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看看麼?”杜山骨道。
寒酥将《風月記》從頭到尾迅速翻了一遍,簡單看了後,心想着,難怪這寒酥會喜歡這黎陌,從文字内容情節發展來看,這個黎陌可真是個溫柔細緻之人,真難想象這樣一個人竟然是戰場上殺伐果決的将軍,也難想象他竟然對寒酥做出那樣的事,騙婚,還放了一把大火,差點就燒死了寒酥。
又是溫柔又是心狠,喜歡上這種人,真是要命啊。
杜山骨也留意了,這本書裡,隻詳細介紹了兩位主人公如何依照儀式完成婚禮,接下來洞房如何,倒未細緻描述,既如此想必寒酥并不懂夫妻之道。
這樣想着,杜山骨稍稍放下心來,心中打了一遍腹稿,随即不急不緩道:“聽你說,我與你之間頗有淵源,看這樣子我倒是不懂了,你是想和我好好過,還是想要殺了我?”
這時寒酥竟起身,方向沖着屏風處,似是有意朝屏風處行去,杜山骨立馬緊張起來,連忙伸手拉住了寒酥。
寒酥神色微動,而後不解地望着杜山骨。
杜山骨沉着道:“你去哪裡?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這時寒酥竟真的停了下來,而後他隻用一隻手先脫去了外衣,這時杜山骨明白了過來,原來寒酥是想要脫去衣物而已。
“不能脫,”杜山骨開口道,“這衣服得穿一天一夜才能脫下去,不然不吉利,夫君會早死。”
寒酥脫衣服的手頓了頓。
杜山骨艱難起身,重新将寒酥的衣服給整理好,而後坐下拍了拍床邊的位置,笑道:“我知道了,你不會讓我死。”
話音剛落,寒酥竟伸手掐住了杜山骨的脖子,那力氣竟在一寸一寸收緊。
“媽呀,這不按套路出牌啊。”杜山骨心道,這時他又望了一眼屏風,見蘇長離正緊張地望着自己,杜山骨連忙暗暗擺了擺手,示意蘇長離先不要輕舉妄動。
“我知道黎陌為什麼要逃走了,因為你特麼就是個變态!”杜山骨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
明顯掐住杜山骨脖子的手頓住了,杜山骨輕松地就掙脫開。
寒酥雙手捧住了臉,一副絕望奔潰的姿态。
——變态。
寒酥自己也認為自己是一個變态,自從遇到黎陌後,他便開始知道自己不正常,他不會笑,不會哭,不會愛,不會太多太多,他不懂得怎樣去對一個人好,見到黎陌後,他嘗試着學他一般,學着對他好,可是總是做不好。
是啊,變态,一個怪物卻喜歡上了一個人類,想要試圖把他留在身邊,不擇手段,用盡方法,可是想要留住的人卻留不住,最後選擇用那樣殘忍的方式逃離自己。
也許在他眼裡,自己就是一個變态,所以最後他想要殺了自己。
鮮紅的液體順着臉頰滑落,杜山骨看蒙了,這人是哭了麼?
“對,我是變态,可是我沒有害過你,我沒有傷害過你,為什麼?是我對你不夠好麼?或者說我對你好的方式不對麼?”猩紅的雙眸痛苦地望向杜山骨。
這樣的問題,他埋藏在心裡,日日夜夜追問,無人回應,化在心中凝成執念,如今對着與黎陌一般模樣的人,他忍不住脫口問道,他想得到一個答案,一個早在四十多年前就應該得到的答案。
“你知道,不是麼?”杜山骨反問道。
寒酥疑惑地望着杜山骨。
“你其實什麼都知道,就算你不知道該怎麼對他好,但是你肯定知道怎麼做對他不好,可是你還是都做了不是麼?”
明明知道他是人類,卻殘害他的同族,用他同族人的性命,來提供溫度,明明知道他急着回家,可是仍然混淆時間,讓人不知究竟過去了多少時日,明明知道他已有一生一世的承諾,已有妻子,可還是逼得黎陌不得不做出最後一步……
這一切都是自己尋得的惡果。
“不,”寒酥否認道,“我有試着改變,我答應了他,我不再害人,也不再混淆時間,我也不強求他娶我,我想哄着他,我想試着去好好愛他,我學着他的模樣,可是他不給我機會,他是怎麼對我的!是怎麼對我的!”
見這寒酥又有要發瘋的趨勢,杜山骨連忙道,“也許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苦衷?”寒酥冷哼一聲,“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用火來傷我。”
這時他突然起身,不過片刻冰奴竟然押着夭夭進了來,與此同時,青眸雪狐也跟在了身後。
杜山骨見這架勢,心中隐隐不安。
“你這是要做什麼?”杜山骨問道。
“你不是問我,我到底是想和你好好過,還是想要殺了你麼?”寒酥的雙眸似是要滴出血來,“其實這個問題不在我,而是在你。”
寒酥擡起手指輕輕點了點夭夭,而後輕聲道,“你若是殺了她,我們便長相厮守。”
“若我不殺呢?”
“若你不殺,那我便放火燒死你。”
“……”
“做決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