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溯洵一早就想好了，若她不讓他去，他就在山上陪她，等到夜裡睡覺時，再靈魂出竅去滴水鎮找紅蜘蛛。這個法子也就是反噬痕再裂開些，反正也要疼個幾百年，也不差些幾年了。如此還能多陪陪她，不至于分離，甚好，甚好！

“算了，你去吧，不過，你要帶上我。”

“我是去辦事的，路途危險，又不是去遊山玩水的。下次，下次不危險的時候帶你。”

阿璃思索片刻後，警覺問道：“你是不是要經過滴水鎮！”

“對，去滴水鎮拜訪一下河東寨的寨主。河東寨的女兒比武招親，誰赢了當天就成親，所以請了好些個寨子都去吃喜酒。”

“河東寨？那就更不準去了，你以為我不記得了嗎，之前河東寨的瞅準了我們之間…就一直對你虎視眈眈的，巴不得我退親了，她就立刻來下求親貼給你。”

話鋒一轉，阿璃又道：“再說了，滴水鎮邪性得很，有鬼！你這樣的去了，不知要被哪個女鬼抓去當鬼夫咯。他們滴水鎮的事兒，都傳到我們這邊來了，說得可邪乎了，一夜之間，自殺好幾個人呢，全是上吊死的，都說是被鬼迷了心竅。”

“那阿璃怕鬼嗎？”

“怕到不是很怕，若是那隻鬼不害我，長相别太血糊糊的，我倒也不怕。”

說這話時，阿璃有些心虛。她怕得要死，鬼耶！那可是鬼！她說這話，隻針對長得俊的鬼。

“那若我是個鬼呢？阿璃怕不怕？”

“你？是鬼？那我還是鬼呢。大晚上的别老說鬼不鬼的，怪瘆人的，我雞皮疙瘩都起一背了。總之，滴水鎮有些危險，就算沒有鬼，哪個鎮會這麼幾天就自殺六個人，還都用上吊的法子死。指不定招惹了啥，或者撞破了什麼事情，又或者牽扯了人家的利益，這才叫人逼得上吊。”

“所以啊，如此渾水之地，我怎敢冒險将你一路帶去。若你出意外，我怎麼辦？即便要去，我自己去就好了。”

“不行，不就路過滴水鎮嗎，沒那麼危險，我們白天過快些就好了。你如今身份不同，若不是不出席，難免讓其他寨的有話柄挑撥。我們一起去，我不去，好像咱們夫妻不和似的。”

茶溯洵還是想拒絕，可話還沒說出口，她便故作生氣的質問道：“怎麼？嫌我礙事不願意帶我一起去咯？”

“沒有，怎麼會，我巴不得把你帶出門炫耀炫耀呢。得讓那些寨子裡的都瞧瞧我娘子的美貌有多麼的驚為天人。”

阿璃聽着這些話心中自然是喜不自勝的，嘴角的笑容格外用力才勉強壓制住，阿璃自顧站起身來朝屋内而去，邊走邊說道：“收拾收拾，明早清晨就出發。”

夜裡，阿璃親昵地枕着他臂膀，摟着他的腰，玩笑問道：“你說，若我真死在你前頭了，那你會怎麼辦？”

“那得看情況，若是孩兒尚且不能存活，我就将孩兒養大了再來陪你。又或者阿爹阿娘需要我贍養，我也得等到他們不在了，再來黃泉路上尋你。若是沒有孩兒，或者孩兒沒我也能活，阿爹阿娘也不在了，那我就會毫不猶豫的殉情。”

茶溯洵說得很認真，他真的認真想過這個問題，也不止這個問題。

“怎麼顧慮這麼多？按照話本子來說，這個時候，不應該都是說，若你死了，我也絕不苟活嗎？”

“你都說了那是戲本，是書寫者創造出來的愛，因為人間罕見，所以才有這麼多人喜歡看。我不想跟你說假話，我得照顧好你愛的一切，才不會讓你黃泉路上有太多遺憾。我不想你困在奈河裡受苦等待，不願轉生。”

他的這番回答太過真誠，阿璃聽在耳裡，比聽到預想聽到的那些話還要開心。她心滿意足的閉眼靠在他身邊，又閑問道：“那若是你先走了呢？”

“那我希望你長命百歲，平安順遂。”茶溯洵溫柔地輕拍她的背，閉眼準備入睡。

他太清楚她的脾性了，自決定成親起，她總會問許多假設的問題，都不過是想知道她在他的心裡，有多重要。所以，即便有些困倦，他還是耐心問道：“娘子今日還有什麼别的想問的嗎？沒有的話我們就睡咯，明日要早起。”

“我想到了再跟問你，睡吧。”

茶溯洵聽她的語氣上揚，嘴角微微勾勒，想來自己今日的回答是令她滿意的。

她滿意，他也就滿意。

翌日，兩人趕到滴水鎮時都已快過晌午飯點，便随意挑了家人多的老字号吃飯。誰知，這剛點好菜，便聽身後人群似乎都在議論近日頻頻有人自殺事件。

“诶，你們察覺了嗎，近日好多山匪都往這滴水鎮來。鎮上死這麼多人，兇手，多半跟河東寨的脫不了幹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