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癞蛤蟆謊話連篇，你若真信了她的邪，才是着了她的道了。我讓閻野出去打聽打聽，我覺得懸崖下的妖邪一定是月娘的同夥，不然，她和她背後的人怎能容許月氓山出現這号厲害的人物？不過，月娘似乎一直都能辨别日夜，畢竟，她也會像我爹一樣準時接見那個怪人。”

說完，四喜又吹響口哨，喚來一頭小狼崽子。她在小狼耳朵旁囑咐了幾句，小狼便敏捷的從牆根兒狗洞鑽了出去。

鸢璃好奇地問：“這些狼族好像都很聽你的話，你和他們是？”

“噢，閻野是他們的少主，家族沒落了，被我爹私心施恩帶回來的，爹将他們給了我，讓他們認我為主，保護我。狼是非常忠誠的種族，對狼群和領主保持高度的忠誠和服從，所以他們隻聽我的話，不會被月娘所驅使，放心。”

鶴栖道：“狼族閻氏一脈，居功自傲，自恃清高，走上過權利的中端，隻會忠誠于最絕對的實力壓制和血脈傳承。我可從未聽過，閻氏一族如此輕易自甘臣服。你于他們既無恩情，又無實力征服，僅憑你爹的恩情，他們會這樣聽你的？阿姊，我看她嘴裡也沒幾個實話，對你都有所保留，還是多加防範的好。”

四喜惱怒譏諷道：“你自己對幹娘諸多隐瞞，就以為這天下人都跟你一樣？”

“我隐瞞什麼了？你不要仗着有阿璃這道保命符，我就真的不會掐死你，半路跑出來的東西，我要真殺了你，難道阿姊就再不會搭理我了？我在她心裡，可比你重要得多。”

四喜拿出顆雕工複雜的球來，外層雕龍畫鳳，内層有多層镂花，層層相套，靈活得很。四喜以妖力催動，球浮于半空，透過層層孔洞瞧去，每一層轉動的方向各不一樣。

“那我們一起瞧瞧你到底隐瞞了什麼？”說完四喜還帶有挑釁意味的向鶴栖挑了挑眉。

“你出自辜氏一族？”

“什麼辜氏？我不知道你說的哪個辜氏。”

鶴栖運轉妖力，毫不費力的将她手中運轉的球搶到自己手中。

“還真是鬼工球。阿姊，她是辜氏餘孽之後，她必須死。”

阿璃快速回想辜氏、餘孽，結合鸢璃後面的記憶，她才想起天樞星君說的那個噬鸪河底的惡魂辜爻，邪淵的心腹。

也難怪，鶴栖身為妖魔兩界之主，自然不能留她了。

四喜辯駁道：“什麼辜氏，什麼餘孽之後，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這球是我阿娘留給我的，也不是什麼鬼工球，阿娘說它叫同心球。”

此事鸢璃不好貿然插嘴，隻能疑問一句：“她娘家裡是做布匹裁衣一類生意的，又是個被父抛棄的女子。會不會是認錯了？”

“鬼工球又叫同心球，辜氏族人才會叫它同心球，外人都稱鬼工球。其制作相當繁複，工藝要求極高。該球取自天然巨獸之骨，骨分内外五層，皆被打磨成球狀。每球周身百孔，最裡一隻球為實心，顔色丹碧粲然，其外四球則潔白無縫。以金簪自孔中依次撥之，則内中四球圓轉活動，日夜不歇，可謂精巧絕倫。妖魔兩界沒有第二個氏族做得出鬼工球，能達到表面的五分相似，已然厲害。你這個，肯定是真的。”

“真的假的又怎樣，憑一顆同心球你就說我是餘孽之後？我阿娘可以買、可以撿，可以是别人贈與，可能很多啊。幹娘，我不是，阿娘同你講過她的身世的，你知道的。”

看着四喜求助的眼神，鸢璃終是沒能輕易開口。她是想保住四喜，可是辜爻做了太多惡事，害了多少無辜之人的性命，她不敢輕易開口，也不知如何開口替她辯駁。

如果她真的是辜爻一族的血脈，就算鶴栖不給魔界子民交代殺了她，傳出去，也會有冒進之人殺了她。

怎樣看，都是必死的局面。

鶴栖道：“就算你說的一切都有可能，但你能知道同心球怎麼用，也能用，那你長八張嘴也洗脫不了你身上的嫌疑。”

“這麼說，無論我怎麼辯駁，你都認定了我是什麼辜氏餘孽之後了。那麼，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辜氏餘孽的生死，就是我也不能武斷專行的決定，是所有被辜爻乃至辜氏助纣為虐的旁支所傷害的受害者決定的。即便權勢滔天，也沒有資格替受害者原諒施暴者。”

“那你到底想怎樣？”

“做完月氓山的事，你，跟我回魔界。”

“你說回就回？你是魔君嗎？你說什麼我就得做什麼？你這副唯我獨尊不容置疑的口氣，我忍你很久了！哪來這麼多閑事管不完？我真是色令智昏，昏了頭了。我不過是貪圖你的皮囊，你卻想要我的命啊，短短一天，你要殺我幾回了啊？”

四喜惱怒得緊，說得飛快，連手帶腳的邊說邊比劃着控訴。

宿泱不禁為她捏了把汗，卻又不敢暴露鶴栖身份，更不敢在此時多嘴，相逢即是緣，他能做的，也就是内心默默為她祈禱平安了。

鶴栖沒有搭理她，聽她控訴了這許多，鶴栖表情毫無波瀾。他悠然自得地坐在窗邊的木椅上，變出幾杯清茶和好些個果子吃食享用，順手下了個等身的結界屏障将四喜籠罩住。