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的逍遙津……
風劍心就曾經在巫山的樓船紅袖上和逍遙津的弟子們朝夕相處幾日,那些姑娘就喜歡赤着腳在甲闆行走,而這樣的銅錢,她在那時可沒少見過……
本來楚豫南和吳旭升百思不得其解的,那些消失得無影無蹤的邪道弟子,她們現在居然就出現在這裡?混在西域胡商的隊伍中當着他們的面若無其事的走過去?
風劍心隐隐有種不祥的預感。
難道真的會是霧绡姐姐的人嗎?巫山的人為什麼會混進西域的商隊裡?若真是她們,喬裝改扮悄悄進入州府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轉瞬呼吸,已生出許多疑問,而風劍心思量半晌,竟也茫無頭緒,雲裡霧裡。
她不能向楚豫南和盤托出。就憑銅錢就要斷定對方的身份未免輕率這是其次,最怕如果真是霧绡姬她們,到時她左右為難,更不知要如何是好。
此時她如坐針氈,坐立難安,終究是站起身道:“前輩,晚輩今日回歸劍宗,終究是自作主張。為免無禮,晚輩想先去向分堂的古師叔報備,請他代為通禀,您意下如何?”
楚豫南轉過眼來看她,直看得風劍心如芒在背,惴惴不安,還是聽他道:“也好,你就去吧。還有,今晚能趕回來嗎?”
風劍心遲疑道:“此時還未可知。要是我今晚沒趕回來,就和前輩明日在七星頂聚首。”
楚豫南揮袖道,“好,你就去罷。”
風劍心取過長劍,正想着要不要帶包袱。楚豫南看出她左右為難,索性道:“小友你的行李就由老夫代管,明日相見之時,再來還你。”
“這,可是……”
“老夫作保,絕不會有人窺視你的隐私,也無人敢動這裡分毫,你就放心去吧。”
風劍心聞言,感激道:“如此就拜托前輩,晚輩先行告辭。”
說罷,作揖禮拜,最後執劍離去。
吳旭升等她走遠才道:“那隊胡商有問題?她好像看出什麼來了?”
楚豫南道:“也不無可能,或許她真的知道什吧。”
“要不要派人跟住她?”
楚豫南抿茶,擺手道:“無妨,就讓她去看看。況且,以她的輕功,咱們的人肯定會露破綻,到時生出嫌隙,反而弄巧成拙。”
他暗想風劍心初出江湖,雖然武藝高強,處世經驗卻還稍顯不足,有意借機鍛煉,因而不欲插手其中。同時他也信任自己的眼光和這小姑娘的品性,任由她單獨行動,相信她自有決斷。
風劍心的耳目原本就極其敏銳,從她正式踏入先天之境後,更是将身體的五感六識修煉到極緻的程度。隻要她想,遠在二十裡外的蹄聲和方圓五百丈内的低語都逃不過她的耳朵。
即便相差些許時候,風劍心想要追蹤到那些駱駝商隊那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何況胡商的駝隊在青玉州内招搖過市,目标顯而易見。
此時仍是光天白日,朗朗乾坤。她若蹑手蹑腳,鬼鬼祟祟的跟蹤反而惹人注目,還不如大大方方的混在行旅當中,漫不經心的遠遠監視着駝隊。
跟着他們穿街過巷,七拐八彎,最後從南門出去,轉進大道,沒到未時,他們就已經到達劍宗所在的安陽縣。
随着周圍越來越熟悉的景物街巷,風劍心不安的預感也越來越強烈。直到胡商行進到一處街巷,在一戶高門大戶門前停住。風劍心悄然隐在暗處,終是看清門匾的金漆“義武堂”三字!
心裡的震驚愈盛,風劍心暗暗驚詫。随即聽到胡商用聽不懂的話或是胡語的語言叫門。
開門的小厮扒開門縫,探出腦袋鬼鬼祟祟的左顧右盼,舉止甚為詭異。随後小厮開始和胡商竊竊私語起來。風劍心側目聆聽,發現這小厮嘴裡叽裡呱啦的,說的居然也是胡話。
風劍心越發忐忑起來,暗道,這安陽義武堂的小厮什麼時候會講西域的語言?還是近來招了胡人看門?甚至,這裡已經成了胡人的地盤?
這難道是她疑神疑鬼,思慮過重?畢竟區區一枚銅錢并不足以證明什麼,不然逍遙津的人暗中拜訪古師叔這又是為什麼?莫非她們的喬裝改扮竟然能瞞過師叔的眼睛?
可若是如此,義武堂的古師叔怎麼會和這些西域胡人如此鬼祟陰私的相會?這其中難道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嗎?
古振松……
巫山……
西域胡商……這其中到底隐藏着什麼聯系?
風劍心愈想愈驚,心念紛雜淩亂,無論如何也不能繼續袖手旁觀。見為首的胡商閃身進義武堂内,而駝隊則乘着胡姬從後門入内。
風劍心将五感六識張開,确定無人發現她的存在,立刻以極快的速度翻進高牆,蟄伏在屋檐陰影處。依稀見到商隊的胡人已經開始卸貨,而義武堂的弟子正在忙着清點貨物。
風劍心依循記憶,潛到義武堂的客廳,想當年古振松就是在這裡接待的她們。趁人不備,她翻身躍上屋檐,如風潛夜,悄然無聲。風劍心的輕功已經融合各家之長,造詣極高,踩着瓦片行走卻發不出半點聲息。
還在此時還未入夜,否則她這身白衣在黑暗裡就像雪那般顯眼。因此現在她也不得不極其小心翼翼。
她将身子藏匿在天窗的背光處,恰能從那裡隐約看見其中的情形。
客堂此時就站着兩道人影,隐約還能聽見細碎輕微的談話聲。風劍心将眼睛和耳朵的感知張開到極緻,終于看清那兩人的形貌。
這一眼可真是非同小可。那名胡姬身段妩媚多情,妖娆婀娜,雖然此時橫眉冷眼卻俱是萬種風情,這不是霧绡姬是誰?
躬身立在她的側前的男人,姿态恭敬,垂眉低首,正是劍宗安陽分部,義武堂的管事古振松師叔。
印象中蒼松般清濯的身形此時卻不複往昔的精神矍铄,猶似垂垂老矣的柳樹,風劍心險些都要認不出他來。
但見古振松從袖中顫顫巍巍的取出一卷羊皮紙,猶豫再三,仍是交到霧绡姬手上。裝扮成胡姬模樣的霧绡展開皮紙審視半晌,最後收進她盈盈不足一握的绫羅腰帶内,不發一言就要走。
古振松忽然将她喊住,“姑娘請留步!”
他的聲音沙啞而滄桑,甚或是有些絕望。霧绡姬駐足,古振松猶疑着問道:“你,你們拿到東西就會即刻離開,是嗎?”
霧绡沒有回頭,冷淡的說道:“先生猶豫這麼久,想問的就是這個問題?”
古振松忽然神情激動起來,“你們說過的,東西到手之後,就會立刻離開安陽……”
霧绡截斷他的诘問,“先生,事到如今,你還要欺騙自己到什麼時候?你對我們的計劃難道真的一無所知嗎?”
古振松清瘦的身軀陡然塌陷下去,他滿臉的掙紮和絕望,竟而老淚縱橫,“我,就不該相信你們!”
霧绡姬不以為意,冷然說道:“背叛就是背叛。你從來也沒相信過我們的承諾,不是嗎?從你默許我們見面的時候起,背叛就已經形成。不過也許相信我們,會讓你的良心好過些罷了。”
霧绡轉身就走,臨走前說道:“先生,你也不必太過難過,忠義從來都是很難兩全的。你就在這裡等着吧,等到你們重逢之日,就是勝負已分之時。”
霧绡挂起面紗,走出客廳,正好外面貨物的交易結束,那個大胡子的西域胡任見她過來,連忙将駱駝牽過來。
鏡花身形靈巧,縱身躍坐駝峰,這支西域商隊緩緩走出安陽,開始返回青玉州府。
風劍心暗暗心驚,古振松居然真和巫山勾連密會,而且藉交易為名掩護,其中定有所圖。
當真沒想到對劍宗忠心耿耿的古師叔竟然也與邪道勾結。古師叔交出去的那卷皮紙到底隐藏着什麼秘密?
轉念之間,冷汗涔涔,因為她忽然想起,和邪道有染的,何止是古振松,這其中她不是也難脫幹系嗎?她和霧绡雖說投緣合契,可到底是正邪不兩立,初時她還不覺得大逆不道,可如今親眼見到霧绡姬和古振松圖謀不軌,就覺當初的親近實在太過輕率。
劍宗七大重誡,三禁結交奸邪。若讓老祖宗們知道她擅自結交巫山逍遙津的鏡花,定然要将她逐出師門。
她原想質問古振松究竟向巫山出賣了什麼秘密,如今想來隻覺全無立場,又恐打草驚蛇。眼見霧绡随着商隊往西而去,風劍心沒再多想,也跟着追向西邊。
霧绡姬拿到古振松的皮紙,沒有進城卻繞過州府徑直往西去。
她想做什麼?
風劍心隐隐察覺到,這裡面必然存在着不可告人的陰謀,而牽涉其中的,或許絕不止巫山的鏡花。
胡商的駝隊再回到州府已是申時,就在風劍心以為他們就要投宿安歇時,這些胡人居然繼續向城中的富商豪紳買賣西域的珍稀貨物。煞有其事的模樣,要不是風劍心親眼見到霧绡姬就混在那支商隊裡,恐怕她也會以為他們确實是尋常的西域胡商。
霧绡做事從來都是很沉得住氣的。駝隊在城中行走,直到天色漸暗,才施施然往城西而去。
此時行出府城,西面就是城郊。城郊道路兩旁多是槐樹,風劍心就利用樹林的陰影藏身,穿梭在槐樹林中風馳電掣,縱是機敏靈銳如霧绡也無法察覺她的蹤迹。
駝隊出城之後,明顯開始加快速度,走到快戌時的時候,總算到達西山。
西山之上滿栽梧桐,好似雄壯魁偉,莊嚴肅穆的衛隊,極具威嚴凜冽,雄壯英武之感。山頂坐落着巨大的莊園。這座山莊紅瓦金檐,高閣林立,亭台軒榭,雕欄玉砌,遠遠看去已是氣勢非凡。即使風劍心見過更加宏偉壯麗的天樞殿,也不禁為這莊園巧奪天工的設計贊歎不已,這座山莊的主人顯然财勢非凡。
胡商叩開莊門,管事的将胡人放進去。風劍心等胡人商隊全數進莊,這才顯露身形。正打算跟着悄然潛入,可一眼看見府門高懸的牌匾,筆鋒蒼勁的“鳳梧山莊”四字,風劍心登時心驚不已。
要是尋常時候,結合早間的傳言,風劍心也隻當是胡商上門供貨,可親眼目睹霧绡和古振松勾連之後,巫山的人再與鳳梧山莊的接觸就顯得别有意義。
鳳梧山莊到底算不算得武林正道風劍心不得而知,可是與巫山逍遙津暗通款曲,這是否意味着鳳梧山莊,不,是舒姐姐暗中已經站到邪道的那邊?
舒綠喬,霧绡姬……
雖然都不過是萍水相逢,可風劍心的朋友從來極少,因而分外珍惜這段情誼,何況這兩人都是她親口叫過姐姐的。從内心深處她是真的不希望引為知己的朋友,在一日之間就仿佛徹底站到她的對立面,從此正邪殊途……
但是無論如何,她都無法到此為止……
夜色漸深,這對風劍心那猶如鬼魅般的身法而言,此時正是陰潛的最佳時機。哪怕山莊外松内緊,高牆之内戒備森嚴,往來巡視的莊衛武功高強。奈何風劍心現在的武功高出他們太多,遊走隐匿,神鬼莫見,如入無人之境。
五感六識盡數張開,方圓五百丈内的動靜可以說是一覽無餘。巡視莊衛,回廊走道,府院樓台的布置盡皆了如指掌。
風劍心在屋檐回廊之處行走輕而易舉,悄無聲息,可惜就在莊外耽誤的片刻,她已經失去霧绡的蹤迹。偌大的山莊房屋衆多,她在其間七轉八繞,想要再找出一個人來委實不易。
料想霧绡姬回到這裡,或許會去拜會山莊主人。風劍心因此将目标轉移到舒綠喬身上。
一般來說,主人家的卧室多半會設在正北偏東的方位。風劍心依路尋去,路過回廊時,耳邊忽然傳來男女的談話聲。
風劍心腳步戛然止住,屏息凝神。
但聽那女聲道:“看樣子,東西到手了?”
聲音冷硬,略顯成熟,聽起來并不是舒綠喬的聲音。男人回道:“鏡花剛剛回來,已經去向許境主禀報,我想東西确實到手了。我就知道,古振松老來得子,視若至寶。有他在我們手裡,不怕這老兒铮铮鐵骨,甯折不屈。”
女人道:“既然鏡花回來,咱們現在就去見莊主。”
風劍心暗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如此正好,現在可以去見一見舒綠喬了。
這對男女輕車熟路的轉過庭園回廊,偶有巡夜的莊丁看見,都能聽到旁人稱呼他二人為“赫大人,赫姑娘”,顯然是莊中舉足輕重的人物。
風劍心遠遠跟着,令她意外的是,這兩人并沒有直接前往東院,反而走向後園,來到山後的湖畔。
湖中有座湖心亭,月亮的光影投在湖面,華麗靜谧,如虛如幻。
這亭台與衆不同,别樹一幟,并無七轉八折的四通回廊,這裡四面環水,唯有一條直廊徑達亭閣,除非運起輕功踏水而過,否則有任何風吹草動,亭台中人都能一覽無遺。
因而赫家兄妹經過直廊走到亭台,風劍心就無法再潛過去。
隐匿在湖畔假山後,風劍心距離湖心亭大約有二十丈的距離,将耳目的感知運轉到極緻,才能清楚的看到一道倩影獨坐亭台,手裡似乎還拿捏着什麼事物,兀自看得出神。
見赫氏家兄妹到,那女人才将物件若無其事的收入袖中。
“莊主。”
赫家兄妹齊聲參見,那道倩影側過身來,風劍心終于看清楚她的真容,但見她面容俏麗,身段婀娜,确然就是舒綠喬無疑。
“有什麼事嗎?”
這音色倒與風劍心印象中并無二緻,隻是如今缺少幾分嬌俏活潑,平添些許威嚴與冷意。
赫陽道:“巫山的鏡花已經回到莊中。”
“是嗎?”舒綠喬凝眉,随即唇邊泛起饒有興味,意味不明的笑意,漫不經心的取過早已冷卻的茶盞,說道:“看來古振松那老兒到底還是屈服了?也是,畢竟師門同道哪裡比得過親生骨肉?霧绡她現在何處?”
赫星道:“歸來多時不見出房,我想她這是向許白師複命去了。”
舒綠喬微笑,笑容卻甚是苦澀,“那就很好啊,諸事順利,明日我們山莊就能清靜了吧……”
赫氏兄妹互換眼神,皆是滿臉疑惑,猶豫頃刻,赫陽還是問道:“莊主,您,您真的不去嗎?”
舒綠喬苦道:“我當然想去。但是,我不能去。我若不去,她就能活,我要是去,她就得死……”
“主人他……”
“你們若還敬我這傀儡莊主三分,明日請你們七星頂上務必護她周全。北蠻妖僧貪花好色,别讓她落到這些惡賊手裡……”
赫家兄妹相視,随即齊道:“盡力而為。”
舒綠喬冷笑,“不是盡力而為,我要你們以命相護。你們可以告訴你們的主人,倘若她有任何損傷,我絕不會善罷甘休!”
赫陽赫星齊道,“是。”
見舒綠喬無話,赫氏兄妹慢慢退出亭台。
風劍心雖在二十丈外,卻将她們之間的對話悉數聽在耳中。根據這些蛛絲馬迹,她也能大緻推演出事情的些許真相。
舒綠喬确實與巫山存在勾連,古振松背叛師門可能是因為他的獨子被巫山挾持,明日巫山衆人會出現在七星頂,那些貪花好色的北蠻妖僧指的應該就是淨世道,他們之所以這麼做的目的目前還不明朗。
舒姐姐忌憚着某個人,那個人就是赫氏兄妹的主人,她是鳳梧山莊的傀儡莊主,不得已受制于人,而讓她如此投鼠忌器的,是明日會出現在七星頂的人物……是三師姐嗎?還是其他人……
這裡面存在着太多謎團無法解釋清楚。譬如巫山和淨世道去七星頂的目的?那卷神秘的羊皮紙到底記載着什麼?舒綠喬受制于什麼人?七星頂上究竟會發生什麼?
如此種種,她尚且雲裡霧裡,茫無頭緒。
風劍心雖然通靈啟慧,到底涉世不深,對江湖的種種淵源往事更是一知半解。無法在短時間内就将所有線索串連起來。
現在,想要弄清楚巫山和淨世道的陰謀,舒綠喬無疑是最好入手的對象。霧绡姬已經和許白師彙合,現在她找過去極有可能遭遇那位極樂仙子,顯然會打草驚蛇。赫氏兄妹本來正好,可現在已經走遠,要找他們并不容易,何況目前還不了解他們對“主人”忠誠到什麼程度。
舒綠喬似乎是身不由己,受制于人。而且對巫山和淨世道的行動她并沒有積極參與的意願。
說不得,還要從她那裡開始突破。
雖說如此,風劍心其實不忍也是不願。她幼年孤苦凄清,認識洛清依後才能體會到世間的真摯感情。舒綠喬與她總算有過交情,況且她痛失兄長,如今孤身一人,與當年的自己何其相似?
左右為難之時,想起洛清依和雁妃晚現在的處境,恍然驚醒。巫山和淨世道來者不善,豈容她優柔寡斷,遲疑不決?
事到如今,師姐的險境當前,也容不得她左右為難。
這湖心亭的設計雖然巧妙,坐在亭中即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可對風劍心來說,這種機巧殊無難度。她縱月的身法淩波橫渡有如平地,足尖輕點,宛若翩鴻掠影,漾不起半點波紋,一道白影已悄無聲息飛躍湖面,落在亭中。
二十丈的距離不過轉瞬即過,風劍心輕輕落在舒綠喬身後之時,危險的預感才讓舒綠喬心間忽的繃緊。
沒等她回身,少女指尖點出,舒綠喬但覺肩背驟然發麻,已然動彈不得,不由心中駭然。
“是誰?”
饒是舒綠喬的武功早已今非昔比,奈何現在的風劍心更是得天獨厚,造化絕頂。
以風劍心現在的輕功造詣和武學境界,若是想要趁人不備,就是季涯深這樣的絕世高手也未必能全身而退,何況是舒綠喬?
舒綠喬此刻更是驚駭莫名。她先前雖然心有旁骛,對方又是突施暗算,可能從她背後偷襲卻不發出任何聲息的,此人的輕功造詣之高着實駭人聽聞。
她心念急轉,腦海中瞬息閃過數名以輕功獨步武林的人物,對方的名字還未浮現出來,就聽身後響起低沉清朗的男聲,道:“區區浮塵浪客,滄海書生。”
浮塵浪客,滄海書生本是魔君季涯深當年的名号,舒綠喬問她來曆,風劍心不假思索的報出名來。
武功内力高到一定境界,莫說傳音入密,就是欺聲化形這類絕技也能辦到,滄海之中以諜部中人尤為擅長此道。
誰知舒綠喬倏忽聽見這道男聲,頓時心如湯沸,駭然驚道:“你是憐香公子?”
憐香公子?這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