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瀚借着螢蟲帶來的光亮環顧四周墳堆的土壤。
“既然是新墳,就還是新土,我們着重挑新土找就是了。”
“好的我明白了。”李木魚轉頭與一旁的瑩蟲小聲道,“得拜托去幫幫我的朋友。”
李星瀚往前時,他身邊也就環繞着不少瑩蟲。
他聽見她小聲的說話聲,也察覺到她低語的動作,而他并沒有戳穿她。
李木魚原地轉着看一周的墓碑,好巧不巧地,轉身到左邊時,就是一處新墳,墓碑上是任姓。
原來任聽白的父親叫任安之。
“真是個好聽的名字。”她不禁誇口道。
李星瀚聞聲走來,“找到了?”
李木魚指着墓碑,“應該就是了。”
“沒錯。”
李木魚又問,“我們該怎麼祭拜?磕頭嗎?”
李星瀚看着她,“帶你來祭拜,是想告訴你,任聽白今日所述他父親之事,我尊重他的想法,但在我看來,他父親的故去是個悲劇。”
“嗯。”李木魚也恍然意識到這個問題,“謝謝你提醒我,見過太多的生離死别,我早已麻木,可生命本身它很珍貴,我們做為清夢師,是以渡化人心中的苦難讓人更積極地活下去,每個人的人生,即便凋零,也該迎來轉機。”
李星瀚欣慰,她的話正是他心中所想。
“你說得對,即便凋零的生命,它也渴望複蘇,他們失去的那個轉機,就讓我們來讓它變得圓滿吧?”
李木魚緊眉,搖頭以示不理解。
李星瀚笑了笑,問,“可以借你的手一用嗎?”
李木魚頓時将手藏于身後,搖頭反問,“為什麼?”
“同心協力,共渡無常,許新念,念新生。”
“你怎麼…越來越像師傅了?你說的我不懂。”
李星瀚哼笑,“就當那是一種美好祝願吧。”
李木魚眼珠子漫無目的地轉悠,正經質疑的口氣試探問,“就牽手嗎?”
李星瀚一想,或許這個儀式可以來地更震撼些。
“李木魚,可以召喚更多的螢蟲嗎?或許,我們借助它們的光,照亮整片墓地,為逝去的生命送上祝福。”
李木魚短暫地思考,她擔心搞地場面太盛大被人發現,可她并不想錯過行好事的機會,便點頭應下,“好。”
她走離兩步與李星瀚拉開距離,背對着他,與嘴邊最近的螢蟲說道,“可以把這一帶的夥伴們都叫過來嗎?我們點亮這片土地好不好?辛苦大家啦。”
交待完,她背手走回來李星瀚身邊,委婉道,“可能不如你預期,畢竟人家養的螢蟲沒那麼多。”
李星瀚抿笑,“沒關系,足夠了。”
李木魚面向任安之的墓碑,俏皮踮腳,“我們等着吧。”
遠方,已攢簇有一團一團的亮光。
李星瀚向她伸出手,“借你的手一用。”
李木魚看着他寬大手掌纖長的五指,心慌慌地。
這難道不是牽手嗎?怎麼叫借手一用?
她交出手,被他五指緊扣。
李星瀚閉上眼,說道,“李木魚,閉眼,虔誠祝福就是了。”
“好。”
“什麼都可以祝福嗎?”
“自然。”
随即,李星瀚睜開眼,自己已是神明之身,天地萬物皆在掌間,周身靈氣複蘇。
他轉頭看了看她,很放心她不會突然睜眼,便放心地行使神明之力。
在他眼前,那一個個墳地之上,是每一位故去者存留的靈氣面容,太久遠的已盡消散,近處,任安之抱膝坐在自己墳頭,低着頭,因而看不清他面容,而他身上,悲傷滿溢。
衆生苦相,在此刻,在即便他們已經故去,仍存留不去。
李木魚召喚的螢蟲大軍已抵達,它們散落在每一個墳頭,飄散在每一位逝去者的身邊。
李星瀚随手一揮,噬靈獸恢複原身,漂浮半空向空中吐露夢靈,夢靈的金色漸漸融入藍色的螢蟲之中,吸收每個人生前的悲苦,漸漸地暗淡了金光,有的甚至失去光彩成為黑色。
噬靈獸如飄飛的氣球吸納那些黑色的夢靈,越吸越多,它圓滾滾的肚子不斷變大,成了一個圓球。
它憋着嘴巴飛回李星瀚身邊,李星瀚五指一收,它的肚子便縮了回去。
噬靈獸吐出一顆金燦燦的夢元珠,李星瀚給它塞回去,心聲共鳴,“存你那兒,還不需要。”
“如你所說,他們來世,定會有個無憂前程。”
他突然說話,李木魚也睜開眼,眼前已是螢光漫天,她不由地感歎,“哇…”
李星瀚問她,“送的什麼祝福?”
她轉而沉靜,目視眼前被熒光照亮的墓地,“等不到的轉機,定會成為下一世的福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