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峰曾說兩日後在江州城外彙合,今日便是約定之日。江熠有些心不在焉,倒是安陽,自從與江熠解除誤會後,話又漸漸多了起來。
“江大人,這個是我和竹亭從蘇州城買的果脯,你嘗嘗,我覺得這個梅子幹特别好吃。”安陽說這,将手中的盤子往江熠面前推了推,“還有鹽漬青梅,從前星遙也做過,我每次去小院找她,都會拿走不少。”
安陽面前的盤子裡,五花八門盛了各種果脯,都是她與江熠的矛盾化解後心情好,帶着竹亭一同去買的。
她叽叽喳喳地推銷着自己帶來的零嘴,想來是看出江熠心中的擔憂,想找個借口分散他的注意力。
江熠看着安陽又像從前一樣說個不停,心裡忽然變得柔軟。他從盤中拿出一個青梅放入口中,有些甜膩,他并不愛吃零嘴,卻不想掃她的興。
從前他認為女兒家才會喜歡這些吃食,如今看着安陽這麼賣力地安慰他,他忽然覺得若以後是這樣的日子,倒也不錯。
“好吃嗎?”安陽興沖沖地看着江熠,“與星遙的手藝相比,如何啊?”
江熠笑了笑,“好吃,比星遙差些,卻也很好了。”
安陽點頭道,“是呀,星遙看着平日裡柔柔弱弱地,會的事情特别多。人長得好,又知書達理,真不知道這些年,江家怎麼就沒發現這塊璞玉。”
她剛說完,忽然意識到江熠也是江家人,還是江家十分得寵的兒子。
她有些尴尬地擡頭看着江熠,剛要說些什麼,便聽得江熠開口道,“是啊,從前她在家中如履薄冰,自是要藏拙的。我一門心思地考功名,竟忽略了她那麼久,讓她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委屈。”
說到此處江熠面露愧疚,安陽趕緊安慰道,“大人,星遙從未怨過你。她曾與我說,你們的小娘在家中并不受待見,為了保全她二人,你從小養在主母身邊,也隻能對他們冷漠。”
“她明白你從前是為了早些考取功名,讓她和小娘再不受氣。你如今做到了,她隻會感激,斷不會怨你的。”
江熠點點頭,他知道安陽是好姑娘,雖是金尊玉貴的養着,到底皇家真情不多,如今兩位哥哥,一個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另一個是從小将她捧在手心的四哥,二人相争,她心中未嘗不苦。
若真有那麼一日,若毅王真能掙下這份基業,江熠定會請旨毅王賜婚,他盼着那一日。
二人正說着話,忽然下人跑進來,慌裡慌張地說,江姑娘出事了。
江熠立刻起身往外跑,安陽緊随其後,可到了門外,看到渾身是血的江星遙,江熠還是被吓到了,他沖過去抱住了她。
江星遙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驚吓,此時人還有些木木的,臉上布滿淚痕,衣衫也被樹枝劃破了,見到江熠的那一刻,江星遙嘴裡念叨着“青石山,快去救他”,而後暈了過去。
安陽見狀趕緊脫下身上的大氅将她裹住,江熠抱起江星遙往屋子裡跑。竹亭則是立刻出了院子,囑咐安陽身邊的親衛隊調遣兵将去尋人。
安陽原本跟在江熠身後,忽的轉身停下來,面上是從未有過的威嚴和冷峻。
她眯着眼睛掃了掃院中的人,而後開口冷冷地說道:“今日之事,你們最好給我咽進肚子裡,一個字都不許透露出去。若本宮聽到一絲閑言碎語,本宮就讓你們全家一起,去棺材裡給本宮守住這個秘密。”
衆人聽後皆慌忙跪地,磕着頭說謹遵公主旨意,連着靈鄉和珍娘也吓壞了,一同跪在地上磕頭。
靈鄉跪在地上心中是又急又氣,見安陽轉身往院中走,靈鄉大着膽子起身跟在安陽後面進了院子。
江熠将江星遙放在床上,想要檢查卻又無從下手,正焦急時,靈鄉沖了進來。她甚至顧不得禮數,而是一把扯開江熠,上前将江星遙抱在懷中:“二爺,您先出去,我要給姑娘寬衣,看她有沒有受傷。”
靈鄉的語氣還在顫抖,手腳卻麻利地放下床邊的簾子,要褪去江星遙的外袍,江熠見狀趕緊退了出去,在門口看到安陽和竹亭也趕到了。
安陽點頭示意竹亭,竹亭快速對着江熠行了禮後也進了屋。
剛剛還在院子裡圍爐煮酒吃果幹的二人,此刻所有好心情都煙消雲散,皆深色凝重地望向屋内,安陽看得出江熠此刻心中又開始怒火中燒。
不用想也知道,他有一肚子的疑問,都是關于蕭峰的。安陽想要勸說,卻又無從開口,她同江熠一樣,也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