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杜山骨的鍋具便被借了去,大家輪流使用,吃過熱食後,都緩了些精神,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熟絡起來。
“年輕人,你們從哪裡來?聽你們口音不像是北境的人。”有位看上去年長些的男人開口寒暄道。
這人名叫陳義,家中排行老大,大家都喚他陳大,在人前也總是擺出一副家中“老大”的模樣,喜歡安排他人。
“從南邊來。”杜山骨開口道。
“哦,是為了錢财還是為了家裡人?”有位又黑又瘦的年輕人湊上前八卦道。
這位瘦削的人名叫黑竹竿,真名叫什麼就沒人知道了,人長得又黑又瘦,倒是人符其名。
“為了家裡人。”杜山骨笑道。
笑?
那些人面面相觑,“為了家裡人”,那定然是因為家中有人身染重疾,藥石無醫,性命垂危所以才會來此。
若是這樣,那斷不可能笑啊。
然而大家雖覺得奇怪,卻也沒人說些什麼,來雪境的人都是把生死抛諸腦後的人,大家都有自己的理由,也許這“年輕人”就是為了錢财,隻不過不好意思說而已,年輕人嘛,臉皮薄,也是能理解。
“你們見過雪狐麼?”一位書生一般的男人瑟縮着身體,夾着雙膝縮在角落裡突然道。他沒有借用杜山骨的小鍋,手中隻捧着一小塊幹糧,小口小口地嚼着。
“雪狐雪狐,不就是隻狐狸麼?”有個胖子扯着嗓門道。
書生嚼了兩口幹糧,沒應話。
沉默了片刻後,書生幽幽道:“傳言雪狐善幻術,它會幻成人類的模樣,蠱惑人心,它喜歡捉弄人類,玩弄至死。”說完便望向了杜山骨。
“我可不是狐狸。”杜山骨不禁覺得好笑道。
話音剛落,衆人便紛紛望向杜山骨,上下仔細打量着。
“你可别再笑了。”夭夭小聲道。
“我笑又怎麼了?”杜山骨被盯得有些發虛,不解道。
“不正常!”夭夭翻了個白眼鄙視道,白眼翻完了,便和衆人解釋道,“大家放心,這人不是雪狐,他是我哥哥的小跟班,跟在身邊好多年了,就是腦子不好其他沒毛病。”
“哦~”衆人長舒一口氣,一副了然的神情。
“真是謝謝你。”杜山骨咬牙道。
“不謝。”夭夭擺了擺手神色淡淡道。
“不過,如果雪狐真的善化成人的模樣,你們怎麼辨别呢,你們又怎麼去捉它呢?”杜山骨問道。
“雪狐懼火。”
“你們見過雪狐?”蘇長離此刻開口問道。
衆人搖了搖頭。
“那你們如何得知雪狐懼火。”蘇長離不解道。
“這……所有人都知道啊,你們來雪境獵狐,都不做功課的麼?”
這時胖子拿着一根燃着的火棍在杜山骨面前晃了晃,随即哈哈笑道:“你看,我們信他不是雪狐,我倒還希望他就是雪狐,這樣咱們就可以把他逮咯,收工回家,哈哈哈。”
衆人不禁也都笑了出聲。
“雪狐懼火,隻要拿出火,它就無所遁形。”
“如果真這麼容易,這麼多年來,為何從未聽誰說,獵到過一隻。”
“有人獵到過。”這時書生幽幽說道,一如既往保持着瑟縮在角落裡的姿勢。
“誰?”蘇長離問道。
“北境王。”
“北境王?如果他有雪狐,為何還要重金懸賞尋雪狐?”
“是四十四年前,上一任北境王。”
“那這麼說,他們有雪狐。”
“有過,不過那個時候,沒有人知道雪狐離開雪境後,隻能活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雪狐不吃不喝,生生把自己餓死。”
“那雪狐怕火這件事,是雪境王說的?”
書生點了點頭。
“前北境王為何抓了雪狐?”
“為了北境王妃。”
“呵。”這時夭夭不合時宜地冷哼了一聲。
衆人望向了她。
夭夭道:“誰知道真假,為了北境王妃說得是很好聽,在北境王獵雪狐之前,可從未聽說過這北境王妃有什麼病。”
“難道姑娘知道個中原委,那時你應該還未出生吧。”書生問道。
夭夭咬了咬牙,“北境王獵雪狐救王妃的故事,北境百姓誰不知道,隻是這些故事就一定是真的麼?”
“那姑娘有何見解。”
這時夭夭卻又抿唇不言。
“哎,小姑娘你不知道就不要插話,書生你說說,我也是從外地來的,這前北境王的故事我還真不知道,你和我講講。”
“我知道的也不多,總之雪狐怕火,後面大家入了雪境後,身上得帶着能引火的東西。”書生此時也止了話題,不再多言。
“真是搞笑,我們是去獵狐,現在就開始怕這個怕那個,獵什麼狐?不如趁現在還沒入雪境,都趕緊回家吧。”此時衆人尋聲望去,卻見一直和女人摟摟抱抱的刀疤男滿臉不屑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