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摟住绮羅,摟緊在我懷裡。早前是立規矩,往後,我圈定绮羅的額,貼到我的臉上,我會好好疼她,我會帶她吃江甯的鴨油酥燒餅,揚州的富春包子,鎮江水鍋面,蘇州酒釀圓子,我要她完全地忘了绮禮,心眼裡隻有我……
和绮羅在一處,時間總過得特别快。感覺才合眼,沒睡一會兒,就聽到高無庸敲擊窗棂叫起的動靜。
睜開眼,看到挾裹在懷裡的绮羅,我不舍地親了親她的臉,方将她推到一邊,又加力推了兩推,推醒了绮羅。
睡夢中突然被叫醒,绮羅很迷糊地看了我一會兒,方才問:“貝勒爺,您要什麼?”
窗戶紙都透白了,還能要什麼?我無奈道:“衣裳!”
绮羅如夢方醒,迅速捧來了我的外衣。我不得不出言提醒:“绮羅,你晨起不漱口洗臉嗎?”
至此绮羅才叫丫頭:“秋花,水!”
……
漱口、洗臉,接着梳頭。
不同于在陶家莊,今兒沒高無庸遞梳頭匣子。绮羅猶豫地搬出了自己的妝奁匣子,打開,拿出一把俏色巧雕喜鵲登梅的和田青白玉梳來,玉質細膩溫潤,精光内蘊——一望而知的價值不菲。
绮羅這個好享樂的,連把梳子都是上等玉質。
《本草綱目》說玉石可滋毛發,绮羅頭發好,這把玉梳功不可沒。
再兩支她家常挽發用的金扁頭簪,金如意簪都黃澄澄,光亮如新,沒一點使用掰拉後的扭曲變形,分量十足。
绮羅帶進府來的日用物件不多,但每件都是好物。
對比绮羅自己的玉梳金簪,匣子裡收着的我與她的庶福晉分例的金簪壓鬓戒指耳環就很不夠看,绮羅想必也不喜歡。
或許就是如此,春花才對夏花的鮮亮穿戴耿耿于懷,巴不得趕緊當光。
……
及等手忙腳亂地服侍我穿戴好,绮羅已是一腦門的汗。我好整以暇的看着,心情愉悅。
我喜歡绮羅圍繞着我忙碌的這刻,她的心,她的眼裡都是我,且隻有我!
出門,看到廊下候着的秦栓兒、秦鎖兒和難得露面的金婆子、徐婆子,我轉身問绮羅:“兩個太監還合用嗎?”
绮羅不假思索地答應:“合用!”
又撒謊!
壓根沒想用!
“是嗎?”我笑道:“合用就好!”
如此方問太監身後立着的金婆子:“金嬷嬷,你主子長這麼大,怕是還沒跟你分開過吧?”
金嬷嬷雖說粗陋,奈何绮羅跟前幾個人裡就隻這個金婆子還有點腦子,知道想要恩典得跟爺求。如此矮子裡面拔将軍,可以擡舉試試。
金婆子确是機靈,乘機跪下懇求:“奴婢跟貝勒爺求個恩典,恩準奴婢過去伺候!”
不過出門還是算了,沒得帶累绮羅。我笑着搖手拒絕:“你主子都這麼大人了,你年歲也大了,正好趁此機會在家歇息,歇息!”
……
南巡開始,第一天從京城出發到碼頭,差不多一天路程。
皇阿瑪這回留了老三、老七在京監國,帶了太子、大哥、我、老八、老九、十三弟、十四弟、十五弟、十六弟出行。
身為皇子,我和我一衆兄弟得輪班護駕。
我和十四弟雖是親兄弟,但他素來跟老八交好。而老八必是跟着大哥的。當下我以為我會跟十三弟、十五、十六弟一班。
沒想十四弟主動提議:“四哥,我跟您和十三哥一班!”
聞言我雖覺意外,也隻管點頭說好。于是大哥分派我、十三弟、十四弟、十六弟一組。
兩個時辰一輪班。第一班自是大哥帶八弟、九弟、十五弟護駕。
跪送皇太後、皇阿瑪登車後,站起身,十四弟看到母妃立刻嚷嚷:“額娘在那裡,我過去瞧瞧!”
然後便跟沒斷奶的孩子一樣跑了過去。
我和十三弟、十六弟對看一眼,也隻得跟了過去。
此番出行,皇阿瑪隻帶了母妃和宜妃兩位娘娘,十五弟、十六弟的母妃王氏雖是江南人,但因有了身孕,留在宮裡安胎。
打千問安,母妃笑:“我這要登車了,你們又跑過來做什麼?”
十四弟殷勤攙扶:“兒子來請額娘登車!”
母妃瞥眼一旁的舒舒覺羅,點頭:“是,請本宮登車。”
我跟着掃了一眼,看到了立在舒舒覺羅後面的绮羅,以及她手裡攪的手絹。
果然,我垂眼掐佛珠:人還是得有事做。绮羅今兒的精神頭看着比平常在家幹躺好多了——起碼知道攪手絹了。
母妃上車後,十四弟立湊到舒舒覺羅跟前,玉婷望向我,我站着沒動。不說十四弟的行為不合禮數,就沖十六弟胤祿才剛七歲,還沒放宮女,我也不能動。
“爺,”玉婷跟我行禮:“奴婢告退!”
绮羅見狀跟着行禮,富察也跟胤祥告辭。
我和胤祥點點頭,玉婷、富察、绮羅退後兩步,轉身,一邊侯着的丫頭擁上前來,秦栓兒也和春花一起走到绮羅面前。
“主子,”春花蹲一個福,扶住了绮羅。秦栓兒打一個千,垂手走在绮羅身後。
跟參選秀女的騾車按秀女出身貴賤排列一樣,南巡福晉們的馬車也是按福晉們的位份高低排列。绮羅位份低,馬車排在一衆側福晉之後——意味着绮羅送玉婷登車後得一個人走很長一段。不過有秦栓兒在,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十四弟見狀很愣了一下,方拉着舒舒覺羅沖我揮手:“四哥,我去去就來!”
我自是點頭。
“四哥,”胤祥沖我笑道:“您将秦栓兒指給了绮福晉?”
“嗯!”我坦承:“绮羅頭回随扈出行,身邊得有兩個得用的,不然,就高福一個人,難免顧此失彼!”
呵,胤祥似是聽笑話一樣笑出了聲,掃一邊侯着的高福一眼,點頭贊同:“四哥,您慮得周到!”
我瞬間明了:胤祥已聽說長亭的事。
就是現不是說話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