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有小成。”
巫蕤擡着下巴瞥了一眼神色各異的文臣武将,一副凡人這有什麼好值得震驚的表情,語氣中卻十足驕傲的回複了虞煜的問題。
這傲嬌的老哥哥啊,真不愧是時代裡的尖端人才。
虞煜激動的一下子站了起來,随後又驚覺這個舉動不符合他現在的身份,又若無其事的坐了回去。
還好他的傷口此時已經愈合得差不多了,不然僅憑這一個舉動能把他疼得飛出天際。
錦州尚未明确的瘟疫或許與青州不同,但虞煜卻覺得兩者的差别應該不會太大,因為在如今這種人口流動性極小的時代,瘟疫的地域性是很明顯的,錦州與青州雖隔着難以逾越的龍眠山脈,但兩者也稱得上是比鄰而居。
甚至他有一種感覺,錦州暫未确定的瘟疫,很有可能和青州瘟疫同屬一源,如果所料不差的話,那麼他們或許可扭轉整個錦州當前的局勢。
“而且蕤覺得,錦州若真的遭遇了瘟疫,那麼有極大的可能和青州的相差不會太多,隻要能讓蕤查看病人的症狀,蕤就能确定他們是不是同出一源。”
被巫蕤再一次搶了台詞的虞煜也不得不對他的觀點歎為觀止,不知道的,還以為巫蕤才是那個來自後世的人,這理念真的是超前時代太多了。
想鼓掌,但是虞煜忍住了。
“大疫猛如虎,唯恐避之不及,哪裡還能上趕着去尋找患病的人研究,不妥不妥。”
群臣的意見卻大多與此相悖,在聽完巫蕤的話後紛紛擺手拒絕,表示此刻明哲保身才是正途。
“孤卻認為蕤所說很有道理,如不能盡快确定錦州是否真的存有瘟疫,又或者不能确認是何種瘟疫,那麼我們入主錦州的計劃,很有可能就要付諸東流。”
眼看群臣讨論激烈,再放任下去隻怕要提出放棄錦州另尋他地的建議了,虞煜及時開口,将衆人的焦點拉回了自己身上。
看着雖故作平靜但眼中難掩憂懼的衆人,虞煜心底也泛起一陣心酸,他自然知道群臣因何反對巫蕤的提議,不過是因為己方已是大雍的最後一點星火,如不時刻謹慎,随時都有徹底覆滅的可能。
而瘟疫所帶來的災難又太過巨大,非人力可以消除,此時的他們,尚不足以抗下這樣的天災。
“那麼,孤試問衆卿,如果因瘟疫蔓延導緻錦州人口銳減,那麼我們将來就算入主了錦州,又有何用?更甚者,如若錦州瘟疫洶湧,以緻整州之地再無立錐之地,那麼我們又該去往何處?”
說着,目光從衆人身上一一劃過,最終在喬嘉麟的臉上定格了一瞬,又悄無聲息的移開了。
“錦州若真有大疫,我們也當先行上報給朝廷,而不是……”
說話的是喬嘉麟,這個年輕人最大的特點就是說話沖動且不愛過腦子,話一出口,他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口誤,話音戛然而止。
但随着喬嘉麟的脫口而出,正好達到了虞煜所想要的效果。
虞煜一邊在心裡給他瘋狂點贊一邊暗自決定,以後絕不能安排他去太需要腦子的地方,真的太過單純了,不适合任何擁有複雜性的工作。
他就是要讓人來撕開這層一直掩隐着衆人的遮羞布,把所有人或可能存在的自欺欺人徹底打碎。
所以他需要有一個人來大聲的告訴其他人,大雍已經亡了。
而不太聰明的喬嘉麟,正好适合成為推動這一事項的絕佳人選。
在他的刻意引導下,對方果然圓滿的完成了此項任務,且造成了拔群的效果。
悄然向下看去,果見衆人一臉灰敗之色,臉上交融的是豁然醒悟與不肯相信,糾結之心,溢于言表。
“可是上京的朝已被賊兵颠覆,我想請諸君,與我共赴這場經國之大業,匡扶社稷,再造江山!”
虞煜說罷,肅然起身,拱手對着下方的群臣一躬到地。
“殿下萬萬不可!”
身手敏捷的姜澤一個跨步來到他的身前,急急将他攙扶起身,慢了一步的傅泓悄悄收回了自己托舉而出的手臂,神色莫測的看着此刻真摯誠懇的虞煜,心底湧上一絲疑惑。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的太子殿下,變得如此善謀人心了?
“臣等既承君恩,自當與殿下禍福與共,言無不從!”
扶起了虞煜的姜澤跪地叩拜,行稽首之禮。
“臣等願與陛下禍福與共,效犬馬之勞,萬死而不辭!”
看着姜澤跪下,其餘被虞煜方才舉動所震驚的臣子也盡皆反應過來,紛紛跪地稽首。
稽首禮,為“九拜”之首,也是所有跪拜禮中最隆重的一種,向來為天子所專。
群臣以此為禮,既表了忠心又表了決心,也意味着從這一刻開始,他們将虞煜放到了天子的位置上。
虞煜看着跪倒一地,群情鼎沸的衆人,暗自苦笑,他剛才的舉動确實是為了逼迫群臣表态而刻意為之,隻是沒有想到效果那麼好,直接被人架在了天子的位置上。
隻怕要不了多久這些人就會惦記着“以日代月”,讓他宣布登基為帝了。
說起來,他這也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明明他一直想的戰略方針都是“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這也是明朝朱元璋創業時期的戰略方針,虞煜覺得很适合現在勢單力薄的自己。
再加上現今局勢混亂,錦州的形勢也不明朗,正是狀況百出之際,并不是一個适合稱帝的時機,所以為了避免成為先出頭的椽子,他打算先積蓄力量,後發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