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将軍永遠這般意氣風發,即便歲月在臉上留下淡淡痕迹,在他眼裡,都是那個荷花畔邊拿着紅豆糕朝他走來,笑得那般肆意飒爽的哥哥。
臨簡回頭對他笑着,突然,身後一個發狂士兵舉着大刀朝無咎砍來,臨簡将他拉入懷中護着,手中劍頂着那士兵的大刀。
身後劇烈疼痛侵襲,身側禁衛軍即時替他除掉眼前的士兵,臨簡單膝跪地,無咎被他高大的身軀一壓也跪下蜷縮在他懷裡支撐着。
“哥哥!”
“二郎不怕,我皮厚,死不了,我還要跟你回江南寫族譜呢,縮在我懷裡,我有個支撐。”
臨簡強顔歡笑安撫着懷中人,殊不知那後背翻開的肉鮮血淋漓,依稀可見那脊骨。臨簡用寬厚的胸膛将他死死圈在懷裡,雙臂環繞,盡量遮住他的身子,好讓刀落下也是在自己身上。
他去不了江南了。
虞昇瞧見那幽幽綠光,甩開阻路屍,嘴裡興奮念道:“成了,成了。”
随着虞昇手指細線加粗,十餘個身強力壯的控制兵朝着臨簡奔去,瘋狂撕扯他後背翻起的肉,臨簡弓起身子為無咎撐起保護屏障,用那破碎的紅色披風将無咎臉遮住。
感知危險,無咎掙紮吼道:“你會死的哥哥!快走啊!”
“二郎啊,别動,你推我,我會更疼啊。”
無咎不敢亂動,溫以辭一行人沖來最快速度解決控制兵,臨簡嘴唇已然發白,意識逐漸模糊,感受到背上撕扯進肉裡的力量消失,他才安心。
“二郎,躲在我懷裡…咱們…裝死吧。”
臨簡意識模糊倒下,刻意倒在旁邊的屍體上為他支撐起呼吸空間。
待看清臨簡那脊骨裡的綠光,溫以辭怔住,虞昇大發脾氣甩開所有人,飛沖過來,那手就那般插入他脊骨蠻力扯斷,将玉簪掏了出來。
躲在暗處的天樞見狀插手其中,趁起不備瞬移他身後搶回玉簪,虞昇施法喚起濃霧,戰亂死人堆怨氣更是重,虞昇吸食了不少,濃霧比昨夜的更加猛烈。
煙霧包裹,天樞提前動用神力包裹,才免受那霧所迷幻,而凡人溫以辭便沒有那麼幸運了。
他來到一處黑漆漆的空地,坐在木椅上,急促的闆鼓鑼镲樂聲響起,眼前突然出現皮影戲台。
那皮影戲台好似能看穿他的内心,皮影重現一場大戰,她再次死在了那塊石陣上,而他差一點點就留住她了。
愧疚、恐懼、自責雜糅糾纏浮上心頭,耳邊她的聲音幽怨哭訴道:“是你害死我的,都怪你,憑什麼沒命的是我,把欠我的命還我!”
“懦夫,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造成的,若你再情堅些,我怎會被天下人唾罵。去死,來陪我,償還我的命。”
黑暗中遠遠亮起光亮,天樞所行之路腳下皆是燦爛星河,驅散迷霧。看到那皮影戲,天樞将他撈起,“她死了,不會再說話了,這一切都是假的。”
天樞揮動流光扇,将迷霧吹散,皮影戲台雖迷霧猛地後移散去,夜幕撕開,眼前再次回到了殿外橫屍遍野的場景。
“不愧是天神天樞,即便我重現你内心深處藏匿的恐懼,你也仍舊不受蠱惑,還能将這個凡人撈出來。”
“你認識我?”
“桃花郎之美貌六界稀有,若不是認出你,昨夜,我如何将你三人都圈入霧境呢?”
天樞打開流光扇向他扇去,重現他方才的招式,将他拉入霧境之中,虞昇困在木椅上驚恐道:“不可能的,你不可能看一遍便會的,不可能!”
戲台升起,皮影重現往事,天樞尋着根源看得起勁兒,而那一幕幕如榔頭般敲打着虞昇的心理防線。
從皮影裡推測出,虞昇本隻是妖界戲班主火落所做皮影,火落給他做了張極美的面容,處處細節足足刻畫百年。
火落的皮影戲火遍妖都,賣出不少皮影,但她從未賣過虞昇,虞昇陪她千年,火落日漸情緒低落。戲班受邀前往魔界大妖家中表演,她回來後戾氣深重,更是為虞昇注入一縷魂絲豢養,令他有了生命。
她喚他虞昇,此後,火落關了皮影班子閉關,在那清淨地,她待他極好,為了讓他保命,不惜為他研究出一套獨門術法。
八百年後,魔界大妖再次上門請火落出山表演皮影戲,火落應了。
大妖之子生辰宴當日,所有前來參加筵席的妖怪,悉數都瘋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