼前天還在犯案?大爺莫非是記錯了時日?”

那黑衣漢子見她不信,明顯不悅,嗤道:“哼!小丫頭,大爺好意提醒你,你卻來懷疑我說大話?我怎麼知道那采花賊是不是被吊死了,官府的海捕文書上寫得清清楚楚尚在,我做什麼說謊騙你?去去去,一邊去!莫要打擾大爺喝酒的雅緻!”說罷,揮袖将她趕走。

風劍心怔在當場,怛然失色,腦海中思緒翻湧,不由心驚膽戰。

淳省和尚分明在三日前就被巫山的人吊死,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前天跑到路經郦郡犯案,可這人又言之鑿鑿,說的确有其事,難道淳省其實未死,還是說犯案的确實另有其人?是三師姐的推測有誤,公孫姐姐她們抓錯了人?

蓦地腦海靈光閃過,一念驟起,猶如電光石火,讓風劍心驚出涔涔冷汗。

是了。公孫姐姐說過,巫山老鬼宋竊玉在十四年前就已被師父師伯所誅,可他要真是死去多年,淳省那身巫山武功又是從何修來?原以為是他機緣巧合得到巫山所遺的秘籍,現在想想,公孫繁當初就說過,她也不能确定兇案系一人所為,要是死去的淳省還有同夥,要是早該死去的宋竊玉其實根本……

呼之欲出的預想讓風劍心駭然驚惶,心急如焚。若是宋竊玉這老賊尚在人世,那大師姐豈不是……

一念及此,也不管什麼天涯路遠,浪迹江湖,風劍心立刻乘上老骥,揚鞭策馬往來時道路狂奔而去。惶惶暗道:大惡賊不止一個人,大師姐你千萬要小心啊!

且說允天遊駕馬趕車,徑出高陽鎮,往巫山方向直走。紀飄萍去往永甯,洛清依料想風劍心若從水路去川北,就要先去陵河渡,因此決定去陵河方向追人。

既出望山,洛清依和允天遊火急火燎,邊行邊向沿途遇見的路人打聽風劍心的情況。但凡遇人就問有無見過一個身着白衣,懸挂配劍,年紀不過及笄的小姑娘。風劍心在深夜離開小鎮,徑直往出陽城南下返回,與她們南轅北轍,她們向北上的路人打聽,當然問不出半點消息。

洛清依坐在車駕之内,望着窗外的遠山愁雲,萋萋草樹,内心越發惶惶。右手無意識的緊攥着左腕,直到掌心微涼,才察覺到手心已然沁出冷汗。

掌心松開,心裡卻還提心吊膽。

江湖險惡,小師妹幼年孤苦,性情卻極是純良,哪裡能應付江湖的危險重重?而人海茫茫,天涯路遠,自己又要到哪裡去尋覓她的蹤迹呢?

洛清依一路都在擔驚受怕,惶惶不甯。内心百感交集,一來惱怒小師妹不告而别,悄聲出走,二來恨自己自作聰明,誤傷她心。這時,忽然想起冰雪聰明,無所不能的雁妃晚來,三師妹素來謀無遺策,做事面面俱到,此時若有她從旁相助,必能事半功倍,使她如願以償。

允天遊尋人之意其實不誠,違悖紀飄萍的吩咐随洛清依出來,多少有些意氣用事的意思。他和風劍心雖無宿怨,卻着實瞧不慣她那副軟弱無能的模樣。别說找到活人将她帶回來,他恨不能尋到的是小叫花冰冷的屍體才好。

心不在焉的允天遊和惶惶不安的洛清依,全然沒察覺到一道神秘黑影從駛出高陽鎮起就一路跟蹤尾随着他們。陰影處,那雙兇戾的眼睛正盯着遠去的車駕,陰濕的視線就像漸漸勒緊的毒蛇,咧着嘴發出陰測測的嗤笑,如同野獸的嗜血的低吼,“呵呵呵呵,哼哼哼哼,來吧,來吧,到我這裡來,嘿嘿嘿嘿……”

馬車徑直向東,經過兩日時間就趕到陵河渡。陵河渡顧名思義,就是陵河的港口。北接巫山黑峽谷,南連丘垣,虎台,是内河與外海經貿轉易之地。陵河岸山高水長,行船成雲,舟楫如葉,商旅船工人聲鼎沸,極為熱鬧繁榮。

這架馬車在車水馬龍,摩肩接踵的陵河渡并不打眼。不過有心之人還是一眼瞧出其中的與衆不同之處。

譬如車乘的裝飾雖不華麗,樣式也尋常普通,可是制造車轅的材質卻不是北地常見的松木桦樹,而是出産在南方的梨花木。本來北地乘坐馬車的人就很是罕見,從南方萬裡迢迢過來卻不帶商隊随從的更是令人稱奇道絕。

前方車馬阻塞,寸步難行。允天遊就此落乘,攔住往來的客商和行走的船家就向他們打聽。

“可有見過一名右手殘廢,相貌平平的小姑娘?”

他當然不是真心想将那小叫花找回來。不過機會難得,他何不趁此借題發揮,做出盡心盡力的模樣,去博取洛清依的歡心呢?要知道,紀飄萍不在,現在可是頂好的機會。

洛清依聽在耳裡卻不禁緊斂眉峰。那句“殘廢”讓她心生不悅,同時也不勝憐惜。風劍心幼年孤苦,命途多舛,若是流落江湖,還不知要受多少磨折。

允天遊裝模作樣的随意向路人問詢兩句,未多時轉回來。氣喘籲籲,面容焦急的道:“師姐,咱們從高陽鎮一路追來,沿途向行人打探,卻連半點消息也無。依我看,她要不是喬裝改扮,就是根本沒走這條道,我們會不會是追錯了?”

他不過随口一言,居然言中。洛清依思量半晌,心下也有幾分認同。

難道小師妹是走陸路,先去的永甯?現在,難道就隻能期望紀師叔那裡傳來好消息嗎?想到此處,洛清依心裡不由生出沮喪和失落來。

允天遊見她面容黯然,道是她終于萌生退意,遂出言試探道,“師姐,不論小師妹是有意隐藏行蹤,抑或是還鄉侍親,總歸是緣分已盡,大師姐又何必強人所難呢?”

他稍稍擡眸觀察洛清依的神色,見她原本蒼白的臉容掠過驚怒之色,立時噤聲不語。正不知所措時,忽地伸過來一隻枯瘦如柴的右掌,抓住他的手腕。

允天遊回首怒目相視,一張溝壑分明,粗糙醜陋的臉直接映入他的眼簾,叫他心驚肉跳,“嗐!你是什麼人?”金劍遊龍本能的掙出手腕,那老頭當即被震得跌坐在地,連聲叫苦。實在是這老兒形貌粗陋,全是一身粗布麻衣的船夫打扮,允天遊素來輕鄙此類,當然不會對這種人有什麼好臉色。

那人跌坐在地,擡掌叫道:“公子息怒!公子息怒!小老兒并無惡意,還請公子饒命。”那人掙紮着要站起,允天遊居高臨下,昂首俯視,并無相助之意。忽的見他左邊卷起的衣袖晃晃悠悠,空空如也,不由樂道,“嘿!原來又是個殘廢,就憑你也敢來暗算小爺?真是不知死活!”

洛清依聽在耳裡尤為不适,出言訓斥,“二師弟,你誤傷善民,不知悔改也就罷了,緣何還要對老人家出言不遜?”

允天遊聞言哼哼兩聲,不置可否。洛清依也不管他,連忙跳落馬車,将老漁民扶起,好言寬慰。老艄公擺擺手道,“呵呵,不妨事,不妨事。是小老兒魯莽冒犯,怨不得公子,怨不得公子。”

洛清依攙扶着他,柔聲問道:“老人家可還有哪裡不舒服的地方?盡管說就是,您知道這附近可有醫館和郎中?”老人忙道,“不妨事,真的。老不死的風裡來雨裡去,大風大浪不曾少見,還能讓一個跟頭打翻船嗎?”

洛清依見他身骨闆直,像是真的硬朗,試着慢慢放開攙扶。等老艄公站穩,洛清依問道:“不知老人家攔住我們,所為何事?”

那老兒忽的拍額叫道,“哎喲哎喲!你瞧我這記性!差點忘了正事兒。”他向洛清依急道,“姑娘莫怪,實在是人命關天,老漁子也是迫不得已。我剛才聽見這位公子在問,‘有沒有見過右手不良的小姑娘’,又見你們的衣裳樣式還有幾分相似之處,因而鬥膽來問。”他語氣微頓,神情期盼的望向同樣是滿心期待的洛清依,“姑娘,你是不是在找一位身着白衣,外罩藍衫,手裡還拿着一把長劍的姑娘?約莫十二三歲的模樣……”

猶如驚雷驟至,洛清依心神劇震,不可置信的望向老艄公,“老人家,您,您知道她?您遇見她了?她現在在哪?”

允天遊心裡激突,暗道晦氣。想不到這麼巧,居然還真能問到那個小叫花的消息?

老艄公見洛清依情急心切的模樣,面容陡僵,猶疑道:“你果然認得她?”

洛清依既驚而喜,忙道:“認得認得,老人家您快告訴我,她現在在哪裡?”

獨臂老兒面容黯淡,沉聲歎道:“她呀,她現在可不太好……”

洛清依聞言驚慌失色,提心吊膽起來。急問,“什麼?她怎麼了?難道是出什麼事了嗎?”

老人說道,“我親眼見她從岸邊的崖上跌下來,如今摔斷腿,正躺在石灘邊上呢。小老兒想去救人,誰知半路小船觸礁擱淺,隻得匆匆忙忙到處找人相救,可惜這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咱們要是現在趕過去,興許還來得及。”

“什麼?她,她摔斷了腿?”

驟聞噩耗,洛清依心如刀絞,不疑有他,忙将老人請上馬車。

“二師弟你來趕車,老人家,煩請你替我們指明道路。”

老艄公連聲道好。允天遊本來心中快慰,如今師姐吩咐,隻能悶悶的去駕駛馬車。那老艄公見他似乎不情不願,連忙從他手裡搶過缰繩,說道,“還是讓我來,讓我來吧。小老兒年輕的時候也曾在西域牧羊放馬,趕車那可是老本行咯,讓小老兒來吧,公子快去車裡歇歇。”

允天遊聞言乍喜,這老兒自告奮勇,他當然是樂見其成。以他的身份,要他去抛頭露臉趕馬駕車,實在是有些纡尊降貴,大材小用。現在還能和洛清依同乘一與,當然是何樂而不為。允天遊滿心歡喜的坐進車乘,全然沒注意到老艄公眼裡一閃而過的陰恻。

老艄公揮揚馬鞭,勒緊辔繩,發出号令的吆喝。馬車疾行,喧嚣漸遠,不多時就将陵河渡抛在身後。老艄公雖隻有獨臂,趕起馬來卻是又快又穩,洛清依還想知道更多風劍心受傷的詳情,掀起簾稍稍坐出,客氣問道:“适才匆忙,還未請教老人家怎麼稱呼?”

那老艄公性子爽直,痛快道:“小老兒名叫濟察,是個粟義族人。原來家在西邊,以牧馬放羊,貨賣毛皮為生,這身趕馬的本事就是從小學到大的。”

洛清依奇道:“既是西域人,緣何到這北地謀生?”

濟察黯然道:“西域形勢繁雜,西有三十六國,東有黃沙悍匪和真理教的信徒。我們粟義的部小力微,本是艱難求存,後來族長的親眷不小心招惹到真理教,三部教徒齊出沙漠,粟義族就此遭遇滅頂之災。小老兒這條手臂就丢在那一仗裡。大家夥兒死的死,逃的逃,我一家八口逃到巫山這邊,就剩下小老兒一人而已。”

洛清依心感戚戚,道:“傳聞西域族群龐雜,勢力混亂交錯,各部常有摩擦,想不到竟然到如此慘烈的地步。”

允天遊附和道:“傳說西域的三大災,天上的黑風暴,沙裡的滾地龍,還有行走其間的真理教,所到之處,俱會帶來滅頂之災。看來傳聞所言非虛,萬俟家的教主們俨然已經是雄踞西域的土皇帝。”話鋒忽轉,續道:“不過,也幸虧黑風,地龍,萬俟這些棘手至極的家夥橫亘西域,如若不然,北域的虎狼騎兵早已長驅直入,哪有這般安分?”

洛清依此時對天下形勢并無多少興緻,一顆心全系在風劍心身上,“老人家,小師妹她傷得到底重不重?又是怎麼受的傷?現在又在哪裡?”

濟察略微思量,回道:“小老兒走船到黑石灘,見她被七八個兇神惡煞的漢子追趕着。小姑娘情急之處,失足從海崖那邊跌下來。那些惡人瞧她摔斷腿在石頭堆裡哀嚎不止,發出陣陣嬉笑後就揚長而去。小老兒劃船過去,誰知船底觸礁,就唯有棄船上岸,找到她時,見她還有一息尚存。小老兒身殘一臂,抱不動她,隻好一路走來,到處求救。見你們在找人,聽你們描述,料想是她的同伴,因而鬥膽上來詢問。現在好了,有這輛馬車,那小姑娘就有救咯!”

允天遊撇撇嘴,對這些事情毫無興趣,不甚挂心。洛清依卻悄然松出口氣,倏忽想到,不知小師妹現在還有沒有危險,那些人會不會去而複返?又不免暗暗焦慮起來。

“老人家,那些追趕她的人,您可認得?”

濟察咧嘴苦笑,滿臉的皺紋和淺疤扭曲起來,模樣甚為可怖,“小姑娘你說笑了,那些人看上去兇神惡煞的,怕是些混江湖的英雄好漢,小老兒是本本分分的人,怎麼會認得他們?不過,近來巫山這邊不是出現了許多持刀帶劍的江湖中人嗎?想來他們也是其中之一吧。”

巫山盛傳有秘寶出世的消息震動江湖,洛清依允天遊是知道的,因而也不以為意。至于風劍心是怎麼得罪的他們,就隻有找到她才算真相大白。

允天遊忿忿不平道,“就憑這些江湖草莽也敢在劍宗面前自稱英雄好漢?還敢打傷我劍宗的弟子,簡直是膽大妄為,不知死活!大師姐,這次咱們絕不能輕饒他們!”

洛清依攥緊粉拳,眼神堅毅,微微颔首。她的小師妹,居然被人欺負到身受重傷,她如何能善罷甘休?

馬車越發疾快,兩側柳林被遠遠抛在身後。洛清依見路途居然這樣遙遠,且行徑越來越深幽僻靜,直到道路不見半個人影,不禁生起疑心來。暗道:馬車行走都要超過一炷香的時間,這老人家身骨再是硬朗,何以能從崖底趕到陵河渡呢?

“老人家,還要多久啊?”

濟察頭也沒回,道:“就快了,就快了。出了這片旱柳林就是了。”

路徑此時突然傾斜直下,洛清依已能遠遠瞧見出口的些微亮光。然而,危險的預感卻愈加強烈起來。

她道:“老人家,剛剛忘了問你。小師妹從崖上摔下來時,她帶在身邊的玉如意摔壞沒有?那可是我們要送的賀禮,比她的人都要重要,萬萬不能出事的。”

允天遊奇怪,賀禮的玉如意不是在洛清依身上嗎?什麼時候到了小叫花手裡?正要發問,洛清依撇來清冷的眼神,壓住他所有話頭。

濟察老漢背部忽的僵直,含糊着敷衍道:“沒摔壞沒摔壞。那小姑娘正将包袱護在懷裡呢。原來那是對玉如意啊,難怪死活不讓小老兒看呢,她可真是忠心耿耿啊……”

洛清依心中蓦地涼透,與允天遊互換眼神,俱是暗暗心驚。

這老兒……有鬼!

他們不動聲色的将手掌按住劍柄。此時海浪聲漸近,正好蓋過他們拔劍的聲音。

馬車穿過柳林,西沉的太陽照進眼簾,瞬間刺的他們沒法睜開眼睛。

就在這時,洛清依發難,突然舉劍前刺。

這劍不可謂不快,然而濟察似是早有防備,忙将身體沉壓,就勢前滾,翻落馬車,就地再滾兩圈,而後迅速站起,挺直身軀。如此敏銳的反應,這般矯健的身手,哪裡還像個行将就木的滄桑老兒? 允天遊急忙勒馬,随即跳落馬車,舉劍指着老艄公罵道:“哪裡來的老匹夫?敢在我們面前裝神弄鬼?”

那老人忽然擡起頭來,與之前略顯佝偻卑微的模樣截然不同。此時他老眼清濯,舒胸展背,除卻臉面的疤痕更加猙獰醜陋之外,顯然是個兇狠陰戾的江湖高手。

他以獨掌撫須,似是強忍着高昂的情緒那樣,身軀發出興奮的顫抖,而後忍不住仰天狂笑,狀似瘋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十四年!我等了十四年,今天!終于大仇得報!哈哈哈哈!”

允天遊斥道:“你這老匹夫發的什麼瘋?我們與你何仇何怨?你将我們帶來這裡,意欲何為?”

濟察哈哈狂笑,從容且輕蔑道:“小子,你膽子倒還不小啊?身陷絕地還不搖尾乞憐,竟還敢口出狂言,好好好,不愧是劍宗的小畜生,今日我必叫你生不如死!嘿嘿嘿嘿……”

洛清依提着劍走下車乘,不動聲色的觀察左右環境。

她們身在荒無人迹的石灘,腳踏着綿軟的沙地,右前方是一道高約十丈的海崖,崖底有一處岩窟,從她這個角度望過去,完全看不出深度幾何。石灘左側就是茫茫江河,風浪雖不甚急,一眼卻隻能瞧見對岸依稀的遠影。來路已斷,左右無門,身後是茫茫江海,顯然這是濟察特意為他們挑選的絕地。

洛清依暗道不好,事到如今,唯有拼死相搏。

“閣下處心積慮将我們騙到此處,究竟想做什麼?”

濟察那雙陰恻恻的眼睛瞧過來,将她全身上下仔細打量,那種饒有興味,淫亵的眼神讓洛清依猶如針刺那般,苦不堪言。

濟察忽然猛吸口氣,阖目露出陶醉的神情,嘿嘿邪笑,“好極,好極。氣質清絕,處子幽香。洛君儒和秦繡心那兩個短命鬼倒是生出個絕頂漂亮的女兒,不錯不錯,正是我雙修采補的好材料。”

洛清依俏臉慘白,怒道:“休對我爹娘出言不遜!你是什麼人,盡管報上名來。”

濟察嘿嘿陰笑,猙獰醜陋的臉浮動着癡狂的病态,“我是什麼人?哈哈哈哈,可笑!你們之前不是一直在找我嗎?怎麼?我現在出現在你們面前,你們反而還認不出我來了?”

洛清依心念電轉,倏忽驚道:“是你?”

濟察陰笑道,“不錯,不錯。真不愧是他們的女兒,确實冰雪聰明。老夫就是你們苦苦追查的人,也是日月雙劍殺不死的鬼。巫山五老,十四年後,來找你們要債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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