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場生辰宴上,他見到了那個與自己化形後神似的男子,大妖的夫君,虞昇。
他這才明白,從一開始,自己便是那虞昇的替身,火落對他的好,對他的柔情,都不過是因為那個男子。
自歸來,火落關了皮影戲班子,帶着他尋了處偏僻幽靜處,二人相依為命,她教他妖術保命,為他創立操控術法。
虞昇越來越愛火落,可他漸漸發現,火落自己也困入了心境,逐漸瘋魔,時常記憶錯亂,他就扮演着真正的虞昇與她相處。
也許是入戲太久,虞昇有時自己都分不清何為演戲何為現實。
直到真正的虞昇找上了門,那場生辰宴,大妖家族悉數困在心境中無法自拔,也就漸漸沒落,真正的虞昇也因有火落昔日下的保護咒而清醒。
真正的虞昇以自身自由換得大妖清醒,守諾留在她身側。
火落将當初注入他身體裡的魂絲抽出還給了虞昇,那是她偷來的,他沒了魂絲變回了皮影,可他修的術法令他仍有五識,他就那般落寞孤寂地躺在櫃中生灰,火落再未看他一眼。
就那般過了兩百年,虞昇再次修為了人形,她不願見他,他便以真身繼續沉睡在灰塵中。
大妖養精蓄銳前來報複,虞昇背叛了她,他帶着重傷的火落逃得遠遠的,可自己怎麼也沒想到,慌不擇路下,他逃到了沙封林。
那時,天神押着堕神而來,打開了沙封林内的蠻荒之眼。那日火落将他變回皮影,在蠻荒縫隙關閉之際,她用禦風符将他扔了進去。
他永遠記得火落扔掉他時的絕情,從心悅她時起,他便将控制自己的操控綁在了她手中,她可随意将他打回皮影,乃至控制他的言行舉止,生死存活。
蠻荒裡頭大妖多,他常常受盡屈辱,是隻小畫皮妖将他撿回。為了苟活下去,虞昇以火落所教基礎創造了霧境。
不知待了多久,邪淵打開了蠻荒之眼,無數堕神大妖為之瘋狂,他也帶着那畫皮妖逃了出去,可火落死了。
皮影一直演到此處便沒了後續,一道空靈女聲憑空而道:“虞昇,為什麼要殺了我,好疼,阿昇我好疼。”
女聲痛苦的嘶吼着,天樞撚起一顆星辰彈入他眉心處,虞昇錯手弑主的記憶浮現,天樞才明白所有。
他将火落的記憶融入霧境,造出了新的火落,但她隻能存在于他的霧境中,他需得無數養分來供給她。
因練了邪淵所傳術法,霧境便多了個功效,展現你内心深處的極度恐懼,将你永遠困住,不斷重複面對那恐懼,直到精神崩潰而死。
天樞拿出捆仙索将他與木椅捆在一起,下了死結,他将虞昇丢在了霧境中,封死了出口。阿璃受過一夜驚恐,他便要虞昇日日夜夜都面對恐懼。
出了霧境,天樞隐匿仙身回了鶴栖身旁遠觀着,大殿外橫屍遍野,弓箭手将他們包圍,溫以辭将阿璃遺體死死抱在懷中,蕭硯安不肯讓步。
溫以辭帶來的三千黑甲衛已在方才悉數被殺,此刻他孤身一人,手臂發軟,自知無法帶她走了,溫以辭攤坐在地,将她放在懷中,不讓地上鮮血侵染她的身子。
他不過是拿出了溫王令牌,一支冷箭便射來貫穿他身子,無數支冷箭繼而發出,溫以辭佝着身子将她護在懷裡,即使被射成刺猬,鸢璃的屍體盡量保持着完好無損。
溫以辭滿意阖眼,他的目的達到了。蕭硯安怔在原地,怒吼道:“誰讓你們放箭的!”
衆人連忙跪地伏首,生怕帝怒牽連。一股慌亂麻意爬上蕭硯安心頭,他答應過她不傷她的臣民,不到兩個時辰,他便失信了。
這一幕,令蕭硯安于她牌位前忏悔了一生。
天樞回到天界執生海,可那裡并未有她神識歸來,天樞當即召出執生海神鼋。
翻閱神鼋龜背書,上有記載,今日執生海所歸仙神共二十四位,已歸十六位。
天樞再三翻看,細細讀過每一行,末尾寫道:掃把星君,神識未至,遲。
突然,執生海中央仙靈聚集,白羽包裹下,珩槿神識回歸,一身素白仙袍,神色凝重。見到他也隻是瞥了一眼便面無表情地匆匆離去,盡顯他與溫以辭的差别。
天樞急忙趕到司命府邸,然而,仙使卻将天樞給攔了下來,“天樞星君,今日命薄卷異常數多,司命星君正忙得焦頭爛額,拒不見客,煩請您改日再來。”
“我正是為此事前來,鸢璃星君曆劫結束,神識卻遲遲未歸,本星君特來問問司命,命薄定數究竟如何!”
天樞乃北鬥七星君之首,生來便是天神,為人随和,輕易不動怒,而現下語氣卻略帶怒氣,仙使見狀,連忙差人進去禀報,将天樞放了進去。
行至命卷閣,那一眼望不到頂的書閣上擺着不計其數的命卷,平日黯淡無光的命卷,此刻都在閃着不同程度深淺的紅色光芒,越往頂擺放的命卷顔色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