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十四年之久,人性、文骨,輕易難移啊。”華益說着,信手将案前幾冊攤放的書籍裡的頁簽抽出來,丢進金獸足下積滿香灰的籠屜裡。
“臣惶恐。幼時尚未入世,何談處世。且殿下為東宮之主、大齊儲副,如殿下行文決策不能披堅執銳,何以穩定大齊國本呢?”
“南卿一貫圓融。”華益淡笑:“可你明明知道,本宮與大司空有相同的政治理想、有濟世安民的野望。你站在世家和皇室的岔路口,摒棄聯手共治,選擇了一條你認為于世家最為安穩的道路。南音,你置天下黎庶于何地?”
南衡默然,身為一流世族的嫡長子,他立世的全部使命是保護世家的宏大基業。父親在民怨面前做出的抉擇,其造成的政治偏頗必須由他來平衡,至于他和太子無法愈合的政見分歧——南衡望向掌權者背後一片青灰色雪影,他和華益,大約再也回不到共案同席時的純粹了。
“皇兄!”一聲柔婉的女音伴随輕輕的叩門聲,打破鶴雲軒内一室沉寂。
華益避開南衡,起身前去開門,門開時南衡背對着門扉的方向,聽見華益道了一句:“暄陽,你怎麼來了?若無事,不要總往鶴雲軒跑。”
來人一襲香妃色絨面裙,壓琉璃禁步,靴面沾了雪,是剛踩雪而來。
此人是當朝五公主蕭華冷,受封“暄陽”。南衡回身見到公主,向其見禮後道:“既然公主駕臨,音不便打擾,就此告辭。”
華冷跟上南衡不疾不徐的步子,對華益道:“皇兄,我是來找的南音的!”說着人又跟着南衡轉了出去。
二人走在宮中清冷雪道上,積雪已被宮人向兩側清掃,堆成聳立的雪脊。南衡瞥見華冷足尖的雪水髒污,想來又是在桐露書院踩過桐林下的浮雪,摸到栖雲閣下,從軒窗外踮足向内窺探。
見他不在,才又去敲了鶴雲軒的門。
“殿下尋音何事?”
“聽說,将軍府有意與大司空府結親,是真的嗎?”
“殿下從何處聽此無稽之談?”南衡失笑。緊接着聞華冷道:“我是聽王嬛姐姐說的,今晨父皇敕令中書府行賞,我跟着出宮透口氣。到了王家與王嬛姐姐吃了盞茶,王嬛說昨日一早南氏主母來過,想要了她的八字,雖是戲說,言語間卻有幾分向往之意。 ”
“你會娶王家姐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