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魚陷入困頓之中,她既無法逃脫蘇新的識海,又無法與她取得聯系。
在她的世界裡,已過了一日又一夜,時間夠久了,她無奈地抱膝坐在地上,将頭埋進臂彎裡,獨自惆怅,也不知道在那邊已經沉睡了多久。
或許,已經到皇都了吧。
秦霄…會将大家都安排妥當吧?
蘇新的聲音響徹這一方空間——“我要離婚了。”
李木魚擡頭,眼前的視野開明,她在與蘇父說話。
蘇父沒有刁難她,看起來隻是哀愁惋惜,不似過去那般面目猙獰,李木魚想,或許幹涉她的人生真的有用,她與父親的關系得以緩和了吧?
而她又不禁想,為什麼被困在這裡,她很難不去想是不是因為自己下狠手而遭到她的不滿再不信任她?
前面蘇父開口道:“離就離吧,他家也不怎麼樣。”
李木魚欣慰而嘴角上揚,他能關心自己的女兒為她着想多好。
蘇父又說:“既然回來了,一會兒把你姑叫上一起去飯店吃個飯。”
“好。”蘇新溫聲回應。
這一瞬間,李木魚感受到她些許的開心與期待,雖說那不過一個小小苗頭,但卻點亮了她的心境。
狹小的廂房空間裡,蘇父與蘇新的姑母姑父坐在一起。
桌上的轉盤在緩慢勻速地旋轉,将不同的菜肴依次呈現給每個人。
姑母安慰她說:“離婚也沒啥的,就咱這條件,多的是排隊送禮求婚的。”
蘇新心一驚,很是冷淡客氣地回應:“嗯。”
李木魚體諒她此刻的失落,那種想得到家人理解而下一秒發現大家仍隻考慮自己所考慮的現實,實在打擊人的信心。
她接受到她内心所想——人與人終究不同,别為難别人了,孤單不被理解才是常态。
姑母又說:“以後多回來陪陪你爸,你媽走後,你爸在家就一個人…”
蘇新心生鄙夷之意,李木魚又接收到她心中所想——賣什麼慘啊,家裡不還不住着其他女人嗎!
李木魚吃了一驚,更專注而不可思議地看着蘇父。
女人于男人而言,如衣裳嗎?
她遺憾沒能改變蘇母的結局,她還是走了…
姑母接着說:“平時連個給你爸做飯的人都沒有,你說他一個人,哪能天天在外面吃飯?吃多了外頭的飯,肯定對身體不好的,可别像你媽一樣。”
蘇新輕輕地歎息。
心裡想,那怎麼能跟母親的病相提并論呢?
提起母親,她的心裡暴雨如注,這同樣令她清醒地不能更清醒了,人們從不為自己犯的錯反省,家庭霸淩,習以為常。
李木魚舉目看着這個瞬間破洞的空間,原來蘇新的靈魂早已千瘡百孔。
她努力築起的安全堡壘,太容易一擊即潰。
見蘇新不說話,姑母接着說道:“你爸年紀也大了,你這離了婚,給你爸接過去跟你一起生活吧,互相還能有個人照應着。”
“我想自己住。”蘇新如實表達道。
而蘇父帶着些許怨氣的聲音陰陽怪氣道:“連雙襪子都沒給我洗過,别指望人伺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