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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五十回 吹波飲浪 踏海移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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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妃晚蹙着眉,諷笑道:“原來是五明聖使之一,倒是小女子失敬。萬俟蓮讓你陰潛中原,圖謀何事?申謀遠又是什麼人?或者說,他是誰的人?”

刀劍铮鳴交鋒,胡姬不慌不忙,柔聲嬌笑道:“小娘子說的什麼話?妾有些不明白啦。”

玲珑沉聲道:“龍圖山莊背後究竟是誰的勢力?西結真理,暗通南疆,到底是誰人授意?你們狼狽為奸,到底有什麼目的?”

娜希塔刀鋒灌勁,刀劍一觸即分,二人相互對峙,“你覺得我會說實話嗎?在你還能站在我面前的時候?”

“像你這樣的人,确實會很難。”

娜希塔看着玲珑,道:“也不難,隻要你倒下,我自然就會告訴你的。”轉而望向舒綠喬,胡姬若有所指道,“說來計劃這麼順利,還全仗舒莊主的全力幫助,可惜天衣突然出現,讓我們各派聯盟最後無功而返。後來聽說莊主你投敵背叛,妾實在感到痛惜,不如你和我現在将她抓起來,大小姐你也好将功折罪,難道不好嗎?”

舒綠喬立刻看向雁妃晚,恐她真信這些挑拔離間的言語,急忙剖白心迹道:“許境主對我有天高地厚之恩,舒綠喬銘感五内,不敢相忘。但是四載任憑驅策,如今山莊奉還,我也孤身出府,希望我們從此橋歸橋,路歸路,恩怨兩清,再無關系。”

“如今我已經不是什麼莊主,不過是個,飄零江湖的可憐人……”

娜希塔見此情狀,眼神暧昧的說道:“是這樣,我還以為大小姐為什麼要叛離山莊,甘願過這種四海飄零的生活,原來小美人勾魂奪魄,也讓大小姐你神魂颠倒?”

真理教中也有粗通中原語言的人,聞言當即嘩然起來,随之胡語竊竊,似嘲似笑。昏暗的光火當中,身處其中的舒綠喬卻仿佛能看見,那些或是驚奇,或是嘲笑的眼睛,能聽見,那些低聲竊笑的言語。

這些,都讓舒綠喬感到憤怒,甚至是無措。

胡姬還要調笑兩句,刹那之時,一劍已經直刺她的眉心,倏忽即至!

娜希塔身柔體軟,當即折腰如橋,險險讓過劍鋒,“哈,你們這是氣急敗壞,要殺人滅口啦?”

“當真是世間怪事,傳說你們中原禮法嚴厲,非常守舊,你們卻還這麼親密,就不怕被你們中原武林不容不恥嗎?還不如随我同歸聖教,我們聖教包容萬物,一定會有你們容身之地的。”

娜希塔和雁妃晚拉開三四丈的距離,意味深長的看着她們。

雁妃晚執劍站在原處,居然沒有追擊。玲珑低垂着眉眼,火光搖曳之中,就隻能看到她眼神陰影處冷厲幽沉。

舒綠喬心憂情怯,不敢近前。

黎明初起的山穴内,陡然生出一股森冷的寒涼劍意,使周圍站立着的真理教衆不禁寒顫,疑是置身冰窟。

雁妃晚擡起臉龐,素來豔麗柔美的玉靥滿是森然,那雙璀璨爛漫的星眸此刻更布滿陰翳的兇狠。

舒綠喬看着她的背影,竟也能感覺到那種倏然而至的陰寒,直面這雙眼睛的娜希塔,卻像是生平初次感覺到某種如影随形的恐懼。

那是,即使是當時教中逆黨的刀鋒架在她頸項是也沒有感受到的驚惶。

“我本來不打算殺你的……”

雁妃晚的聲音素來是豔麗多情的,如今卻像是淬着冰般,令人不寒而栗。雪名輕輕揮動,劍風到處,結出滿地的寒霜。

“現在我還是改變主意吧,你必須死在這裡!”

玲珑的聲音幽幽蕩蕩的在這山穴裡回響,聲音還沒落地,忽然就聽見接連響起的,此起彼伏的慘叫。

随之而來的就是刀劍撞擊的鳴響和胡人凄厲慘絕的哀嚎,這聲音突如其來的,猶如孤魂厲鬼在悲恸嚎哭。娜希塔甚至都還站在原地,當她意識到雁妃晚正在屠殺那些真理教的教衆,神主的信徒們之時,有那麼瞬間,她的身體感受到某種莫名的寒意,這讓她感到戰栗。

雁妃晚的速度太快,無論是她的人,還是她的劍,已經快到真理教的教衆們都來不及看清她的殘影,就已經倒在她的劍下。

舒綠喬能看見的,就是一道模糊的殘影。像是開在夜盡時的,以鮮血蘊養的花,正在瘋狂的收割着敵人的性命。

舒綠喬忽然就感到有些無所适從,眼前的雁妃晚跟她印象裡的完全就是截然不同的人。

她記憶裡晚兒的模樣,那是溫和婉約,冰雪聰明的,玉衡峰的劍法也以綿柔巧韌聞名,而現在的這個人,劍法迅疾淩厲,殺人冷酷狠絕。

她從哪裡學來這身鋒銳淩厲的劍法?

娜希塔回過神來,身形如電,插進場中,雙刀擋住雁妃晚的雪名。到這時候,她所帶來的二十六名教衆就已經僅剩九人。

真理教的刀法霸道兇狠,但此時的娜希塔早已不如先前霸道恐怖,相反雪名的劍法詭絕,威力更能崩山裂石。此消彼長之間,雁妃晚再對這位淨水聖使時,就已經能占盡上風。

刀來劍往,娜希塔節節敗退,心驚不已。她沒想到玲珑的武功比她想象的還要強,原先和她交手時居然沒出全力!

娜希塔心知已經不可能再勝過她。今日錯失良機,無異縱虎歸山,而且天衣恐怕已經在回援的路上。那名少女的武功之高,那是真正的驚世駭俗。

等天衣到這裡,自己這些人就插翅難逃!

一念及此,娜希塔忽然使出虛招,藉機躍出戰圈,準備逃遁。

“聖使!不好啦!”

這時一名胡人教衆形容狼狽的沖将進來,嘴裡叽裡呱啦的說着胡人的語言,“敵人殺進來啦!”

娜希塔臉色突變,急忙問道:“你說什麼?”

“敵人!有敵人,是,是齊人!”

娜希塔神情驚疑不定,難以置信道:“不可能!這是哪裡來的援兵?難道,是天衣?”

雁妃晚收斂那身肅殺的狂氣,緩緩的站出來說道:“看來,那邊已經開始行動了……”

娜希塔驚訝道:“你說什麼?難道,是你?”

雁妃晚看着她,道:“還記得我之前說過的嗎?你沒有你想象的那麼聰明,而我,也并沒有你以為的那麼蠢。”

“夜探後山工場确實會打草驚蛇,暴露我們的意圖,但是換句話說,也是在投石問路,敲山震虎。如果不是這樣,怎麼能讓你們連夜将那些工匠轉移出來,我們又怎麼能趁機在半路将他們救出來呢?”

娜希塔畢竟是真理教的五明聖使之一,聰穎智慧,一點即透,她想到什麼,驚聲道:“紀飄萍!是他?”

娜希塔盯着雁妃晚,“原來這樣,你的目的,你的目的是那些工匠?一旦後山出現異動,我們一定會轉移那些人,那個時候就是你們的機會。”

“說的沒錯。”雁妃晚道:“如果我們強攻後山,難保你們不會狗急跳牆,殺人滅口。所以我讓八師叔藉機夜探後山,就是想要敲山震虎。料想申謀遠行事多疑,以防萬一,定然會将工匠和兵甲轉移出莊外。”

娜希塔恍然,道:“現在天璇峰主的援兵已到,想來你的計策已經成功啦?我很好奇,你是怎麼知道,押送那些人的路線的?”

“當然是因為那些黑衣人。”

胡姬神色驚疑,“你認識他們?”

玲珑道:“不認識,但我知道他們是南疆的人。也知道就是他們從申謀遠這裡收買刀兵甲仗,我說的對嗎?”

娜希塔神情變換,終還是敬服感歎道:“是的。你說的沒錯,你很聰明,确實比我想象的還要聰明得多。”

雁妃晚對她的稱贊不置可否,“想通這點後,就很容易猜到你們撤退的路線。龍圖山莊要去南疆,就隻有兩條道可走,一是去鳳臨郡,渡過翡翠河,走水路;或者往東靳,經過風來谷,走陸路。申謀遠要去鳳臨郡,以他的狡兔三窟的行事作風,為免被人一網打盡,多半會兵分兩路,讓人分開走陸路往東靳方向。再者刀兵甲仗這些軍器沉重,想要掩人耳目,悄無聲息的經過郡城很不容易,若要押運,當然走陸路是更好的選擇。”

胡姬無可奈何道:“所以,你刻意支走紀飄萍,讓他帶人在東靳的陸路截擊,将龍圖山莊和南疆的人全部打盡?你真的很厲害。他們都說你千機百策,七竅玲珑,果然很厲害。我們還以為是将計就計,結果卻完完全全落入你的圈套裡。我想申謀遠那邊的行動也在你的意料之中咯?”

雁妃晚從容回道:“郡城裡,等着申家父子的,可不止是褚老伯父,大師姐和小師妹也在那裡。”

娜希塔暗抽涼氣,“天衣?這麼說來,申老頭兇多吉少……”随即望向玲珑,衷心感慨道,“你們中原的姑娘,真的非常厲害。玲珑小娘子,我服你啦……”

雁妃晚對此不為所動,擡劍指胡姬道:“那麼,我現在再問你,申謀遠,到底是什麼人?你們真理教潛進中原,有什麼陰謀?”

娜希塔忽而長笑,“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

雁妃晚神色陰沉,氣勢駭人。沒想到胡姬這時說道:“不過,我輸啦。作為你勝利的獎勵,也不妨把實話告訴你。”

雁妃晚素來謹慎,聽她此言,斂眉沉眸,當然不敢輕信。

娜希塔美豔輕笑,風情道:“你想知道的秘密,都在那座天水閣中。哦,還有你那位師兄現在也在那裡……”

她氣定神閑,漫不經心的望向山穴的天頂,“你最好能在天水閣被付之一炬之前找到他們……”

雁妃晚眼眸微怔,驚道:“你說什麼?”

娜希塔笑道:“你這麼聰明,怎麼會聽不懂呢?”

雁妃晚心念電轉,娜希塔如此從容自若,必然早有交代,一旦形勢不妙,她就要縱火焚毀天水閣!就看她的意思,現在怕是天水閣已經燒起來啦,閣中的秘密恐怕就要随允天遊灰飛煙滅!

娜希塔見她神情糾結,手執雙刀,守在岩窟的出口處,“你可别想着能這麼簡單的跑出去。就算你再厲害,天水閣和你那位師兄,注定要死在那裡!”

雁妃晚神色凝重,看似鎮靜自若,實則進退兩難。這位淨水聖使的武功極高,她出其不意也不過勉強勝她半招,想要殺她,絕非易事。而天水閣那邊更是十萬火急,她若不能在短時間内擊敗這胡姬,根本就沒辦法離開這裡!

雁妃晚開始權衡利弊,思量猶疑。

忽聽耳畔風聲驟起,一道綠影從她身側疾掠而過,徑直撞向娜希塔。這人身法迅捷如雷,顯然絕非等閑之輩。

金鐵交鳴,響徹山穴,那道綠衣倩影帶着胡姬向洞外疾行出去!

“哦?是你?”

娜希塔被壓住雙刀,交鋒之中還有餘裕,她道:“舒莊主你也想來賜教?”

刀劍一觸即分,随即再次碰撞交鋒,金鐵交鳴似雷作響,刀光劍影如風陣陣,這兩人刀來劍往,使出的俱是狠厲決絕的殺招。

真理教刀法奇絕,娜希塔内功詭異,但交鋒十合之後,舒綠喬居然還能不落下風!

“晚兒,快去天水閣!”

雁妃晚聞言神情微怔,望着她一言不發,一動未動。

“快去啊!這裡就交給我吧,讓我來解決這個女人!”

“哈哈哈,小娘子的口氣真不小。”

娜希塔驟然刀芒烈烈,似驚濤駭浪般席卷而來,舒綠喬劍出如幕,滴水不漏,竟能将刀芒抵住,“哼,你可别小看我啊!”

雁妃晚回過神來,看着她,像是生出某種決心來,“你要小心啊……”

說罷,施展移星步,身法迅捷如似鬼魅,瞬息穿掠過數名真理教衆,當時一騎絕塵,消失在半縷天光之中。

一莊路程,轉眼即至。

雁妃晚循着漫天火光趕到天水閣時,紀飄萍率領的劍宗分部弟子已将龍圖山莊團團圍住,固若金湯,滴水不透。

龍圖山莊莊中諸客,護院家丁此時都已束手就擒,都垂頭喪氣的被押出莊外。

天水閣地處山莊山門之外的燕子湖上,和兩座歌台水榭呈三角之勢,三條白石磚道平行鋪設在湖面,連結三座建築。

天水閣此時火光大盛,濃煙滾滾,竟如遮天蔽日般,讓人看不清閣中的具體景象,火光與湖面倒影相映,水火在這裡竟呈現出相融之象。

紀飄萍正和衆弟子擡頭仰目,望着天水閣的方向猶豫未決。這祝融之災來得突兀詭異,潛隐劍料想其中定有蹊跷,奈何火勢猛烈兇險,紀飄萍拿捏不準形勢,也不知道該不該讓人救火。

雁妃晚輕足如翼,翩若驚鴻,落在莊前。立時有劍宗弟子拔劍威吓,“來者何人?”

紀飄萍回首,就聽見一句銀鈴莺語。

“玉衡峰雁妃晚。”

玲珑已穿身掠地,站在他的身側,足見其身法之快,精妙絕倫。

紀飄萍當即大喜過望,強忍歡心,故作鎮靜道:“三師侄,看到你平安歸來,那真是再好不過。後山現在是什麼形勢?”

左右弟子聽說來人身份,俱都恭敬執禮,“弟子見過雁師姐。”

紀飄萍先向雁妃晚報告,“幸不負師侄所托,現已将被擄工匠悉數救出,南疆衆蠻夷也一網成擒,”他說話稍頓,接着說道:“不僅如此,還有意外之喜!”

誰知玲珑神色冷淡,星眸盯着燃起漫天光火的天水閣,擡手止住他的話,“這些事容後分說,舒綠喬現在後山工場和敵人纏鬥,恐她有失,煩請師叔即刻遣人過去援救,此事刻不容緩!”

她雖是玉衡峰的首席師姐,但除非是玉衡峰的門下弟子,否則就唯有手執峰主劍令的紀飄萍和風劍心才有資格調遣外部弟子。

潛隐劍聞言臉色驟變,不敢遷延,當即發出号令,命令衆人火速前往後山救援。

等到衆人撤去,雁妃晚當即發問,“天水閣起火,師叔有什麼良策嗎?”

紀飄萍見她的視線從始至終都沒離開過天水閣,循她目光望去,但見火勢從下而上,已經從二三層蔓延開來,向四五層燒去,眼見就要毀于一旦,不由疑道:“我還以為這是你聲東擊西之計,原來竟然不是你們?”

“申謀遠想要玉石俱焚。我們想知道的秘密,和二師兄現在就在天水閣裡。”

“什麼?”

紀飄萍驚叫道:“你說什麼?二師侄在天水閣?怎麼會這樣?”

雁妃晚垂眸歎道:“是二師兄失手被賊人擒獲,将他困在閣中,這火要是燒下去,他恐怕是兇多吉少……”

紀飄萍登時臉色煞白,緊張道:“怎麼不早說?要是二師侄有什麼三長兩短,三師兄豈肯善罷甘休?”

潛隐劍當即召集衆人,“劍宗部屬聽我号令!要不惜一切代價,撲滅天水閣的火勢,救出閣中所有人等!”

衆人當時群聲呼應,随即疾跑進莊,連忙尋找盛水的器物,拉來水車,提來水桶,在天水閣和山莊之間往來奔走,取水救火。

天水閣雖在水上,取水甚是便利,但火勢是循上而走的,畢竟鞭長莫及,勢不可擋。衆人雖然齊心聚力,往來奔走,奈何就算是弄的灰頭土臉,也還是杯水車薪,事倍功半。

眼見火光和濃煙往上蔓延,此時除非是蒼天憐見,大降甘霖,否則當真是回天無力,求生無門。

也難怪以玲珑之機巧靈變,這時候也隻能說出“兇多吉少”這種話來。

紀飄萍眼見火勢毫無弱勢,當時已是心急如焚,就要舉步向前時,雁妃晚攔住他道,“你要做什麼?”

“如今之計,唯有孤身犯險,搶先沖進閣中,二師侄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雁妃晚素來冷靜矜持,絕難自亂陣腳,她沉聲說道:“火勢如此迅猛,天水閣現在已是座危樓,你這樣貿然行事,恐怕非但救不出允天遊,還要平白搭去自己的性命。”

“話雖如此,但我們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紀飄萍号稱若虛劍,也确實有洛君儒的君子之風。允天遊雖然從不與他親厚,甚至還時常和他針鋒相對。但他到底是劍宗弟子,紀飄萍不能這樣見死不救。

劍宗弟子聞言,連忙過來請命,“弟子願前往險地,救出師兄!”

說罷,還不待二人準允,脫掉衣衫,作勢就要跳進湖中。将衣物打濕之後,在火場能堅持的時間會更久些。

就在這時,雁妃晚耳尖微動,出聲喝道:“且慢!”

衆人頓止,忽然聽到馬踏之聲滾滾如雷,由遠至近而來,劍宗聞聲色變。連忙望眼莊外,眼見馬隊奔騰而至,揚起浩蕩煙塵,怕不是有百人之衆?

莫非是申謀遠回援往救?

雁妃晚聽到動靜,不禁面露喜色,暗暗呼出口氣,潛隐劍更是喜出望外,“是七師侄到啦?”

但見一隊人馬直奔莊門而來,當先的兩名騎士身着淡色裙裳,黑絲如絹,迎風飄動,雖然看不清來人的形貌,也能感受到卓然的風骨。

紀飄萍還沒來得及招呼,守衛莊門的門人不認識來人,當即拔劍,高聲叫道:“劍宗奉命行事,閑雜人等不得擅入!你是何人……”

話音未落,乘馬的騎士身形微動,立刻就從馬上消失,落在他的身後!

沒有人能看清她是怎樣落馬,怎樣穿過守衛的,就好似瞬息之間,矯若驚鴻,劍宗反應不及之時,她已站在衆人身後。

這般詭秘玄妙的身法,理所當然的引起東靳和奉遠兩派的連聲贊歎,啧啧稱奇。

風劍心掠過衆人,腳步并未停頓,她凝眉沉眸,緩步走來。紀飄萍剛要發聲,雁妃晚當即止住。天衣神情凝重,現在顯然不是說話的時候。

天衣一步一步走來,慢慢拔劍出鞘,右手執劍,霜翎劍芒欺霜勝雪。左手輕輕松放,劍鞘脫手落地,垂直插進地面,居然深入尺餘!

由此可見,其中蘊含的内力之厚重,深不可測。

劍宗門衆登時全神戒備,紛紛拔劍出鞘,紀飄萍立刻斥道:“放肆!快退下!那是你們的天樞峰掌峰師姐!”

“掌峰師姐?”

“是,是那位掌峰師姐嗎?”

“天,天衣?”

衆人不及嘩然,忽有恐怖威能陡然傾軋,遮天蔽日,就好似千鎖加身,萬嶽壓頂,壓得衆人身軀震顫,當時不能動彈。

劍宗諸人額角沁汗,強項擡眼看去。

那名少女越走越近,那股如山似海的磅礴威壓就越發沉重,愈加雄渾,甚至讓他們忍不住跪倒在地,頂禮膜拜!

衆人咬牙強項,暗暗心驚,這是多麼恐怖的威能啊?僅僅是這股逸散出來的真氣就已經讓他們無法擡起頭來,更别說直視。

這就是劍宗創派以來最年輕的峰主,他們天樞峰的首座師姐,七星頂一戰成名的天衣……

風劍心嗎?

這其中以雁妃晚和紀飄萍的功力最高,雖然還無法脫離這股重壓,但也不至于如此狼狽。

“七師侄……你這……”

紀飄萍的疑問還未說出口,就被眼前的景象震驚,所有話語都生生堵在咽喉裡。

随着風劍心緩步走來,越走越近,地面的震動也愈加強烈起來。

就像要将大地碾碎般……

雄渾的真氣從她腳底的地面擴散,直到整個東湖。随着大地的震顫,湖面開始蕩起波紋,波紋蕩漾,漸漸形成波浪。以她的身體為中心,有風從她的方向吹來。

風越來越急,浪越來越大,地面的震動越來越猛,天空晦暗,日月無光,就像是風暴将來的前夕。

随着天衣的腳步,湖面掀起波浪,湖底暗潮洶湧,就彷如蟄伏的猛獸,追随着風劍心的腳步亦步亦趨。

暗湧受到風劍心的内力驅使,越發巨大,也越發狂暴,原先不過兩匹孤狼般的,等到風劍心距離天水閣不足三十丈時,她兩側的暗湧已經掀起駭人的巨浪。

湖底盤延潛動,就像是潛隐着穿雲嘯風,翻江倒海的巨龍,仿佛天空和大地都在搖晃,随時要崩塌淪陷般!

“快看!”有人指天驚道,“那是什麼?”

就見天衣經過之處,天地為之黯淡,狂風駭浪追随着她,像是最忠誠的仆從。

她踏着風迎着浪,她呼來雲招來雨。

她像是神話裡呼風喚雨的雨師,宛若傳說中駕馭江河的龍女,如此神奇的異能,絕非凡人能夠想象,即使是當今最頂尖的強者也莫敢企及!

本來準備救火的衆弟子早已散開,他們全都站到二座歌台上,仰起臉,遙遙望着天衣,暗暗心驚。

風劍心走到天水閣前,腳步停駐。她的兩側是洶猛的暗湧,猶如龍盤虎踞似的,雌伏在她腳底的大地。天上的風,席卷的雲,在她的頭頂盤旋。

天衣明眸微擡,閣樓沖天的火光映入她的眼簾。風劍心忽然側過身去,皓腕輕抖,恐怖的劍風掀起滔天的巨浪,兩道浪湧拔地而起,直沖天際,猶如平地起高樓,其勢竟有數十丈之高!

在場衆人驚聲嘩然,簡直是難以置信,若非光天白日,他們都要懷疑這是自己在發夢。

“這!這是什麼?”

好似湖面陡然升起的巨大水幕,将整座天水閣覆蓋其中,燃燒着的閣樓在這道水幕面前顯得那樣微不足道。

等巨浪水幕沖至最高處時,頹然降落,但聽轟然巨響,巨浪撲向着火的天水閣。浪湧的力量之強,足以摧枯拉朽,若非風劍心刻意削弱這道巨浪簾幕的厚度,隻怕整座天水閣都要被夷為平地。

水火相觸,立竿見影,火勢已經開始減弱。

滔天駭浪猶如巨鲸墜落,拍在湖面,揚起漫天驟雨和滾滾洪流。

風劍心面無表情,揮出第二劍。

轟——

滔天駭浪升起,再次沖向天水閣。像是吞噬萬物的巨獸,猶如攪動天地的漩渦。

等到風劍心揮出第三劍後,那座閣樓就僅剩焦黑的梁柱和滾滾的白煙。雖沒被完全撲滅,不過幾處餘燼,已經難成氣候。

衆人此時怔立當場,猶似魂飛天外,若非紀飄萍忽然驚醒,指揮衆人沖進天水閣救火,隻怕他們一時半會兒還回不過神來。

此時,無論是劍宗還是兩派幫衆,看向少女的眼神已是敬若神明,恨不能當場頂禮膜拜,但又唯恐天罰降罪,因此不敢直視。

但是他們内心的暗湧,竟是久久不能平複。

渾天鬼呂奇讷讷顫聲道:“她,她她,這……”

她到底是人是鬼?難道這真是天女降世的神迹?

直到現在,他們清楚意識到,風劍心被稱為天才,妖孽,甚至是怪物的原因。

他們雖然沒有見過,也沒有聽過,但他們都認為,即使是以劍聖的劍法造詣,也絕無可能做到這種程度。

他們想的沒錯。

武道玄功是絕對無法達到這種地步的。先天境界的強者縱有摧枯拉朽,崩山分海的力量,也絕無可能像她這樣能任意的操縱水流形成幕障。

這已經遠遠超出武學的範疇之外,超越凡人的理解,完全觸碰到魔幻的領域。

天衣使用的根本不是内力,也不是先天境界獨有的太虛真氣,而是被稱之為神通,或者是神異的能力。

這是神玉“歸藏”給予風劍心的天賦,而現在的她,操縱水流形成幕障就已經到達她的極限。

當她能真正掌握神異時,據說淩波踏浪不過等閑之事,甚至能驅海移山,毀天滅地!

熊炎呂奇心有餘悸。

先前天衣來請他們出手馳援之時,也曾在他們面前小試身手,就是那一鱗半爪已經足以令他們心悅誠服,如今她更顯露出這種匪夷所思的神通,更是讓他們心生敬畏,五體投地。

既有如此神奇的妙法,又怎麼會需要他們前來馳援?怕是馳援是假,想要藉機試探他們的忠心是真吧?

也幸好他們當時并未推诿搪塞,否則以天衣之能,想要覆滅他們這小小的幫派,當真是易如反掌的事。

熊炎呂奇面面相觑,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明确的恐懼和敬畏。鐵臂麒麟不由歎道:“天縱之才,千年一人……江湖傳聞,誠不欺我。天衣有如此通天徹地之能,恐怕就算是四絕也……”

驚覺險些失言,熊炎戛然住嘴,偷觑着洛清依的神色,卻見洛大小姐忽然翻身落馬,直奔風劍心而去。

“心兒!”

洛清依心驚膽跳,運起移星步風馳電掣,瞬息來到風劍心的身邊,正将小師妹搖搖欲墜的身體接個正着。

當其他人都在驚歎天衣一劍之能,足可崩山裂海,感慨她武功高絕,深不可測時,唯有洛清依注意到她現在虛弱的狀态。

直至小師妹溫暖柔軟的嬌軀落入懷裡,見她臉色雖然蒼白,呼吸卻還綿沉安穩,胸脯也起伏有勁,就知她并無性命之虞。

洛清依輕舒緩氣,心這時才将将落地。

“心兒……”

洛清依輕聲喚她,風劍心意識恍惚的嘤咛回應。她的眉心緩緩舒展,眼眸慢慢睜開,從她眼睛的裂隙裡,洛清依居然看見她湛藍的眼眸,還透出幽藍的寒光!

洛清依受這一驚險些将人撒手,好在立刻收緊兩臂将她的小師妹抱回來,内心此刻卻已是翻江倒海,思緒雜陳。

等她再去看時,風劍心緊閉眼眸,似乎已經昏睡過去。雁妃晚和紀飄萍等衆弟子這時才跑過來,不無憂心道:“七師侄這是怎麼啦?”

“大師姐,小師妹她……”

洛清依本能的伸掌遮住風劍心的眼簾,将懷裡的少女打橫抱起,信口推說道:“她是真元耗損,内勁不繼,需要好好休息片刻,并沒有大礙。”

說罷,洛清依抱起天衣往龍圖山莊趕去。

衆人聽罷,想起先前那般驚天神迹,暗道天衣會因此耗損真元也在情理當中,反而她要是若無其事的,那才更叫人恐懼。因而他們對這種說法皆是深信不疑。

紀飄萍不放心她們,又叫來兩個心活眼快的女弟子,讓她們随洛清依照顧。

洛清依一路疾行,為免風劍心醒轉之後被人看見她那雙湛藍色的眼瞳,有意将她的面頰壓向自己的胸房。内心卻是疑惑重重,久久難安。

若非是她看錯的話,心兒那雙藍色眼睛到底是怎麼回事?除去那些西域的胡人,哪裡還有這樣詭怪的眼睛?

但就算是西域的胡人也絕沒有這樣湛藍如水的瞳色,更何況她的藍眼是由原本黑色的眼睛變化而來的。

有這樣詭異變化的眼睛,又有招風引浪的本事,那怎麼可能是凡人能做到的?除非她是話本故事裡的妖精……

小師妹是妖精?

這念一出,洛清依當即壓住。

這世間豈有鬼怪魔神存在?

可小師妹……她要是凡人,怎麼能夠脫胎換骨,造化重身?她又是從哪裡學來這樣驚世駭俗的本事,又怎麼會有這種……異于尋常的眼睛?

她現在的思緒紛雜錯亂,一時覺得定是她眼花缭亂,看錯眼睛,是她疑神疑鬼,一時又感覺小師妹是妖精的解釋若合符節,在情在理。

洛清依聽說過神玉的傳說,卻從未将傳說放在心裡。因此她也根本無法想象,風劍心之前運用的并非是人體的真元内勁,而是體内水玉“歸藏”的真靈!

神玉是天地神物蘊育之精元,傳說中九大金烏的本體,是天地造化之具象,世間至寶。

奪水玉者,入海能興風作浪,登峰能施雲布雨。魚蛟吞之,翻江倒海,化身為龍;凡人若服之,脫胎換骨,造化重身,甚至能禦海逐浪,摧天滅城。

其實要是僅僅掀起狂風駭浪,對她真靈的損耗還不會如此劇烈,但是考慮到天水閣現在能夠承受的沖擊,她必須準确的操控風浪和水幕的程度,否則整座天水閣都有可能會被她驅使的狂濤駭浪沖毀。

天衣這是初試真靈,她雖是當世最強的天縱之驕,目前想要以凡人之軀驅使傳說中的靈通神異,自然還是力有不逮,故而瞬間精氣全失。

天水閣之災就剩些許餘燼,弟子們小心沖進閣去,沒消半晌,從裡面擡出一個人來。

允天遊此時灰頭土臉,形容狼狽。該是在閣中吃到不少苦頭,就算已經躺到擔架上,他還能喋喋不休的叫罵:“毒婦!賤婦!你居然敢暗算我!敢暗算我!此仇不報,咳咳……我,我咳咳……”

當他被擡到雁妃晚身邊經過時,金劍遊龍掙紮着要坐起來,他涕淚縱橫,感激動容道:“晚兒,多謝晚兒師妹救命之恩,深情厚誼,天遊沒齒難忘!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還是三師妹你對我最好啦……”

允天遊這次死裡逃生,忽然通透起來,什麼洛清依,什麼風劍心,地位再高,武功再強又怎麼樣?到底還是他心心念念的晚兒師妹最疼人。

衆人望向雁妃晚的神情忽然就諱莫如深,意味深長起來。雁妃晚不置可否,連忙招手,讓人将這說胡話的瘋子先擡出去。

天水閣已經近在眼前,雁妃晚卻沒着急立刻去探查,她轉身就往山莊的方向走去。紀飄萍追過來與她并肩而行,見她行色匆匆,還道是她在擔憂七師侄的情況。但轉念又想,七師侄武功高強,一時氣力不繼,當無大礙。

她或許是在憂心舒姑娘的安危吧”

“師叔此去辛苦,不知事情還順利嗎?”

“全仗師侄神機妙算。我借順風耳之事出莊,往玉川附近的劍宗分部調遣人手,在東靳往西原的必經之路設埋伏。等到醜時二刻,就見一隊黑衣人鬼鬼祟祟的押送着近百人,攜帶車馬辎重駛出東靳……”

“有多少車馬?”雁妃晚問道。

紀飄萍據實回道:“共有兩輛馬車,車馬之上,全是刀兵甲仗……”

玲珑腳步頓住,驚疑道:“你說什麼?兩輛?”

紀飄萍不解她為何如此驚訝,“确實是兩輛,雖則隻有兩輛,兵器卻有二三百件之多。”

聞聽此言,玲珑神情凝重,“我問過孫鐵匠,交付鐵器基本是半月一次,這兩日日期将近,催促很緊。這是近百名工匠半個月産出的量,怎麼可能隻有區區二三百件?”

紀飄萍臉色驚疑,疑道:“莫非,這狡兔三窟,申謀遠還有别的路數?”

雁妃晚輕揺螓首,“現在還不好說,師叔你繼續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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