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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三十五回 群雄會首 風海浮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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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天河淺笑兩聲,無奈道:“也是你二師父當初愛才,急切的将你收到門下,卻不曾想,你和清兒有這叔侄之名,她對你就再無男女之情……”

“飄萍,你可知青寮發生什麼事?師父不怪你青寮的誠意,可是,到底為什麼?連府中嫡系也派不過來嗎?”

紀飄萍凜然道:“師父可聽說過?淨世道的妖僧已經到達中原?”

洛天河颔首道:“略有耳聞。”

紀飄萍道:“這些北蠻僧并不是喬裝陰潛進關,是被人暗中放進關内的!”

洛天河驚道:“你說什麼?”

裡應外合,縱敵入關,此事對禁關邊防來說可是非同小可啊!

紀飄萍續道:“淨世道的妖僧和邊城有血海深仇,如今竟然有人勾連妖邪,私縱入關,秦将軍因此雷霆震怒,命人嚴加核查各部将領和青寮鐵衛,誓要查個水落石出。”

洛天河同樣心有餘悸,“禁關可是邊陲重地,大齊的國門所在,若是出現奸細,内外勾結,到時開關獻城,則大齊危矣,蒼生危矣!”

老劍聖憂心忡忡道:“如今可有結果?”

紀飄萍搖首道:“這後續如何,弟子還不知道。想來禁關有老元帥坐鎮,又有定王雄兵鐵壁,憑區區淨世道就想攻關破城實是異想天開。”

洛天河總算将心稍定。

師徒走進內殿,恰逢秦逸城捧杯出來,身後并列跟着三名劍宗弟子,他們手托案盤,案盤排列二十杯美酒。

秦逸城在殿外站定,全場豪傑登時注目,滿場歡聲浸微浸消。秦逸城氣沉丹田,舉杯朗聲緻詞:“諸位英雄,列位豪傑,今日秦某花甲之壽,承蒙諸位擡愛,不遠萬裡前來為秦某賀壽,秦某感激不盡!諸位或是宗派領袖,或是武林豪士,或是少年英傑,俱是武林風骨,中流砥柱!見諸位之面,觀諸位之德,欣然感慨,我正道鼎盛,浩氣長存!秦某不善言辭,這杯薄酒,敬各位英雄豪傑,請!”

秦逸城起袖仰脖飲盡,殿内殿外群豪舉杯随飲,飲罷高聲齊道:“正道鼎盛!浩氣長存!”

說罷,豪氣幹雲,縱聲狂嘯,滿場雷動。

秦逸城眼角帶笑,春風滿面,喝道:“吉時到!開宴!”

有弟子長喝:“吉時到——開宴——”

一聲落罷,壽樂揚起,衆劍宗弟子從正殿兩邊轉出,端捧着各色美酒佳肴,依次布上,往來不息。

一時群情高漲,賓客俱歡。

秦逸城步下台階,走到回廊,與衆賓客寒暄問好,緻敬恭維。整整整整六十圍,從左到右敬酒過去,等到敬完這圈,再轉回殿内,與十二宗的衆位碰杯,就已過去大半個時辰。

秦逸城坐回中央主位,中間這桌連着秦逸城就坐了四人。劍宗的兩位宗主,還有禅宗太玄的方丈和掌教。禅宗乃是佛門淨地,尤忌酒肉,太玄禮道,雖不若佛門戒律森嚴,然而修道之人清心寡欲,多主張戒食葷酒,因而此桌準備的是素食和清茶。

為顯敬重,這桌由兩位劍聖作陪。

左邊這桌俱是成名已久的宗門領袖,不止有楚豫南,丹青仙這樣的領袖,也有蘇不言和吳旭升這樣的豪傑。

右邊那桌是清一色的年輕才俊,就譬如施靖琪,明薇之列,就連蒼山劍派的那對姐妹也在其中。隻是她們神情拘束,受寵若驚,顯然極少與外人親近。

秦逸城再舉杯緻意,先謝過諸位掌門,又稱贊許諸門各派的年輕子弟。衆人依禮恭謙,年輕人忙稱不敢,秦逸城這才請衆人自便。

楚豫南性情剛正,直爽豪邁,他既瞧不起華清徐的陰險,也看不慣謝令如的風流,倒是與問道賢居的丹青仙一見如故,相談甚歡。

蒼山劍派的安氏夫婦正派和善,此來又有心結交,一來二去,楚豫南都能和他們把酒言歡。

肖半城号稱刀癡,寡言少語,蘇不言更是八面玲珑,學究天人,楚豫南都要高看他們兩眼。

楚豫南的不假顔色,謝令如與華清徐對視而望,都覺場面尴尬。

吳旭升在旁看的暗暗歎息,楚豫南到底是這愛憎分明的脾性,半點不懂虛以為蛇,和而不同的道理。

謝令如雖然風流,卻也狂放灑脫,不快之事杯酒就,心無挂礙。但華清徐器量狹隘,锱铢必較,此時眼底已經翻出陰測測的顔色,内心不知作何感想。

年輕這輩倒是沒那麼多彎彎繞繞的心思。他們情趣相投,不過片刻就已經情投意合,其樂融融。滿場賓客,就屬他們最是怡情悅性。

洛清依此時就在後堂。她素來喜靜,早就聲明不便見客。兩位老祖宗知她身骨羸弱,也沒勉強她出來抛頭露面。索性就讓她在後堂坐定,雖不能與客同歡,也好沾沾外祖父的喜氣。

身邊除卻侍女桃夭,就隻有雁妃晚作陪,與外邊的推杯換盞,熱鬧喜慶相比,顯得有那麼些凄涼冷清。

雁妃晚素來八面玲珑,本來該與衆位同道師兄弟往來應酬,但比起諸門各派陌生的同道,顯然大師姐這裡玩有趣得多。

桃夭卻甚少見過這般大場面,翹首張望,心不在焉。

洛清依也不着惱,索性放她出去湊個熱鬧。

桃夭初時還有猶豫,見雁妃晚在此作陪,無需她在旁侍候,正要興高采烈的跑出後堂,臨走前還打趣道,“小姐您怎麼不去看看啊?老祖宗這六十大壽就有這麼一回,下回要這麼熱鬧,怕是要等到小姐您成親的那天咯……”

徒留洛清依眼眸顫動,淚意微濕,心裡滿是苦澀和悲傷。這些雁妃晚都看在眼裡,卻也沒說半句安慰的話語。能說的在這四年裡她已經全數說盡,可洛清依仍是這副失魂落魄,哀冷凄清的模樣,她也無可奈何。

風劍心是她的心魔,更是她的病根,想要解脫之法,或是小師妹死而複生,或是大師姐相忘江湖。

“三千繁華,與我無關。師妹要是覺得乏悶,也不必理會我,盡管去玩就是。”

雁妃晚莞爾,笑意沒到眼底,她悠悠歎道:“師姐你知道嗎?我在這裡是有任務在身,太師父叫我進來前可是交代過任務的……”

洛清依疑惑,“還有任務?他們讓你來做什麼?”

雁妃晚星眸閃動,語帶憐憫道:“洛太師父他,讓我尋到機會,勸師姐從這後堂裡走出去。今日群英荟萃,來了不少青年才俊,若是其中有師姐的有緣人……”

洛清依蓦然陰沉臉色,哀戚楚楚,煩悶苦惱道,“祖父他,他怎麼這樣?”

雁妃晚不忍,歎息道:“你是劍宗僅存的血脈,是他們的希望,老祖宗們豈會這般容易死心?”

洛清依無奈苦道:“是啊,爹娘早逝。可恨我神虛體弱,不是男子,不能承繼宗位,也無能為劍宗延續子嗣。但即使如此,我還是逃不開為秦洛兩家傳宗接代的命運。我知道的,我一日不為劍宗誕下麟兒,一日就不得自由……”

雁妃晚心生悲涼,同時感到莫名的恐懼。大師姐身為劍宗的掌上明珠,看似無限榮寵,地位超然,可誰又知道她可憐的處境?

她憐憫她,也敬愛她。偏偏以她的身份和地位對這件事情卻無能置喙。這事往大說是關乎門派的興衰,往小說那也是秦洛兩家的私事,她沒有任何身份立場品頭論足。

洛清依忽而幽幽歎道:“師妹,你說。如果我真的去成婚生子,我可以獲得自由嗎?”

雁妃晚這一驚當真是非同小可,她怔怔的望着眼前的姑娘,“師姐,你說,你要嫁人?”

洛清依緊抿雙唇,澀然苦笑,淚眼婆娑,已是心灰意冷,“當年小師妹身死,留我獨活的那刻起,我就已經是無根之木,無魂之軀……就剩這行屍走肉在人間磋磨。”

“哪有什麼‘柳暗花明’啊?不過是我的那點癡妄的念想。生當複來歸,死當長相思。她要是真的還活着,怎麼會不來找我呢?”

“我知道我有我的責任,或許,這就是我的命吧……”

“你說,要是這副病體殘軀還能做些什麼……要是真能實現爺爺他們的願望,能報答他們的養育之恩,我還在猶豫些什麼呢?”

當她說出這些話時,仿佛有種靈魂剝離的痛苦和死亡的解脫感,“我去嫁人生子,了卻老祖宗們的心願。從此就在風香小築青燈古卷,度此殘生……”

“大師姐!”雁妃晚不忍再看,沉聲喝道:“你魔怔啦!快醒醒啊!”

洛清依蓦然回神,滿眼怔忪,失魂落魄。

這四年來,洛清依孤獨,痛苦,卻都無人知曉。她的心支離破碎,死寂荒涼,唯有靠着那點虛無缥缈的妄想,給予她微弱的活着的希望。

家族的期望和恩情如山沉重,洛清依那點微弱而渺茫的執念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

雁妃晚怔怔的望着眼前如此悲怆的她,仿佛能聽見她内心的城牆轟然倒塌的聲音,那些悲苦的情緒迸湧出來,像是洪水猛獸那樣将她吞噬殆盡。

她雖然知道洛清依始終心系着那位早亡的七師妹,用情至深。當年,她趕到陵河時,就看見洛清依發瘋的劈砍着地面的那攤肉泥,而允天遊都瑟縮到角落裡,像是在看某種怪物。

她從來沒見過洛清依失控成這樣,憤怒,瘋狂,崩潰的……

這些,她都曆曆在目。

現在,她才真正如此直白的直視她的悲傷和痛苦,是那樣震撼和沉重。

她心裡的洛清依總是溫柔而堅強的,但是現在她眼前的,不過是個用情至深的可憐人……

情之一字,傷人至此……

用情至深,則傷人也至深。

饒是如此,卻為何仍會讓世人趨之若鹜,甘之如饴呢?

雁妃晚忽然就對這“情”字充滿好奇,同時也對這種情感心生戒懼……

此間滿是凄惶哀憐的景象,與外間的歡聲笑語簡直是天壤之别。直到突兀的腳步聲闖入,桃夭惶恐失措的沖将進來,嘴裡還叫道:“不好了!不好了!大,大小姐!掌門,掌門要将你嫁人了!”

宗主華誕,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已是其樂融融,賓主盡歡。秦逸城和洛天河再敬禅宗和太玄,随後走出主座,二度與殿内諸派群雄把盞推杯。

走到衆掌門這桌時,華清徐面帶喜色,舉杯敬道:“宗主大壽,宴請群豪,我等與有榮焉。犬子宗玉久仰二位賢德之名,心馳神往,奈何緣锵一面……”

秦逸城順着這句話随口問道:“哦?說來倒也是,今日如何不見令郎到此?”

華清徐作惋惜之态,歎道:“也是天不作美,犬子突染風寒,唯恐沖撞宗主您的雅興,故而我将他留在翠屏湖。”

洛天河别有深意的觑向明薇,“原來華公子也偶感風寒?這事倒也是真奇妙……”

華清徐不解道:“怎麼?難道還有人也……”

他的眼睛順着洛天河的視線掃過去,明薇避無可避,臉色尴尬的勉強幹笑,不置可否。

秦逸城素來性情豪烈,心直口快,索性問道:“江湖中人,直來直往。華掌門方才在殿外說,今日秦某是雙喜臨門,不知這第二喜喜從何來啊?”

華清徐滿臉欣喜之色,“哈哈哈,這第一喜,當然就是秦宗主福壽無疆,劍宗鼎盛。這第二喜嘛,那就要看宗主願不願促成好事咯?”

洛天河心裡咯噔直跳,“華掌門不妨開門見山,我與師弟洗耳恭聽。”

華清徐笑道:“不敢。”

衆人停住杯盞,紛紛往此處側目過來,就連楚豫南都在暗暗留意,要瞧瞧這“清風徐來”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華清徐環顧四周,見滿堂賓客的目光皆彙集此處,這才向兩位劍聖說道:“素聞劍宗清依小姐的芳名,雖久居深閨,然品貌雙全,蕙質蘭心。犬子雖未曾與之謀面,然則賢名遐迩,宗玉欽慕久矣,更是思念成病,相思成疾。華某今日鬥膽當着列位掌門之面,願為小兒求娶洛小姐為妻……”

他話音未落,滿堂皆驚。

“宗玉雖名聲不顯,卻是璞玉堪琢,望宗主垂憐我兒一往情深,莫忍辜負。”說罷,華清徐躬身敬拜,彰顯其意甚誠。

兩位劍聖大出意料,沒想到這華清徐居然敢在壽宴之上替子求親,求的還是劍宗的嫡親大小姐!

桃夭就是在這時聽到消息,躲在屏風後面驚得目瞪口呆,等回過神來,急忙跑去向洛清依報信。

秦逸城洛天河對視相望,眼底俱是不贊同之色。華宗玉金玉其外,徒有虛名。雖現在還未見其人,然“華而不實”之名揚播四海,早已是武林笑柄。這哪裡是什麼堪琢的璞玉,分明就是個武林纨绔!

洛清依可是他們的掌上明珠,即便不配個風采絕世的翩翩濁世佳公子,也該與真正的英雄豪傑相配,華宗玉算是什麼東西?

再者說,洛清依可是劍宗的嫡親血脈,華宗玉則是清源流掌門獨子,若是嫁與那個小子,豈不是将劍宗四百年的基業拱手相送?

華清徐打的是吃他絕戶的好算盤,以為他劍宗可欺不成?不行!此事大大不妥!

秦逸城性情暴烈,想通此節,就要發作。洛天河卻道遠來是客,唯恐他出言駁斥了華清徐的顔面,非但壞了喜事,還要惹人非議。

洛天河搶先說道:“承蒙令郎錯愛,洛某和師弟受寵若驚。可惜清兒孱卧病榻,身虛體弱,我和師弟不敢犯險,貿然為她定下終身。華掌門深情厚誼,華公子一往情深,洛某都代清兒心領了。”

這番話落罷,婉拒之意已是昭然若揭。群雄聽聞,心中的重石也算堪堪落地。這裡或許确有真心實意為洛清依的歸宿着想的,也有私心不願見到劍宗和清源流聯姻結盟的,其中就以安氏夫婦最為着緊。

雖同在西南,身居正道,可若劍宗與清源流強強聯手,那原本偏安南疆,如今在藥師城的勢力傾軋下已然日漸式微的蒼山劍派又該如何自處呢?

說實話,如果不是他們的獨子年紀和洛大小姐差距甚大,他們也未必不會動和劍宗聯姻的念想。此次賀壽,之所以會帶青春貌美,風華正茂的盛家姐妹,其實也有藉機為她們謀定一門好親事的考量。

華清徐對劍聖的拒絕似是早有所料,他不慌不忙道:“洛小姐纏綿病榻,華某早有耳聞。依我看來,這正是姑娘的病根所在。我翠屏湖風景秀麗怡人,正是養病之所。若是洛姑娘能到翠屏湖小住靜養,何愁這微恙小疾?秦宗主,洛宗主,切莫關懷太過,蹉跎了洛姑娘的大好年華啊。”

兩位劍聖面色俱變,驟然難看。華清徐這話裡話外分明是在說洛清依年過十七,若是再不出嫁那就要做老姑娘了。

尋常人家豆蔻之年就能成家,江湖兒女等到二十年華的也不是沒有,再怎麼說洛清依現在的年紀也不能算在老姑娘之列!

秦逸城正要發怒,豈料右邊那桌酒席忽然驚起拍案的悶響,竟是明薇霍然站起,“華掌門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在戲耍我瑤池嗎?”

華清徐怔怔看着她,半晌思量,莫名其妙道:“明姑娘,華某不知你此言何意?”

他清源流和劍宗聯姻,與她瑤池天頂何幹?

明薇冷眼盯過來,隐隐有怒火躍動,“令公子做過什麼,華掌門真的不知道嗎?”

區區小輩居然敢當着群雄之面如此诘問斥責于他,華清徐大為不悅,強忍怒意,“但請賜教。”

明薇轉向兩位劍聖,執禮歉聲說道:“不敢相瞞兩位老前輩,先前與老祖宗知會過,聖女染疾抱恙,未能親來,實是對不住二位宗主。”

洛天河擺袖道:“無妨,身體要緊。不過這與華掌門何幹?”

明薇道:“今日清晨,華宗玉公子親到我等落榻之處探訪,見聖女抱恙,也如華掌門所言,說什麼‘翠屏湖風景宜人,正是養病的好去處’,言語之間甚是殷勤,聖女見盛情難卻,這才答應與華公子同遊翠屏。我等念他是名門子弟,清源流的少主,這才放心托付……”

說到此處,明薇怒視華清徐道:“我竟想不到,少掌門一面向我瑤池聖女殷勤備至,一面又讓華先生向劍宗大小姐提親!清源流如此行徑,将我瑤池置于何地?将劍宗置于何地?這難道不是欺人太甚嗎?”

此聲落罷,當真是晴日驚雷。群雄望向華清徐的眼神俱顯鄙夷之色。這華宗玉朝三暮四,三心二意也就罷了,男人三妻四妾本也是再尋常的事情,以他清源流少主的身份,就是納個七房八房倒也無妨。

但這華宗玉現在要追求的可是正道武林中兩大宗門的嫡血千金,這何止用心叵測,簡直是厚顔無恥!

楚豫南火上添油道:“華掌門,這就是你的大不是了。那日老夫在翡翠河中與令郎及素姑娘有過一面之緣。那時他二人同乘畫舫,可以說是郎情妾意,情投意合。華掌門今日另求良緣,難道是要做這棒打鴛鴦的蠢事?”

楚豫南敢罵他蠢?

華清徐此時是如芒在背,怒火交急,偏偏還就無可奈何。瑤池天頂和六合門一同指證,他清源流是百口莫辯。

華宗玉那小子原本隻說他與楚豫南在翡翠河有些過節,因此借病推脫沒來劍宗,想不到竟然是尋那素明霞去了?

當真是鼠目寸光,不識好歹的東西!

瑤池的勢力雖然不弱,可遠在甯西不說,天頂素來隻讓女子繼位掌權,清源流若要聯姻,就要将公子入贅,素明霞後就由她的女兒掌權,這要他清源流如何奪勢?

席間有人嘲諷道:“華掌門真打得一手好算盤,一邊上劍宗提親,一邊又讓令公子去騙人家瑤池的小姑娘,到時生米煮成熟飯,怕不是要二位小姐共侍一夫?”

那小子滿身落拓,此刻漫不經心的扔着花生米接進嘴裡,端的是潇灑磊落,渾然無懼,正是蘇不言的弟子金虞。

群雄目光鄙夷,衆人冷嘲熱諷,華清徐也是被氣得糊塗了,居然脫口而出道:“二女共侍一夫有什麼不好?謝盟主不也是如此嗎?”

說完,心裡就暗暗叫糟。

果然見那謝令如臉色黑如鍋底。天魔手風流之名滿布江湖,本也不忌這些閑言碎語。不過瑤池的素明霞極有可能就是他的親生女兒,自己的女兒被不學無術的纨绔草包謊言蒙騙,作父親的能高興那才真見鬼咯!

謝令如冷哼道:“謝某确有三房妻妾,但光明磊落,從不謊言相欺。似你父子這般騙親行徑,謝某自愧不如!請恕某羞與小人同座!”

說罷,拂袖站起,往右邊那桌走去,與年輕晚輩同席。奎因離席前還向華清徐啐聲。

“謝盟主,這……”

華清徐非但沒能成事,反而口不擇言,将意氣盟都給得罪了,也算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丹青仙搖首輕歎,顯是不以為然,“華先生,君子不欺暗室,你此舉有欠妥當啊。”

說罷,丹青仙起身離席,帶着蘇不言坐到禅宗和太玄的那桌。

安氏夫婦同樣随丹青仙離席。他們是少年夫妻,鹣鲽情深,最是不屑華宗玉這等行徑。進殿之前,老劍聖還對他們真摯教誨,讓他們“憐取眼前人”,此時若不離席,豈非與群雄作對,空負劍聖所辜?

肖半城面無表情的離席。

楚豫南心情大好,哈哈笑道:“華先生請放心,楚某人是斷不會棄你而去的,老夫行走江湖數十年,天南地北,什麼樣無恥的人沒見過,也不差你們這兩個……”

這已經不是什麼明嘲暗諷,這就是明目張膽的将耳光甩在他的臉上,直接罵他無恥!

“你——”

華清徐何曾受過這等羞辱,眼見就要惱羞成怒。洛天河忙插進身來,将他視線擋住,戲看夠了,也該出來息事甯人了。

“華掌門請息怒,楚兄也請嘴下留情。洛某相信這定是華掌門無心之過,非是居心叵測。”

華清徐忙道:“洛宗主明鑒,華某确是不知此情。”

秦逸城道:“那這親事?”

華清徐老臉漲紅,忙以袖遮面道:“休要再提,休要再提。”

忽而場外響起嬌喝:“且慢!”

群雄循聲注目,但見後堂門處,少女俏然玉立。

她外着淡藍衣裳,内着白衣,冰肌玉骨,勝過芙蓉出水之清麗,凜冽飄寒,傲梅迎雪猶有不及。可惜眉宇間萦繞着若有若無的病氣,叫人垂憐愛惜。想來這名少女就是養在深閨人未識的劍宗大小姐洛清依了。

少女婀娜款步行來,身後跟着桃夭,随即向衆人疊掌環行一禮,“打擾諸位雅興,清依在此陪個不是。”

群雄回過神來,隻道無妨。

洛天河走到身前,關切道:“你怎麼出來了?”

他原也有意讓洛清依出來見見這武林各派的青年才俊,若能促成喜事自然甚好。可惜現在左右不見雁妃晚的身影,洛清依偏偏又出現在這個關頭,此刻心裡不免有幾分不好的預感。

洛清依心中暗歎,向兩位老祖宗行禮,“孫兒見過祖父,見過外公。今日是外公華誕,做孫女的豈能避而不出?諸位英雄齊聚一堂,作為晚輩清兒當是要來見一見的。”

她聲輕語柔,眼眸溫婉,渾然不似江湖兒女的性情豪烈,真如大家閨秀,望族才女那般,氣質斐然。

洛清依轉而向華清徐拜道:“這位想必就是‘清風徐來’華掌門吧?小女子久仰大名,今日幸會。”

華清徐怔怔回神,連忙回禮問安,實則心海翻湧,大起波瀾。洛清依素來深居閨中,名聲不顯,先前稱她品貌雙全不過是恭維寒暄的話,可即便她真是個無鹽醜女,倘若肯嫁,華清徐也必是要摁着他兒子的腦袋娶的。卻萬萬想不到,洛清依竟是這等清絕姿色的女子,縱有病态,瑕不掩瑜,他這當真是大喜過望。

倒不如說,她這病體殘軀更好不過……

華清徐料想她此時搶出,必是與劍聖有不同的見解,想到此事或能玉成,遂不由的殷勤起來:“洛姑娘想必也聽到,小兒對你那是傾慕已久,相思成疾。他雖不及在座的諸位英才鋒芒畢露,到底是名門風骨,品性純良,實堪付終身。倘若姑娘應許,清源流願三書六禮,納彩下聘,将姑娘明媒正娶迎進宗門,且華某作保,小兒此生此世唯有一妻,不知姑娘意下如何啊?”

洛清依眼神怔怔,喃喃念道:“一生一世一雙人……”

可她想要的人早已與她陰陽兩隔,此生再也無望。念及此處,不禁悲從中來。

秦逸城見她失神喟歎,恐她年輕識淺,遭人蒙騙,連忙勸道:“清兒,華宗玉三心二意,朝秦暮楚,怎堪托付?”

他私心裡當然不想讓洛清依選華宗玉那樣的草包,在座的紀飄萍和施靖琪哪個不比他強?就連金虞那小子也比他順眼的多……

華清徐急道:“秦宗主,你此言……”

洛清依涼涼說道:“男未婚,女未嫁,何來三心二意之說?”

秦逸城一口氣哽在胸膛,居然無法言語。華清徐見此大喜:“姑娘深明大體,豈是尋常可比?”說罷,有意無意的觑向衆人,頗為得意。

洛清依痛苦的阖住眼睛,再睜眼時,已是心哀若死的決絕,“既然如此,我……”

若是應許,從此她成家延嗣,既能遂祖父心願,報養育之恩,也能圓衆人所望,延續宗門血脈……

“大師姐!”

一聲嬌喝截住她混亂的思緒,洛清依恍然歸魂,雁妃晚在簾幕處望着她,眉間緊蹙,輕揺螓首,道:“莫要意氣用事,你當真無怨無悔嗎?”

若是應,從此魂離魄散,身如風海浮萍,孤身無寄。若是應,此生情絲斬斷,行屍走肉,了無生趣……

洛清依怔在當場,心痛茫茫而來,險些要站立不住,桃夭慌忙來扶。洛清依唇白面青,眼眸恍然失神,呢喃低語。

華清徐見在緊要關頭,連聲催促,“洛姑娘,你到底意下如何?洛姑娘……”

忽而三聲巨大的鐘聲短促洪亮,直達天樞殿外,秦逸城洛天河面色劇變。

三聲短鐘,這是劍宗在發出危急的訊号。

有人闖山!

秦逸城與洛天河對視肅容,胸膛起伏,難掩激動,沉聲道:“終于,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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