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趙匡胤聽從趙普建議，分兵派将，命曹彬下江南，石守信取吳越，王全斌收西川，潘仁美定兩廣……

台下衆人看得入神，我越想越是不妥，到底尋了個預備南巡的理由，拉了胤祥告辭。

回到書房，胤祥沖我搖頭：“四哥，您也太過小心！”

“小心駛得萬年船！”我言簡意赅：“知道康熙二十八年聚和班一出《長生殿》葬送多少仕途功名？”

《長生殿》演的是唐明皇和楊貴妃，美色誤國，對比《風雲會》趙匡胤陳橋兵變，黃袍加身，搶了結義兄弟的天下來說壓根不算事。

《長生殿》唯一的錯就是在孝懿皇後喪裡開鑼，引發皇阿瑪震怒，處置了聚和班不算，還将當日看戲的五十來個官全部一撸到底，永不叙用。

俗話說“伴君如伴虎”，這犯禁的事，最好不要碰。

胤祥搖搖頭，終不再提。

……

傍晚送走胤祥，我傳來秦栓兒，聽他講述：“爺，今兒主子上房請安回來後說正月十三爺随駕南巡，福晉點了她去。”

什麼琴雅點的？我很不以為然：是爺一直以來的堅持好不好？琴雅又冒功充賢良！

“主子吩咐春花姐姐收拾行李。春花姐姐問主子預備去多久。主子說福晉沒提，不過福晉說此次南巡皇上沒有帶娘娘，想必不會太久，捎帶兩件春衣應應景就成。”

皇阿瑪此次南巡原為避壽，不宜大張旗鼓。橫豎江南特産絲綢，繡坊也多，绮羅要要什麼衣裳都能就地置辦，犯不着現在預備。

“金嬷嬷說主子跟爺南巡，廚房現存的火腿腌肉白放着可惜，倒是賞給她蒸了當下酒菜才好。”

連日來金婆子跟着绮羅吃鮑魚對蝦，養得那叫一個膘肥體壯，心滿意足。平白無故地怎麼突然想起火腿腌肉來了？我微一思想，旋即明白：绮羅不在家，琴雅勢必裁了绮羅的分例，金婆子就隻能靠自己的分例過活——到時就是見天的蘿蔔白菜，别說吃肉了，連雞蛋豆腐都吃不上。

金婆子這算是未雨綢缪。

“主子就将火腿腌肉都賞了金嬷嬷、徐嬷嬷！”

……

耳聽秦栓兒叨叨半日都是衣服火腿等瑣碎，我不耐煩打斷：“今兒小阿哥百日，你主子都送什麼了？”

秦栓兒愣怔了一下，方回：“爺明鑒，為小阿哥百日，主子原預備了兩色針線，不過主子今兒沒去上房吃席，這禮就沒送！”

就兩色針線？還沒送？

回想起弘晖滿月绮羅送的大金項圈，我不免歎息：绮羅終是對琴雅起了疏離，不再示好，而琴雅，也記绮羅的仇，沒請绮羅往上房觀禮赴宴。

琴雅跟绮羅形如陌路，連表面文章都不做了，這可不好！

……

琴雅生産已滿百日，照理今晚我得留宿上房。且鑒于琴雅對绮羅的忌憚，今兒我實不宜再去绮羅院子。何況南巡在即，這一去半年，難保琴雅不愈加妒恨绮羅，再後院還有玉婷、秀英等婦人……

心念間想到大年初一為绮羅一壇福壽全攪沒了的團圓飯，我站起身來上房。

上房裡琴雅正在看秀英預備的明兒往胤禟府邸吃年酒的拜年禮，見到我來立領了秀英、朱紅、藍靛給我請安：“爺吉祥！”

我擡手扶起：“起來！”

“朱紅，”琴雅吩咐丫頭：“告訴廚房傳飯！”

絕口不提請各院婦人來上房一起吃團圓飯。

秀英跟着告辭：“福晉，奴婢這就安排人将給九爺的禮裝車，免得明兒一早忙亂！”

見狀我不免失望，但想着今兒是弘晖的好日子，琴雅有些私心在所難免，也就罷了！

“爺，”飯桌上琴雅告訴我：“今兒早晌奴才已告訴绮妹妹南巡的事，囑咐她收拾行李，預備出門！”

“嗯！”我點頭示意知道了。

“绮妹妹身邊的秦栓兒、秦鎖兒雖說能幹，但請醫抓藥什麼的都還少不了高福。爺，且叫高福過去伺候绮妹妹吧！“

雖說“官大一級壓死人”。南巡途中，跟内務府、地方衙門交道，有從五品頂戴的高福比秦栓兒秦鎖兒兩個沒品的内侍好使，但我随從裡已有戴铎這個管家。

琴雅特指高福來伺候绮羅，這是防備绮羅接觸戴铎——想起去歲绮羅強塞戴铎翡翠镯的故事，我點頭：“嗯！”

绮羅任性，行事一貫地顧頭不顧尾。我府邸曆來有後院婦人不幹外事的家法，戴铎管我書房事，绮羅還是遠離的好，不然為琴雅捏到錯處，才叫難辦。

……

早起上朝，散朝後皇阿瑪留下太子、我和胤祥商議南巡行程，直至傍晚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