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夜談最終以祁連的退讓收尾。
顧茗以為她們會那樣僵持一夜，在祁連說完那段話後，良久，這個房間都沒再有動靜。
等顧茗再次看向祁連的時候，她已經靠在床邊睡着了，看上去睡的很熟。
她枕着右臂，朝顧茗這邊側躺着，祁連的呼吸聲非常的輕，胸口還帶着平穩的起伏。
看上去就像真人在那睡着了。
太像了。
顧茗雖然知道這個躺在那的人是分身，可她表現出來的全都讓人無法反駁。
太像真的了。
顧茗被她自己的想法愣了一下，為什麼自己就這麼确定那是分身？為什麼自己會這麼在意這一點？
就因為是她親口說的？自己為什麼這麼相信那就是分身？
回憶前幾次碰到的祁連，帶給自己的感覺，無一不帶着飄渺、遙不可及，即使次次都離自己很近，可那種距離感是無法僞造的。
她的話到底可不可信，她到底是不是真的。
隻要拿回記憶，就能明白這一切。
顧茗看向緊閉的窗口，似乎想透過玻璃看到那遠在天邊的雪山。
可窗外是漆黑的，人的目光也看不了這麼遠。
不……
真的隻有這一個辦法嗎？
顧茗晃了晃一團亂麻的腦袋。
回頭看着床邊，分身還真是不怕冷，雖然是室内，但溫度也沒有很高，祁連穿着個裙子就睡着了，換做是其他人絕對不行。
越過祁連的身體看向床内側的空間，還是很寬敞的。
顧茗想了一下還是決定打消這個念頭，椅子上、地上哪不能睡，誰說睡覺一定需要睡床上了，末世哪有這麼好的條件。
起身走到門口把燈關了，燈一滅整個房間頓時被黑暗籠罩，此刻眼睛也還不能适應突如其來的漆黑。
原本狹小的房間，燈一關仿佛被無限放大，顧茗停在原地，伸手在前面晃蕩了幾下，回憶着房間的布局，慢慢挪動步伐。
等手觸碰到椅子時内心才松下一口氣，将椅子輕手輕腳的調整到适合趴着睡覺的位置，生怕一點有響動吵醒了睡覺的祁連。
做好準備後，顧茗長舒一口氣，閉上眼睛休息。
顧茗今天醒來的時間大概是下午三點左右，按理來說應該是不困的，可此刻的顧茗卻感覺非常疲憊。
雖然在意這一點，但卻沒有辦法，眼皮像灌了鉛一樣，沉重的擡不起來。
顧茗将頭埋進臂彎，均勻的呼吸聲很快就傳了出來。
早上顧茗醒來的時候，感覺像是被什麼東西壓着喘不過氣來，自己也從坐着變成了躺着。
堅硬的凳子變成了柔軟的床鋪，顧茗腦子一片空白，這是錯覺吧……自己不會夢遊了吧。
陡然睜開眼睛，心底徹底一沉，自己果然躺在床上……
顧茗直接一個身體一僵不敢動彈，視線朝自己被施加壓力的地方望去。
一隻手搭在顧茗腰上，緊緊扣住她的身體。
想動卻不敢動彈，怕驚擾到身後摟着自己的人。
顧茗不動聲色的扭動了一下身體，剛想把扣在腰上的手拿開，就聽見身後傳來祁連的聲音。
“你想去哪裡?”懶散的聲調似笑非笑，顧茗不明白她此刻在想些什麼，有點不太敢輕舉妄動。
“也許我應該沒有賴床的習慣?”
顧茗沒問自己是怎麼睡到床上的，打算就這麼忽略掉這一茬。
要真是自己半夜夢遊跑上來的，那太尴尬了，顧茗實在丢不起這個臉來問。
祁連拿開禁锢住顧茗的手，放她離開。
顧茗感受到束縛消失，立刻坐了起來，她還是不習慣跟祁連近距離接觸。
這種感覺太奇怪了。
顧茗決定先去找吳嬸說一下自己今天打算走的計劃，畢竟答應過她打算離開的時候跟她說一聲。
走到門口扭頭看着祁連，決定還是說一下自己去幹啥，不然感覺會有很麻煩的事情發生。
“我去找吳嬸，你要是想到處看我也幫不上什麼忙。”顧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手不自在地抓着門把手，已經做好了開門的準備:“畢竟現在的我對這裡不熟，你應該比我熟多了。”
見祁連點點頭，顧茗才放心的出門而去。
顧茗對現在的一切都一知半解，要是沒有祁連，自己也許不會這麼迷茫。
算了，車到山前必有路，能走一步是一步。
在樓下轉了一圈也沒看見吳嬸，顧茗思索了一下，朝大門外走去。
前天剛到這裡的時候将這裡都探查了一番，出大門往右走不遠處，有一片小菜地。
顧茗猜的果然沒錯，吳嬸果然在這裡，因為下大雪的緣故，隻知道這裡種了菜，但不知道種的是些什麼，基本上被大雪覆蓋完了。
“吳嬸。”顧茗走進菜園子，喊了一聲，這裡隻見到了吳嬸，算算時間張叔應該在周邊巡邏。
吳嬸将菜上的雪拍打幹淨，看了看剛蒙蒙亮的天，直起身子看着顧茗，“小顧，這麼早就起了？出什麼事了嗎？”
顧茗走到吳嬸邊上，直到菜上的雪被抖落幹淨，才發現這些是白菜。
于是很自然的幫忙收拾起這些白菜，“沒什麼事情，起得早就來這邊看看，沒想到您起的更早。”
“我隻是想來找您說一聲，我要走了，這兩天給你們添麻煩了。”顧茗一邊将白菜一個個放到一旁裝了一大半的竹簍裡。
吳嬸摘白菜的手稍微慢了一些，歎出一口白霧，感歎道，“這麼着急?不等雪停了再走嗎？”
看着路上堆積的快有小腿高的雪，有些擔憂，企圖開口在留留顧茗:“萬一遇到個什麼危險……”
“不了，有些事情還是早點解決的好。”但顧茗已經有了準備，不會輕易更改，“再說了借您吉言，我們異能者的身體素質就是好，能有什麼危險。”
“又貧嘴。”吳嬸成功被顧茗的話逗笑，也不再多說什麼。
顧茗看着手裡的白菜，翠綠的大菜葉，碧白的菜幫子，不禁感歎道：“這些白菜長得很好啊。”
沒想到這些菜居然沒在這種極端的天氣凍死，還長的這麼好。
聽到這話，吳嬸十分高興，畢竟這是對她的一種認可，笑着引用了一句經典諺語：“冬天麥蓋三層被，來年枕着饅頭睡，回去吧，這外邊呆久了冷。”
顧茗搬起地上的竹簍，竹簍裡面裝滿了白菜，看起來重，其實一點都不輕，沉甸甸的，很有重量感。
還好自己來了，不然吳嬸一個人搬回去怕是有點費勁。
“祁連那孩子。”吳嬸突然問道：“她回來了吧？”
顧茗有些震驚，表面上還是保持平靜，“嗯，吳嬸真是料事如神，這都知道。”
“不然你應該不會這麼急着走。”吳嬸突然問了個完全不着邊的問題:“你相不相信吳嬸的話?”
顧茗将裝滿菜的竹簍往右邊移了點，好讓自己能看見前面的路。
“吳嬸，我什麼都不記得，所以我信任不起來。”顧茗如實的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
在這樣的地方，換誰來了都不會相信。
更何況是連臉都看不清的人。
“看您要說的是什麼，才能決定我信不信。”
顧茗側過頭看向吳嬸，想透過這黑霧看清楚她臉上究竟是怎樣神情。
可惜做不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看見吳嬸他們的面貌。
吳嬸擡頭朝湖那邊觀望了一下，“冬天就要過去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